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陸……先生。”蘇希安心髒都要跳出來了。
這裏可是蘇家啊,随時有人過來的,要是被人撞見怎麽辦,她本就不是膽子大的人,就是在外面,和他稍微靠近,她都緊張得要死,更何況在家裏。
她衣服外面總是穿着外套,寬寬大大,絲毫感覺不到她身上居然這麽瘦,陸野寬厚的手指握緊她的腰,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燙人的熱度。
她身上有股子冷香,他微微低頭,緊靠着她的脖子,狠狠吸了口氣……
那股子初雪般的冷清氣味,瞬間竄去鼻息,清醒爽洌。
脖子處傳來的酥癢感,讓她渾身僵直,不敢随便亂動。
“你叫我什麽?”陸野神情一冷,溫溫的氣息落在她頸側,惹得她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“昨天還叫陸野,這會兒就變成陸先生了?”
“你先松開我。”他身上氣息陌生又強勢,手指用力箍着她。
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在耳畔跳動着,将她小臉一寸寸染紅。
“再說一遍陸先生試試?”不到24小時,居然生分了。
“陸……陸野,這總行了吧。”蘇希安真的害怕。
陸野這人一看就是那種膽子特别大的,可是蘇希安不是。
昨天蘇侯還旁敲側擊問她陸野的事情,她支支吾吾得,就很怕露了餡,這要是被家裏人撞見,就死定了。
放在她腰上那雙寬厚的手指往上一伸,揉着她的發頂,他微微垂頭,在她發間輕柔吻了一下。
轉瞬即逝,微不可查。
蘇希安也沒什麽感覺,倒是蹲在門口的那條狗眼睛泛着一絲幽光。
又被某人給狠狠瞪了回去。
那狗趴在屋檐下,又不動彈了。
“這邊屋子都能進去?”陸野也怕把人逼急了,她開始躲着自己,手指從她發頂滑落,熟稔得牽着她的手。
“能進去。”蘇希安緊張地四處張望,活像受了驚吓一般。
兩人進屋後,蘇希安才注意到自己膝蓋以下的裙子完全濕透,衣服也是半幹半濕,頭發上也粘着水珠。
“這邊有換洗衣服嗎?你衣服濕了,最好換身幹淨的。”陸野将傘收好放在門邊。
“嗯,你等我一下。”蘇希安轉身進了一側的偏房,這是後院的偏屋,清靜涼爽,以前熬藥都在後院,爲了方便吃藥,她在這邊住過一陣兒。
陸野打量着屋子,就連偏房的桌椅闆凳都是楠木的,這蘇家以前得多富啊。
他等了不耐煩,在門口逗了一會兒狗,這狗卻直接跑進屋中,躲到自己小房子,也不肯讓他摸一下。
“蠢狗。”陸野吐槽。
這蘇家的狗和鳥,一點都不可愛。
**
他垂頭看了一眼腕表,這都進去十幾分鍾了,怎麽還不出來。
他原本不是個有耐心的人,也是因爲她,他才在門口等了許久,煙瘾有些犯了,他拿了一側籃子中的青梅,咬了一口。
我靠!
這特麽酸得牙疼啊。
他随手将果子丢到狗屋那邊,那狗似乎早就知道這果子不好吃,擡了擡眼皮,不再動彈。
陸野走到房間門口,除卻外面淅淅潺潺的雨聲,裏面安靜極了,他猶豫片刻,還是決定問一下她,她又不化妝洗漱,在裏面磨蹭什麽呢。
“還沒好嗎?”他原本是想敲下門,卻不曾想這門一推就開了。
“我快好了……”她正低頭系紐扣,隻聽到吱呀一聲,門瞬間被推開。
雨聲更大了,周圍靜極了。
她手指落在腹部的紐扣上,看着門口的人,下意識伸手合攏衣服,這次不僅是受了驚吓,甚至帶着一絲惱怒,“出去!”
