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何時候首先承認錯誤總歸沒毛病、最穩妥。
卞驚寒沒接話,就凝着她,她又感覺到了那種懾人的氣場和壓力,很不自然地清清嗓子,她繼續。
“那夜在仙居屋客棧,我擔心流雲對我下毒手,想要跟管家大人和薛富大哥他們一間房,王爺不同意,我心裏的确有些氣惱,最主要的,還是害怕,我還隻是一個孩子,流雲想要對我下手簡直易如反掌,所以,我不敢呆在客棧裏,就出了門,本想着在附近再投一個店住一宿,第二天一早回去仙居屋,誰曾想在路上碰到了人販子,直接将我給綁了,帶到了午國的奴役市場去賣,然後被廉大善人買了下來,帶到了這雙鹿堂拍賣......”
弦音邊按照衆所周知的那樣說了一遍,偷偷睨着卞驚寒的神色。
對方神色未動,眸中寒意卻越發昭然。
弦音心頭一跳,略一猶豫,還是跪了下去。
“我知道自己錯了,我不該自以爲是,不該擅自離開,請王爺看在我也差點丢了小命的份上,請王爺不要生氣,我一定改,以後一定不會再這樣了,真的,我發誓。”
那十二分的真誠,連她自己都信了。
男人微微眯了眸子,睥睨着她,薄唇輕啓,終于開了口,聲音也越發得從牙縫裏面擠出來:“你也知道自己自以爲是,你也知道自己不該擅自離開,你也知道自己差點丢了小命!”
一句比一句音量拔高,說最後一句“你也知道自己差點丢了小命”的時候,更是猛地從座位上起身,幾乎嘶吼出聲。
弦音吓得一下子跌坐在自己腿上,害怕地看着他。
男人胸口起伏,居高臨下,眸光深絞着她,以弦音跌坐在地這個角度看過去,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袍袖下緊緊攥握起的拳頭。
弦音面薄如紙,大氣都不敢喘,覺得他似是恨不得一拳砸下來打死她,卻又在極力隐忍。
見他袍袖一動,她吓得本能地閉起眼,隻聽“嘭”的一聲,她渾身一顫,預期的疼痛并沒有來,她睜開眼,便看到他一拳砸在了她醒來時躺的那張躺椅上。
躺椅自是經不起他這般一拳,四分五裂。
弦音長睫顫抖,一顆心更是抖得厲害,尼瑪,要是這一拳落在自己身上,自己豈不是成了肉醬?
見男人盛怒的模樣,她擔心他會做出什麽更甚的舉措,果然,男人忽然伸手探袖,她戒備地直起身,卻見男人掏出的是一張紙,往邊上的桌上一拍,他猛地轉身,徑直往外走。
門口,李襄韻一人站在那裏,管深去準備馬車去了。
見他出來,李襄韻轉眸看向他,沒多話。
倒是他先開了口:“回客棧,讓她跟你同一輛馬車。”
話落,腳下步子一直未停,上了回廊,朝雙鹿堂大門的方向走去。
李襄韻看着他的背影,又側首看看跪坐在廂房裏面傻愣愣的弦音,道了聲:“走吧。”
也拾步上了回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