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甚好!
伸出手指再寫字:“那麽,姑娘到底是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呢?”
也不知是怕她不答應呢,還是不太确定能不能說出來,李襄韻似是有些猶豫。
抿唇靜默了片刻,才開口:“就是想請神醫幫我圓一個謊。”
謊?圓謊?
弦音微微一怔,莫名。
再寫:“什麽謊?”
“方才我跟神醫說的我給他試藥的那個男人,前一段時間中了一種叫裂遲的毒,然後,有人給他解了毒,我騙他說,是我找神醫幫他解的。”
弦音震驚。
是真的震驚。
雖然這個女人曾經故意将她當成管深,跟她曬了半天的幸福,但是,在她的印象中,她還是有些清高的、孤傲的,而且,特别懂進退、知分寸,就是心思特别玲珑,深知哪些事可爲,哪些事不可爲的人,這種謊,她竟然也能跟卞驚寒撒?
不過轉念一想,是了,爲何不能撒?知道真相的,就三人,一個她,一個李襄韻自己,一個厲神醫。
她應該死了,厲神醫又尋不到,那這世上知道真相的,就隻有她自己一人,這樣的謊,爲何不能撒?
隻是,她做夢也沒有想到,會遇到厲神醫吧?當然,還有她。
弦音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,很奇怪的感覺,明明是她自己不讓卞驚寒知道這一切的,不讓他知道是她弄的解藥,那,這個功勞随便誰拿去,都應該跟她沒有關系不是,可爲毛心裏就是那樣不爽呢?
真的,很不爽,哪怕是管深拿了,薛富拿了,她都沒有這麽不爽。
見她沒反應,李襄韻又接着道:“這個男人現在也在這家賭館裏,就是......”
她的話還未說完,一道熟悉的男聲蓦地響起:“原來你們在這裏。”
弦音心口一撞,李襄韻面色一滞。
是卞驚寒。
墨袍輕蕩、腳步翩跹,拾步走了進來,在他身後跟着管深和薛富。
卞驚寒神色還好,而管深和薛富一進來,就盯着她看,從頭到腳地看,那眼神,又是敬畏,又是好奇。
弦音不動聲色,想必她這個返老還童的老妖婆刷新了他們二人對這個世界的認識。
李襄韻憑着感覺對着卞驚寒的方向打了聲招呼:“三爺,這位就是......”
“大名鼎鼎、叱咤江湖、可遇不可求、其實連可遇都很難可遇的厲大神醫,對嗎?”卞驚寒微微笑,直接将李襄韻的話打斷。
末了,對着弦音微微一鞠:“方才不知是神醫,失敬之處還請神醫海涵。”
弦音還未做出回應,李襄韻先替她開了口:“神醫她......因爲服的丹藥的緣故,暫時不能說話。”
“哦?”卞驚寒挑眉。
管深和薛富驚訝。
不過聽說是暫時性的,他們也表示理解。
“三爺上次中的裂遲之毒,就是神醫幫解的。”李襄韻又趕忙提醒卞驚寒。
隻有她自己知道,與其說提醒卞驚寒,不如說,提醒神醫。
因爲她方才還未來得及說那個男人是誰。
卞驚寒眸光微閃,再次對着弦音優雅一鞠:“終于有機會親自對神醫說聲謝謝了,謝謝神醫的救命之恩。”
弦音環顧了一圈屋内,見也沒有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,便拾步朝卞驚寒走過去。
李襄韻雖看不到,但是憑着耳力已有所感,連忙上前兩步,一把拉了弦音手臂。
“請神醫在我手上寫吧,我幫神醫傳達。”
弦音怔了怔,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,她這是擔心她在卞驚寒手心寫字呢。
這個女人還真多慮了,這種時候,唯恐卞驚寒識出自己,她是避之不及呢,怎會主動跑去他手心寫字?
她不過是走向門口,想出門找個沙子地寫而已,可能卞驚寒正站在對門的位置,她誤會了吧?
也不知自己怎麽想的,突然就起了一分戲谑之心。
她微微一笑,如李襄韻所願地握起她的手。
卻是一筆一劃寫道:“姑娘眼睛看不見,讓姑娘傳達,很是不便。”
“沒關系,我會武功,雖然失明,卻并未有多少影響,能爲神醫效勞也是我的榮幸。”李襄韻回得也快。
如此盛情,還真是難卻呢。
好吧。
弦音看了一眼卞驚寒,在李襄韻手上再次寫道:“請問這位公子身上的裂遲之毒真正是何人解的呢?姑娘可有藥方否?若有藥方能否借我一看,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此毒的解藥,都隻差一步功虧一篑。”
弦音寫完,李襄韻的臉色就白了。
而這時,卞驚寒也開了口,“神醫說什麽?”
李襄韻有些慌亂,不知該如何回答,不知該如何回答卞驚寒,也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意思傳達給面前的女孩,她想求她,求她先幫她圓謊,這些話私下裏再說。
可卞驚寒在等着她,所有人在看着她,她無法跟神醫打商量,不做聲又不可能,方才可是她自己說的,自己會武功,自己很樂意效勞的。
“神醫說......公子客氣了。”
略一沉吟,她如是出口,與此同時,重重握了一下弦音的手。
她想過了,這個女人這個時候跟她說這個,無非就是在跟她提條件,意思就是,若要她幫忙圓謊,就得給她看裂遲解藥的配方。
雖然她沒有,但是,先穩住再說,她握一下她手的意思就是告訴她,可以,可以給配方給她看。
李襄韻的暗示弦音又豈會不懂?她隻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這般能騙敢騙!她哪裏來的配方?
略略一挑眉尖,弦音将手自李襄韻掌心抽出來,故意朝卞驚寒搖搖頭,表示不對,李襄韻說的不對,然後,舉步走向管深,朝管深伸出手。
管深心跳踉跄,又激動又莫名:“神醫這是......”
弦音幹脆直接握起他的手。
剛準備攤開來寫,就聽到卞驚寒微涼的聲音傳過來:“神醫雖返老還童,卻終是男女有别,外面有沙地,神醫不如去外面沙地上寫,如此一來,大家都能看,無需任何人傳達,豈不更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