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說......我說我......”弦音上氣不接下氣,“我說我不學醫術了,我跟王爺回去......”
不知爲何男人似乎更不高興了,蓦一揚臂,将自己的衣袖自她小手上扯開。
弦音驟不及防,來不及松手,被那股力道一帶,朝邊上趔趄了兩步,好在他用力不大,她又自己穩得快,才沒有跌跤。
“你的決定改得可真快。”
沉沉丢下一句話,男人繼續拾步向前。
弦音就徹底懵逼了。
尼瑪,這不跟他回去不行,跟他回去又不對了?
這個死男人到底要鬧哪般?
“王爺,王爺......”她又跑着追了上去。
因爲腳上的傷還未好,特别是腳脖處的那一道,哪經得起她如此狂奔,跑着跑着腳下一軟,她來不及穩住,撲踉幾步,一頭栽倒在走廊上。
卞驚寒聽到後面“嘭”的一聲,腳步一滞,回頭,就看到某人摔個狗啃泥,趴在那裏痛得龇牙咧嘴。
眸光微斂,他将頭轉回來,背對着她的方向,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,靜默了片刻,又蓦地轉過身往回走。
走到弦音的面前站定,居高臨下地冷攫着她,再傾身,大手一擰弦音的衣領,将她從走廊上扯起來。
他松手的刹那,弦音還未站穩,小身子一晃,他又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。
“沒事吧?”他問她,聲音又沉又悶,又冷又怪。
弦音癟癟小嘴,眼眶都紅了,搖搖頭。
卞驚寒蹲下去撩起她的裙裾想看她的腿,被她大驚失色地後退一步避開:“我沒事。”
怎麽能給他看自己的腿?
呂言意可是給過他看腿的。
見她如此,卞驚寒也未強求,瞥了她一眼,直起腰身。
又靜默了片刻,他才再度開口:“去跟神醫道個别,準備一下回大楚。”
沒有任何情緒地說完這句話,他的大手松開她的腰,轉身離開。
弦音站在那裏怔了好久。
所以,這是答應了她嗎?她跟他回大楚,他放過厲神醫。
雖然她沒有明确說出來,但是,她知道,她的意思他懂,就像他如此行徑,他知道她會懂一樣。
**
神醫府外,管深準備好馬車等候。
厲神醫和管家将卞驚寒和弦音送至門口。
卞驚寒跟厲神醫道别,“這些時日多有打擾,感激不盡!”
厲神醫笑:“王爺客氣,隻要不嫌怠慢就好。”
弦音站在身後,心裏又是冷嗤,又是冷哼,感激不盡還挖人牆角?這話說出口也不嫌害臊。
卞驚寒先上了馬車。
弦音對着神醫一步三回頭,心裏不舍得厲害,也憋屈得厲害。
好在神醫答應她,在她三月離發作之前,會去大楚找她。
大概是見她久未上來,卞驚寒伸手撩開車幔,不做聲,就面色沉靜如水地等在那裏。
弦音瞪了他一眼,提起裙裾,“咚咚”恨恨踩上踏腳凳上了車。
待她上車坐下,卞驚寒大手才放下門幔,外面管深收起踏腳凳,開始趕車。
馬車慢慢行起來,弦音又趕緊扭頭打開窗幔看外面,朝厲神醫依依不舍揮手。
卞驚寒盯着她,一張俊臉黑如鍋底,見馬車走了一段了,她還沒完沒了了,索性一伸手,“唰”的一下将窗幔拉上。
弦音吓了一跳,回頭看他。
“既然那般舍不得,下去好了。”卞驚寒聲音悶悶沉沉的,臉拉得老長。
弦音沒做聲,也冷着一張小臉,坐好,不理他,一人生悶氣。
尼瑪,她倒真想一沖動讓管深停車,她下去,還不是因爲沒有辦法,還不是英雄氣短!
神醫府外,厲神醫和管家目送着馬車漸行漸遠,厲神醫轉身進門。
管家拾步跟在後面:“如今府中周轉實在緊張,要不要将那些配藥賤價抛賣出去?”
“不用,如果我沒有猜錯,那些藥農很快就會找你,讓你重新預購他們的得擇。”
管家一震,難以置信:“真的嗎?”
神醫腳步未停,點點頭:“嗯,應該是。”
“爲什麽會這樣?是神醫去找他們的原買主們談過了嗎?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爲何?”
厲神醫沒有做聲。
今日那丫頭突然過來跟她道别,她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。
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所爲吧?
其實,這幾日他不在府裏,就正好發生這種事,她已有些懷疑是他,隻不過,今日終于肯定。
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?但她知道,他那樣的男人,意不會在銀子,也不會在藥,既然那丫頭跟他回去了,他定然就不會再爲難。
隻是,她怎麽越來越覺得,他已經知道聶弦音跟呂言意是同一人了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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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上,一大一小兩廂無言,兩人臉色都不好。
先是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,後來卞驚寒拿出一本書來看,弦音閉起眼睛睡覺。
不知過了多久,卞驚寒忽然“啪”的一聲合上書卷:“聶弦音,讓你跟本王回去,就那麽委屈你,讓你這樣一幅死樣子!”
弦音本就沒有睡着,那一聲“啪”已經讓她睜開眼。
對上男人沉怒的深瞳,弦音懶得理他,撇開眼,側了一下身子,繼續阖眸裝睡。
既然說她一副死樣子,她就死樣子給他看。
剛阖上,頭上驟然“啪”的一痛,她睜開眼,是卞驚寒拿手裏的書敲了一下她的腦袋。
“本王跟你說話呢,你什麽态度?”
弦音擡手摸頭,恨恨瞪他。
尼瑪,竟然打她頭,雖然不重,可終歸是打。
“君子動口小人動手,堂堂一個王爺,出手打一個小孩,還真落得下去手,而且還打人頭,要是将我打傻了怎麽辦?”
卞驚寒:“......”
他這也叫打?
就拿書敲了她一下,而且還是避開書裝訂的那一側硬邊。
“你不打也傻,敲敲說不定敲開竅了。”
弦音汗。
打人還有理了?
“那要不要我給王爺也開開竅?”弦音咬牙切齒。
“本王就算了,本王已高處不勝寒了。”卞驚寒冷着臉回道。
弦音就徹底無語了。
這得有多自戀才能說出這句話?
開玩笑說說還好,重要的是還沉着一張臉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