弦音也不理會。
見她裹着被子,以爲她是拿出來晾曬,彩珠大步追上她:“都什麽時辰了,你還有空晾被子?你是不是打算故意這樣磨磨蹭蹭,将兩個時辰耗光?放回去,等學完規矩再晾!”
“誰說我晾被子?”弦音腳下未停。
“那你去哪裏?”
“要緊事!”簡單回了三字,弦音直直出了緻遠院的大門。
彩珠自是不會就此作罷,伸手攔在了前面:“什麽要緊事?”
“人命關天。”弦音裹着薄被的小身子朝下一蹲,從彩珠的手臂下方麻利地穿了過去,繼續往前走。
彩珠怔了怔,人命關天?
不解。
回頭問向琳琅:“她什麽意思?”
琳琅搖了搖頭,沒做聲,拾步朝另一個方向走去。
“你又去哪裏?”
“去給她找套小一點的婢女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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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雨軒二樓。
春日的晨曦透窗而入,卞驚寒倚窗而坐,高大的身形籠于一片朝晖中,如畫一般的眉眼微微低垂着,靜看着手裏的一本書卷。
端着茶盞而入的婢女素芳遠遠地看着那豐神如玉的男人,失神怔癡了片刻,男人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書,她才回過神。
輕手輕腳上前,恭敬地将托盤裏的一杯上好的碧螺春放在男人手邊的案幾上。
“王爺,請用茶。”
男人自始至終眼皮子都未擡一下。
素芳躬了躬身,悻悻退下。
平日的這個時候,都是大婢女彩珠負責奉茶,今日彩珠去緻遠院教新來的那丫頭規矩去了,才好不容易輪到她有這個機會。
她還特意回房描了眉、撲了粉、戴了嶄新的簪花,可是,可是男人連斜眼都沒有瞧她一下。
有時,她真的挺羨慕和嫉妒彩珠的,雖也是下人,可因爲是皇上欽賜,在這王府裏殊榮無限。
這也是她之所以平時跟彩珠走得近,甚至昨日幫彩珠做假證,誣陷佩丫的原因。
她隻是想要多一點接近這個男人的機會而已。
失落地下樓,迎面碰到上樓的管深。
見她臉色不好,管深喚了聲:“素芳。”
完全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素芳吓了一跳,腳下一滑,便直直朝樓梯下栽去。
管深想扶已是來不及。
素芳一連滾了幾個台階,才止住。
“你沒事吧?”
“沒……沒事。”素芳龇牙咧嘴爬起。
“好生點看着腳下。”管深搖搖頭,轉身繼續拾階而上。
素芳看着腳邊摔成兩截的平素都舍不得戴的簪花,氣紅了眼。
二樓。
管深躬身上前:“王爺,奴才派去調查那小丫頭的人回來說,并未查到什麽,還需要繼續……”
“安排人去教她規矩了嗎?”卞驚寒自書中徐徐擡起眼,問。
“嗯,按照王爺吩咐,安排彩珠和琳琅過去了。”
昨日,這個男人吩咐他的時候,他還有些不解,一個小丫頭學規矩而已,何須用得着兩個人去教?
不過,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。
彩珠是皇上的人,琳琅是太子的人,若那小丫頭果真是哪個王爺的人,就讓她們三人去糾纏,他們靜觀其變。反正彩珠跟琳琅都是大婢女,府中教規矩本就是兩個嬷嬷和幾個大婢女的事,也不會讓人起疑。
是這樣麽。
管深張嘴,剛準備再說什麽,忽然聽到下面似乎有人在喚:“管家,管家……”
管深一怔,揚目看向窗外。
一個裹着被褥的小身影入眼,正站在不遠處他的廂房門口。
“好像是那小丫頭。”他回頭,跟卞驚寒禀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