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痛,幾乎沒有任何别的感覺,怔怔懵懵了好一會兒,她才找回自己的神識。
她發現自己正躺在緻遠院自己的床榻上,不,不叫躺,應該叫趴,整個人是面朝下的,耳邊有布帛撕裂的聲音,她一驚,側首,便看到上屋抽梯跟笑裏藏刀在。
上屋抽梯手裏拿着一套幹淨的婢女服,而笑裏藏刀正将她身上破碎且濕透的衣服換下來。
啊!
幾乎就在意識過來她們在幹嗎的同一瞬,她已大叫出聲:“停!”
兩人吓了一跳,轉而驚喜:“借魂,你醒了?”
“嗯。”
“大夫剛剛給你上藥包紮好了,臨走時吩咐我們将你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,以防感染風寒。”
弦音覺得混混沌沌的,還是有些緩不過來。
“哦,知道了,你們出去吧,我自己換。”
兩人自是不肯,“你都傷成這樣了,自己怎麽換?”
“是啊,都是女人,做什麽害羞?再說了,你還一小屁孩,該長的都沒長呢,還怕我們看到不成?”
“謝謝謝謝,我真的可以,并非害羞,也并非怕你們看,我隻是不習慣,很不習慣别人幫我做這些,你們出去吧,放心,我絕對可以,實在不行,我會喊你們的,總可以吧?”
弦音堅持,且堅決。
見她執意如此,兩人隻得作罷,出門前,還不忘打趣她幾句。
“這才多大啊,就這般扭捏,以後嫁人了可咋辦啊?難道也不讓夫君看?”
“就是就是,别人幫換個衣服都不習慣,以後夫君夜夜幫脫衣服,那豈不是要你命?”
弦音拿牙呲兩人:“不害臊!”
兩人笑。
待她們出去後,弦音又趴在那裏兀自失神了好一會兒,才咬牙忍着巨痛,艱難地撐起身子下榻。
不僅僅換衣服,最主要的,她得趕緊将下面處理好。
沒有姨媽巾真是虐,更虐的是,她那日是直接從縣衙來的三王府,什麽都沒拿,所以墊在下面的棉布也沒有帶來,找了一圈,除了幾套婢女服,就卞驚寒的那件外袍了。
外袍顯然不适合做姨媽布,她隻能撕了一件婢女服,疊啊疊,疊得厚厚的墊在下面。
換上衣的時候,她站在銅鏡前照了照自己的背,因爲已經包紮了,所以看不到傷口。
眼前又浮現出湖底她失去意識前,卞驚寒拿着匕首刺入她背的情景,這......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?
如果是想殺她,以他的身手,她又怎麽可能有命站在這裏?還有大夫過來上藥包紮?
可如果不是想對她不利,拿匕首刺她做什麽?還下手那麽狠,那樣的痛楚,真的讓她覺得,自己的背心都快被他刺穿了。
蓦地想起賞花會的事情,她扭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,又瞅了瞅牆角的時漏。
這個時辰,鸢尾園裏應該還在賞花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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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爲出了刺客這一出,賞花會草草結束。
送走皇帝及所有賓客,卞驚寒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雲随院。
進了内室,自櫃子裏拿出藥箱,他撩袍坐于桌邊,折挽起自己的左袍袖。
小臂上一條又深又長的口子入眼,他眸光一斂,右腕翻動,凝力于兩指,點下自己左臂和左肩的幾個大穴,小臂的傷口處頓時就有血冒出來。
自藥箱裏取出金瘡藥和幹淨白布,他開始清理流血的傷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