卞驚寒就長身玉立在那裏等着她,見她近前,問她:“好點嗎?”
弦音不知爲何就心神一旖,點點頭:“嗯,沒事了。”
卞驚寒垂目看着她,眉尖略略一挑,轉身走在前面:“那就從今日開始學吧。”
弦音的心裏是拒絕的,可也隻得乖乖跟在後面。
進了屋,他揚手指了指窗邊的書桌:“那些賬簿本王已經大概給你分了分,有府裏的,有府下商鋪的、還有府下作坊的,你先從府裏的看起。”
“哦。”弦音走過去,拂了裙裾在桌邊坐下,看了看幾摞分類,拿起府裏的一本硬着頭皮看了起來。
“不懂就問。”
“嗯。”
卞驚寒交代完,自己進去中房還是内房忙了一會兒什麽,然後又出門去了。
于是,就剩弦音一人了。
實在不感興趣,完全看不進去,她又将其他的賬簿都拿起來瞅了瞅,艾瑪,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。
三王府名下的商鋪和手工作坊好多,遍布很多領域。
難怪出手那麽闊綽呢,花五千兩銀子買個簪子給她踩着玩,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的。
難怪在神醫府,她說給他一萬兩銀子,他都嗤之以鼻,說給他指條賺錢的商路,他也不爲所動。
這樣的家業,自然是瞧不上一般的呀。
哎,真是人比人氣死人,富的富得流油,窮的窮得發酸,自古都一樣。
放下那些賬簿,弦音隻手撐着腦袋,耷拉着眼皮,繼續去看府裏的那本。
府裏的就主要是開支方面的,每日的各項用度,還有下人們的月錢,以及一些添置,都記錄得很清楚。
還有預算,關于下個月府中所需的一些預算。
雖然根本沒沉下心去看,但是,隻看數字大小就不難看出,整個王府每日的開銷有多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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卞驚寒忙完事情進屋,就看到那抹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身影,他走到近前站了好一會兒,對方都沒醒,他俊眉微微一攏,拾起桌上的一個賬簿就敲向那顆俯于臂彎裏的小腦袋。
“啊!”弦音吃痛驚起。
對上男人略帶着幾分薄怒的眼,她惺忪了一瞬,才意識過來自己竟然看着看着就睡了過去。
摸着自己被他敲疼的腦袋,她很想說他怎麽又打她頭,可終是自己理虧,不敢開口。
男人拾步走到她桌對面,撩袍坐下,聲音沉沉:“看了也約莫一個時辰了,說說看你都學到了什麽?”
呃。
她能說什麽都沒學到嗎?
顯然不能。
可她真的什麽都沒學到。
咬唇想了想,她将手中的賬簿放下,拿起桌上的宣紙,撚起一張鋪開,又執了筆,在還未幹透的硯池裏蘸了蘸墨。
然後,落筆于紙上。
卞驚寒坐在對面看着她,看着她蘸墨揮毫,不知她意欲何爲。
隻見她不是寫字,而是畫畫。
沒多時便畫完了,放下筆,她将那張畫推到了他的面前。
卞驚寒垂目,一個類似水桶,卻又不是水桶的東西入眼,還有轱辘,還有搖把......
“什麽?”他問她。
“我看賬簿上關于這個月的預算裏,府裏還要買婢女?”
“嗯,已經入夏了,不像其他三季,夏日每天都要換衣服,洗曬的東西多,府裏是打算增加幾個洗衣的人手。”
“用這個。”弦音伸手過去敲了敲她畫的那張圖。
“洗衣?”卞驚寒疑惑看向她。
“嗯。”弦音點點頭,幹脆起身,走到了他一邊,湊在他面前指着那張圖詳細給他講解。
“這是兩個疊在一起的雙層水桶,外面的水桶要嚴實的,而裏面的那個水桶,是要有窟窿的,可以漏水的那種,通過桶心的連接軸可以上下升降,兩桶之間有轱辘,最底下還有個轱辘,搖把也有兩個,分别掌控兩個轱辘,通過搖動這個搖把,可以讓兩桶合二爲一一起旋轉,根據搖把轉動的方向,可以讓其正轉反轉都行,而另一個搖把,則是洗衣後将裏面那個水桶升高後,隻旋轉此一桶,便可将水脫出。””
卞驚寒靜靜聽着,沒做聲,看着那張圖,微微眯了鳳眸。
“王爺隻要找個巧木匠按照這個做出來,就不用再增加洗衣的人手了,這個洗衣方便,也省力,一次可以多件一起洗,且比人工擰的要幹。”
“你如何會想到這個?”卞驚寒側首。
弦音是傾身在他面前的姿勢,他這樣突然轉過頭,她又來不及站起,他的唇就斜斜刷過她的臉。
弦音心尖一抖,猛地起身,動作太大,又心下慌亂,差點摔跤,幸他眼疾手快,大手扶住她的腰。
弦音眼簾顫了顫,見他深目看着自己,連忙自他大手之下離開,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。
總不能告訴他,她是按照現代洗衣機的原理來的吧?
“我也不知道,就腦子裏突然冒出這麽個東西,就像是見過一般,我覺得應該可行,便畫了出來給王爺看。”
卞驚寒又凝眸看了她好一會兒,才道:“行,本王讓木匠做一個試試看。”
弦音便眉眼一彎:“如果可行,王爺是不是有什麽獎勵呀?”
如此雄厚的家底,賞點銀子那是毛毛雨的事吧。
卞驚寒又深看了她一眼:“嗯,會好好賞你。”
得了允諾,弦音自是心中歡喜,挑挑眉,“好,等着。”
卞驚寒伸手将賬簿朝她面前一推:“先好好學這個。”
弦音頓時就蔫了。
她很想說,銀子的賞賜她不要了,能獎勵她不用看這個嗎?
終是沒說,因爲她知道沒可能。
好吧,隻能繼續硬着頭皮看咯。
尼瑪,也不知道逼她學這學那做什麽,這是在古代,又不是現代,她一個女孩子家學這些東西有什麽卵用?
卞驚寒也在對面坐着拿了本什麽東西出來浏覽着,修長的手指時不時撚起一頁翻過。
然後,在某一頁停了下來,自己看了看,看完又忽的手臂一伸,遞到她面前:“選一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