炎炎夏日,大晴可不是好天氣,太陽大,一絲風沫兒都沒有。
龍辇、鳳辇、寶馬香車、馬匹。
皇帝、皇後、外加兩個随駕嫔妃、宮女、太監、三個随駕重臣、重臣家眷、太子、王爺、公主,家眷家丁婢女,還有負責安全的禁衛,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去搖州的行宮。
上屋抽梯和笑裏藏刀沒有來,因爲馮老将軍不願意奔波,不去行宮,所以,她們二人就留在府裏照顧。
佩丫作爲雲随院大婢女,自是在随行之列,弦音跟她同車,一車随行的,還有三王府的另外兩個婢女,一起坐四人。
弦音已經料到長路漫漫,定然無聊,所以在府中無所事事之時,專門制作了撲克牌。
她将規則和規矩跟大家細細一講,一行四人便席廂而坐,打起牌來。
前面馬車裏卞驚寒一手執着一本書在看,另一手執着那柄折扇輕搖。
随着搖動,折扇的扇墜不時輕輕敲打在自己的手腕上,他又放下書,撚起那枚扇墜細細端詳起來。
若不是聽到了寶玉軒掌櫃跟那丫頭的對話,他真的要懷疑,這枚扇墜是不是本來就是要做成這種形狀,怎麽會是葫蘆呢?分明就是.....
彎了彎唇,他又輕輕搖動起來,涼風沁面,頓覺舒爽,他再次拿起那本書,繼續看起來。
因爲有撲克牌消遣,時間過得挺快,弦音原本還想搞點賭注什麽的,後來想想都是些月錢不多的婢女,就作罷了,隻當打着好玩,連讀心術都沒用。
黃昏的時候,到了一個叫橫樹鎮的地方。
内務府也已提前早安排好,在此鎮住宿過夜,由此鎮最大的景來客棧負責清場接待。
馬車停下,弦音她們幾人一下車,就突然被幾個侍衛給圍了。
幾人大驚,不知發生了何事。
然後就看到卞驚書雙手背于身後,悠閑地踱着步子朝她們走過來。
“聽說一路你們都在行巫做法,且動靜鬧得很大?”
行巫做法?
這從何說起?
幾人沒做過,自然不承認,皆搖頭說沒有。
卞驚書一聲令下:“給本王搜!”
幾個侍衛作勢就準備上前搜四人身。
“怎麽回事?”一道低沉的嗓音冷冷凜凜響起。
卞驚寒撥開圍觀的人群走出來,一直走到近前,面色冷峻。
瞥了四人一眼,目光在弦音臉上略一盤旋,最後轉眸睇向卞驚書:“不知她們又是哪裏惹了七弟?”
卞驚書唇角一斜:“三哥這話說得,好像七弟我專門喜歡挑三哥府中下人的刺兒一樣,既然三哥問了,我便告訴三哥吧,有人舉報這四個賤婢今日一路都在馬車上行巫做法.....”
卞驚書的話還未說完,就被弦音憤然打斷:“血口噴人,我們沒有!”
因爲就在客棧門口,很快就圍了不少人,甚至驚動了聖駕鳳駕。
帝後也來了。
“怎麽都堵在這裏?怎麽回事?”皇帝很不悅。
卞驚書立馬上前告狀邀功:“啓禀父皇母後,兒臣接到舉報,說這四個賤婢今日一整天都在馬車裏行巫做法。”
行巫做法?
皇後以及皇帝的随侍太監宮女全都大駭。
包括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,當今皇帝最信這些,也最忌諱這些。
果然,皇帝的臉色變得比所有人都難看。
“我們沒有,我們絕對沒有,請皇上明察!”其餘三人都吓傻了,隻有弦音還清醒,她帶頭跪了下去。
卞驚寒薄唇緊緊抿着,驟然淩厲問向卞驚書:“她們隻是幾個婢子下人而已,又不是什麽法師術士、能行什麽巫做什麽法?七弟可有證據?”
“證據?”卞驚書輕嗤,“證據一搜不就有了,可不是一人聽到了,是不少人聽到了,她們幾人一路都是,手裏拿着巫具,口中念念有詞,說什麽要炸掉王,說四個三便可以炸掉王......”
啊!
全場駭然。
四個三便可以炸掉王?
三是指三王爺嗎?
這.....這也太大逆不道了。
皇帝臉色越發黑沉。
卞驚寒微微斂了斂眸,瞥了一眼弦音。
弦音心裏那個汗啊。
尼瑪,她寫古言宮鬥的都聞所未聞啊,這樣也能被人參上一本。
正欲開口解釋,卞驚書又再度吩咐侍衛:“搜!她們的巫具肯定在身上。”
幾個侍衛上前,作勢就要摸她們的身,被卞驚寒眸光一厲攔了:“就算要搜也應該是找幾個嬷嬷來搜吧?”
“不用了。”弦音幹脆自己從袖袋裏将撲克牌拿了出來。
擡起小臉清冷地看向卞驚書:“七王爺說的是這個嗎?這個可不是什麽巫具,這隻是一種牌.....”
她的話還未說完,手裏的牌就被卞驚書一把奪去,然後翻,快速翻,終于将其中的兩張寫着大王、小王的牌找了出來,抽出,得意地朝弦音揚了揚,又朝卞驚寒揚了揚。
“大家都認識字吧?這是什麽?白紙黑字,衆目睽睽,還想抵賴嗎?”
邊說,邊轉身,恭敬地将那兩張牌遞給了皇帝。
見皇帝垂目看着,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緻,弦音連忙接着解釋:“這隻是遊戲牌,我們隻是在玩遊戲,這跟雀牌是一樣的東西,大王小王,隻是兩張牌面,跟皇上沒有任何關系,請皇上明察!”
卞驚書冷哼:“遊戲牌?本王怎麽沒聽說過有這種遊戲牌?你們自創的嗎?還有,說大王小王隻是牌面?那就更加奇了怪了,爲何不用别的做牌面,非要拿王做牌面?王,豈是你們能輕易做牌面的?而且,做了牌面不說,還能輕易被四個三給炸死,你說你們什麽居心?”
看着卞驚書的那副嘴臉,弦音真是恨不得起來咬他了。
尼瑪,欲加之罪何患無辭!
“父皇!”卞驚寒再度出了聲,可話還未開始,就被皇帝蓦地嘶吼一聲打斷:“朕要是你,朕這個時候就閉嘴!”
幾乎是咆哮而出,衆人吓住。
由此可見,皇帝盛怒到了什麽程度。
卞驚寒撩袍跪下。
弦音眼簾顫了顫,沒想到自己一個無心之舉又連累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