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直以爲像神醫這樣的人,房間裏一定很奢華,低調的奢華那種,或者,瓶瓶罐罐寶寶貝貝的東西很多,可是沒有,都沒有,若不是早就知道這是神醫的房間,她真的會以爲自己進錯了門。
房間一切非常簡單,甚至比她廂房裏的布置還要簡單,就床、矮榻、桌椅,還有一些家具等,也沒有什麽瓶瓶罐罐,顔色基調也很暗,比男人的房間還要男人。
“何事?”神醫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,自己則是坐回到桌對面的椅子上繼續食她的榴蓮羹。
濃郁的榴蓮味撲鼻,弦音強忍住胃裏的翻湧。
除了榴蓮羹,她發現桌上還有一壺酒,壺蓋已經擰開置在邊上,想來是神醫準備喝的。
弦音又有一些意外。
畢竟她知道神醫是女人。
一個女子,深更半夜,也沒有什麽下酒菜,就吃着榴蓮羹喝酒?
隐約覺得厲神醫一定是個有故事的女人。
這樣的夜晚,這樣的獨飲,或許煩心,或許傷心吧?
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,也不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什麽故事,本想通過讀心術看看她的眼睛,無奈她一直低斂着眉眼。
而且,她也覺得不經對方同意,就這樣貿然去探知别人心底不想爲人知的秘密,是對人的不尊重,不好。
所以,她的視線也故意不落在她的身上,一直這裏看看,那裏看看,假意盤旋在屋中的擺設上。
不知找個什麽話來說比較好,搜腸刮肚,終是找到一句:“喝酒對身體不好。”
厲神醫怔了怔,拿瓷勺的手微微一頓,顯然沒想到她開口說的事情是這個,擡眸瞥了她一眼:“我是醫者還需要你來提醒?”
好吧?
弦音挑挑眉。
舀了一勺榴蓮羹送入口中,厲神醫又道:“說你的事吧。”
看着那白白黃黃的羹露,弦音又覺得胃中一陣作嘔。
她真是不了解這東西怎麽就有那麽多人喜歡?以前在現代的時候,身邊有幾個朋友特别鍾愛,穿越到這裏,她也已經見過兩個人喜歡了。
一個是面前的這個女人,一個就是午國太子秦羌。
那日太子府辦宴,每個桌上的果盆裏都擺着一隻榴蓮,一直被那氣味熏着,她午膳也沒有吃多少。
清清嗓子,弦音才開口:“我過來找神醫,是有幾件事想請神醫幫忙。”
神醫眉眼低垂,繼續吃的她的東西,沒做聲,聽着。
“一件就是,請神醫不要告訴别人我中了三月離的事,特别是卞驚寒,另外就是,我跟卞驚寒說,我已經拜神醫爲師了,請神醫能幫我圓這個謊,我現在不想跟他回大楚,一來,我自己的感情還沒有理清楚,二來,我身上還中着毒。還有最後一件事就是,我想跟神醫讨一種藥。”
“什麽藥?”厲神醫眉眼不擡。
弦音猶豫了一下,才開口:“就是那種能讓男人失去欲念的藥,簡單粗暴點說,就是能讓男人那個地方硬不起來的藥......”
“噗!”弦音的話還沒說完,厲神醫一口榴蓮羹直直噴了出來。
弦音坐在她正對面,那榴蓮羹就直接噴在了她身前的衣衫上。
濃郁的榴蓮味竄入鼻尖,弦音的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。
恐自己真的嘔出來,那就真的不好意思了,她連忙起身,将外衣脫了下來,反正廂房裏就她們兩個女人。
厲神醫還在咳,咳得滿臉通紅,卻又忍俊不禁在笑,又要笑,又要咳,還要說話:“你.....你要這種藥做什麽?想讓......想讓那個男人斷子絕孫啊?”
弦音汗,知道她誤會了,連忙解釋:“不是,我是說暫時性的,就是比如藥效一天兩天三四天之類的。”
厲神醫卻還在笑。
“他對你到底有多強的欲念啊,讓你吓得要來讨要這種藥?”
弦音紅了臉,窘迫地嘀咕道:“也沒有啦......”
她這不是怕一不小心就發生那種事嗎?
下午在廂房裏,他抱着她的時候,她就明顯感覺到他動了這方面的念頭。
在沒有完全明确兩人的關系之前,她不想一而再,再而三,讓他們兩人變成這種關系的關系。
“有沒有?”她問神醫。
神醫笑:“一次性的,沒有,永久性的,有,要不要?”
弦音汗。
那也不至于。
“沒有就算了吧。”
讓人斷子絕孫這種事,她可做不出來。
“騙你的,”神醫起身,從一個壁櫃裏取了個小囊出來,“我這裏還的确有這種藥,是我很早以前調制的,那時是爲了給男子看腰腹以下的病時,噴在病人的裆部的,就是爲了避免男子起什麽反應尴尬......”
隻不過,這些年她已基本不出手給人看病了,這藥已經有些年數了,也不知道藥效還在不在?
打開小囊,輕輕嗅了嗅,也未嗅出什麽異樣,厲神醫轉身将小囊放在弦音面前的桌上。
艾瑪,還真有!
弦音喜不自禁,伸手将小囊抓起,“謝神醫!”
“還有事嗎?”神醫問她。
“沒了。”弦音笑着搖搖頭。
“時辰也不早了,那就早點回房休息吧。”神醫下起了逐客令。
“嗯,”弦音起身:“你也早點休息,不要喝酒。”
厲神醫淡“嗯”了聲,也不知是真的答應了,還是隻是單純的對她的話給個回應而已。
弦音拿了丢在一旁椅背上的外衣,眉心一皺,又想作嘔。
一件披風遞到她面前:“怕榴蓮的氣味,這件就先扔這裏吧,明日讓下人洗了再拿去,先穿我這件披風。”
弦音心頭一暖,覺得厲神醫這個女人吧,看起來冷漠無情、不近人情,脾氣很臭,嘴巴也壞,但是,其實,人還不錯。
“嗯,謝神醫。”
攏了神醫的披風出門,弦音回自己的廂房。
卻不想剛推門進去,就看到一道高大颀長的身影立在自己房中,桌上燭火的光亮盡數被他的身形所擋。
弦音吓得後退一步,差點準備奪門而逃,又蓦地意識過來是誰,停住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