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深似是明白了一些什麽。
而素芳自是看不出端倪,看到最後卞驚寒驟然轉身,大步離開的動作,她終于放下心來。
果然還是很氣憤呢。
心下得意,面上卻未表現出來,且還秀眉微蹙:“管家大人,等會兒勸勸王爺,沒必要跟一個下人置氣,何況人家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。”
管深微微抿了唇沒做聲。
見他如此,素芳有些無趣,便也不再多言。
兩人就站在那裏看到卞驚寒闊步走回來。
湖風徐徐,帶起他的衣袂和墨發,輕揚翩跹。
背景是湛藍的天、碧綠的湖,還有湖邊成片的綠葉紅蓮,他這樣從背影中踏着陽光走過來,真的就像是從畫卷中走下的神砥。
素芳看着一瞬不瞬,想着那夜自己在他身下承歡的情景,雖然場景有些模糊,卻足以讓她回味。
耳熱心跳間,男人已行至跟前。
吩咐管深:“你帶着素芳也四處轉轉,本王去跟陳尚書他們打聲招呼。”
吩咐的同時度了個眼色給管深。
管深怔了怔,颔首領命:“是!”
卞驚寒又很順手、很随意地地輕拍了下素芳的肩:“難得進宮,随管深四處好好看看。”
素芳渾身一僵,完全受寵若驚。
他這是在拍她的肩嗎?他這般溫聲是在跟她說話嗎?
雖然她已經是他的人,但是,除了那夜,他從未觸碰過她,哪怕碰碰她的手,甚至連她的衣服都未碰過。
他竟然.....
紅着臉咬着唇,她嬌羞點頭,“嗯。”
而管深這邊,見卞驚寒走向不遠處的陳尚書,他都有些回不過神來。
因爲,他壓根就沒懂卞驚寒那一記眼色的意思啊。
想了想,依舊是沒明白,見素芳等在那裏,隻得暫時作罷,跟素芳提議道:“我們去那邊看看。”
素芳自是欣然:“好。”
雖然方才皇後娘娘是讓卞驚寒親自帶她去宮裏四處轉轉,現在他卻讓管深來帶她,她心裏多少有些失落,但是,他不是親自跟她說了嗎?
而且,看到他在那邊跟那什麽陳尚書談笑風生,她覺得自己應該知足。
像他這樣優秀尊貴的男人,天之驕子,本就不應該圍着女人轉,跟其他王爺、跟朝中重臣迂回交道才是正事。
安全起見,也爲了避嫌,管深帶着素芳朝前方人多的地方走。
這廂,卞驚寒跟陳尚書寒暄了一會兒,便分開了,然後黑眸警惕地一掃周遭,快步朝一個方向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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幽梅苑
本就是冷宮,又是一處無人住的冷宮,所以到處一片荒涼,一片破敗。
皇後推門而入,帶起一片灰塵紛揚,妝容精緻的臉一皺,她擡袖掩住口鼻。
院中雜草叢生,有一人多高,正好掩身。
匿于荒草間,不多時便聽到門口傳來動靜,一個婢女裝扮的年輕女子探頭探腦、神情緊張地閃身進來。
正是卞驚瀾的随侍婢女丹丹。
“娘娘。”丹丹輕喚。
“這裏。”皇後應。
丹丹便也循聲走入雜草深處。
“這段時間你見過他嗎?”
“沒有,因爲是十一爺的随侍婢女,奴婢要一直跟着十一爺,也不好沒事老往外跑。”
“幾時你抽空去看看他吧,本宮知道,這麽多年,他一直還恨本宮,也不願意接受本宮的幫助,但是,他的身子越來越不好,沒有錢,也沒有人在他身邊照顧他,本宮......”
“娘娘莫要擔心,奴婢有時間一定會去看他。”
“嗯,哎......”長長的一聲歎息,“那趕快回吧,碧波湖離這裏近,不安全。”
“好,奴婢先行告退。”
就在丹丹準備從荒草深處出來的時候,門口驟然傳來一聲響動,像是地上枯枝被人不小心踩斷的聲音。
兩人皆是一驚。
皇後更是花容失色,慌亂出聲:“誰?”
無人應。
撇了丹丹,示意她在那裏先等一下,自己先行,她快步出了草叢,疾步尋出門。
門外并無一人。
她面薄如紙地又四下環顧了一圈,依舊不見任何人影。
再垂目看向地上,果然有一根已然兩截的枯枝。
她呼吸一滞,原本就蒼白的臉更是血色全無。
說明剛剛确有人來過,确有人在偷聽。
誰?
到底是誰?
她再次環顧四周,依然沒有任何發現。
蓦地,不遠處的草叢間一個什麽東西映着太陽光有些刺眼,她眸光一斂,快步過去。
一枚簪花入眼。
她彎腰将其拾起來,拿在手上端詳,幾分眼熟。
簪花是大朵的富貴牡丹,金黃色,花心鑲寶石,紅寶石,如此大朵大黃大紅,她瞳孔一縮,猛地想起自己在何人那裏見過。
朱唇緊緊抿起,她将簪花攏進鳳袍袍袖,丹鳳眼微微一眯,眸中冷色幽光一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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素芳跟管深正沿着湖邊往前走着,卞驚寒驟然在身後出現。
“本王看到有人已經去昭然宮了,我們也準備去吧。”
兩人吓了一跳。
頓住腳,回頭。
管深擡頭望了望日頭,宮宴午時開始,的确離午時不遠了。
“對了,”卞驚寒似是又想起什麽,自袖中掏出兩張類似銀票一樣的紙,“這是成衣免費制作券。”
“最近三王府成衣作坊出來的成衣不是風頭無兩嗎?很多人搶着定制,卻已排到了下月,憑此券便可随時插隊,一張,管深替本王送去給二王妃,二王爺他們一家就在前面,就說是素芳的心意,另一張,素芳親自去送給六王妃,六王爺他們一家在那裏。”
他揚手指了指一處,“想必她們會高興的,本王去喚聶弦音,等會兒一起去昭然宮。”
說完,一張遞給管深,一張遞給素芳。
素芳心裏那個激動啊,接券的手都顫抖了,差點就沒拿住。
她沒想到這個男人這般細心,更沒想到這個男人會替她考慮那麽多,她隻是一個通房丫頭而已,他竟也想着讓她跟其他王府的王妃搞好關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