躺好後,卞驚寒吩咐管深:“你内力耗損嚴重,回房去歇着吧。”
說完,又看向弦音:“還有你,今日也累得不輕,也回房吧。”
弦音心想,她什麽都沒做,什麽忙都沒幫,怎擔得起這個累字,還累得不輕?忽的見他眸色深深地看着自己,眼底幾絲興味,她當即反應過來。
汗,是說她在太子府雜物間裏給累着了?
她的确是被他折磨得夠慘,若非強撐,都幾乎要累暈過去,隻是,這種事情是要這樣挂在嘴邊的嗎?
沒理他,裝沒聽懂。
見管深行禮退了出去,她也轉身,拾步走開,隻不過,不是出去,而是走到房中的桌邊,拂裙坐了下來。
“王爺休息吧,我就在這裏。”
他中毒在身,留他一人,她不放心,若有個什麽意外,身邊一個人都沒有。
卞驚寒似是沒想到她會如此,墨濯一般的眸子亮了亮,靜默了片刻,喚她:“過來。”
弦音以爲他需要她做什麽,起身,剛準備上前,又聽得他道:“凳子搬過來......”
讓她坐過去是嗎?
她本就不是矯情的人,何況也不是矯情的時候,她二話沒說,就依言搬了張凳子過去,放在床邊,拂裙坐下。
“快休息吧。”
沒有解藥,先保存些體力總歸是好的。
他靜靜地看着她,忽然啞聲問:“你一會兒會不會打瞌睡或者睡着?”
弦音怔了怔,明白過來他的意思,搖搖頭:“你放心休息吧,我不會的。”
她是神經有些大條,卻也不至于如此不知所謂,這樣的時候,她怎麽可能會睡着?
“本王不放心,若本王有個什麽意外或者緊急,你打瞌睡去了......”
弦音有些無語。
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、拒人以千裏的三王爺卞驚寒嗎?分明就是一個生病磨人的大男孩。
而且,方才他不是都讓她回房去了嗎?現在做什麽又怕她會打瞌睡?
“我都說不會啦。”
“可本王還是不放心,要不這樣......”
邊說,卞驚寒邊伸手握了她的手,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,徑直五指一收,緊緊包裹住,放在被褥上,“這樣本王有什麽情況,手一動,你就知道了,就算你打瞌睡也沒事。”
弦音:“......”
看着被他握住的手,手背真切地感受着他掌心的幹燥和溫熱,甚至都能感覺到他掌心薄繭的微砺,心湖裏就像是忽然被投進了一粒小石子,一層一層漣漪蕩開。
她沒有将手抽回,也什麽都沒說,就任由他握着。
擡眸,正準備說讓他安心去睡,見他早已經阖上了眼睛,濃密纖長的睫毛一動不動,似是已經睡了過去。
這才說一句話的功夫,他就......可見他一直在隐忍,一直在強撐。
弦音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,一直覺得他銅牆鐵壁一般,上天入地無所不能,從未見過這般虛弱的他,哪怕那夜在山洞,他昏死過去了,他都沒現在這般讓她動容。
從袖中掏出一方帕子,她輕輕地、一點一點将他嘴角的血漬擦幹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