他認識蘇希安時間不長,卻知道她的脾氣秉性,這是她第一次發火。
聲音顫抖、驚懼、憤怒……
忍着牙顫,眼睛都憋紅了。
陸野手指還懸在半空中,好像喉嚨被人狠狠遏制住,呼吸都分外難受。
他很難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。
“滾啊!”蘇希安背過身子,身子激動到發抖戰栗,就像一隻受驚的小獸。
她剛剛已經穿了裙子,衣衫半敞着,穿着白色胸衣,膚白勝雪,上面泛着一絲紅暈,凝脂般皙白,隻是……
左心口位置,幾道猙獰的手術疤痕交錯遍布,直指心髒位置,光是心口的疤痕,就足有三道,有一些甚至重複開合,導緻疤痕猙獰而又可怖。
兩側腹部也有暗褐色的術後傷口,看顔色,已經有很多年了。
她很瘦,又白,那疤痕落在她身上,好似蜿蜒曲折蜈蚣,刺得人眼睛疼。
他從别人口中得知蘇希安身體不好,心裏記着,昨天碰面之前,他特意找人打聽,想知道她身體哪裏不好,也好知道她是不是需要忌口。
卻不曾想所有人對此都三緘其口,顯然是蘇家下的封口令。
他想着,蘇家畢竟是大家族,很有可能還希望通過蘇希安聯姻什麽的,被人知道哪裏身體不好,對她影響太大。
他以爲就是身子孱弱,從沒想過……
會是這般模樣。
“我讓你出去!”蘇希安手指顫抖得攥着紐扣,她顫抖着手指,試圖将紐扣系上,越是抖動,越是緊張,越是系不上,眼睛都急紅了。
衣服已經被她擰出層層褶皺。
她以前身體不好,她住過的房間,都是統一沒有鎖的,就怕她出什麽意外或者自己把鎖到屋裏,卻不曾想被陸野一下子推開。
“你聽到沒!”蘇希安背對着他,身體顫抖着,“出去……”
她的聲音是她想象不到的顫抖,嘴唇哆嗦着,手指顫抖得不像話。
陸野沒離開,進屋,反而将門關上。
蘇希安聽到關門聲,以爲他出去,一轉身,就發現他居然直直站在自己面前,剛剛因爲憤怒漲紅的臉,瞬間又白了下去,眼睛通紅,眼淚打着轉兒,似要掉落。
長發垂肩,襯得她越發孱弱可憐。
“你又想幹嘛!”蘇希安裹緊衣服,試圖遮住身上所有的疤痕。
陸野朝他逼近一步。
她下意識往後退,整個人抵在衣櫥上,“我讓你出去,你沒聽到嗎?”
抗拒疏離。
她即便扯着嗓子嘶吼,聲音也不急外面的雨聲大,可陸野去步步逼近,不給她一點退路。
她心裏很急,抱着身子,擰着衣角,淚珠兒在眼眶中打轉,可憐得要命。
她從一開始的歇斯底裏,待到陸野靠近,身子抖得越發厲害,“你……”那聲音細細小小,一開口,就要被雨水吞沒一般。
她知道陸野若是用強,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,到最後……
“我……求你出去好不好。”她聲音帶着哭腔,顯然都要崩潰了。
若是别人就罷了,但是陸野,她不想讓他看到,最起碼現在不想。
“你……”陸野看她要哭了,心頭一緊,已經準備往後退了,“你别哭,我出去。”
蘇希安整個人靠在衣櫥上,好像垂着頭,眼淚已經啪嗒啪嗒往下掉了,陸野猶豫着還是往前走了一步。
手指剛剛碰到她,她驚懼般的身子一顫,下意識要跑。
陸野手指攥住她的胳膊,将她整個人又拉了回去,蘇希安伸手推搡,“你幹嘛,不是說要出去了嘛!都看過了,你還想幹嘛!”
陸野也不理她,反而伸手将她緊緊按在了懷裏,“年紀不大,脾氣倒是不小,敢推我的人,你還是第一個。”
“你……”她衣服還沒系好,就這麽被他抱到懷裏,胸口都是他的體溫,“你松開,你……”
“好,我待會兒就松開,你别哭。”陸野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,反而松開,俯身幫她系紐扣。
她想要往後退,卻沒有退路。
他手指溫熱,若有似無的從她腹部滑過,她下意識要将衣服從他手中奪過來,他卻擡頭看了一眼,“别亂動。”
從下往上,一點點幫她系着,盡量不觸碰她的皮膚,當他手指落在她胸口處的位置,蘇希安下意識伸手去遮擋。
“别……别看了。”
“乖,拿開。”陸野盡量讓自己語氣溫柔。
蘇希安猶豫着撤回手,他将她紐扣系好,脫了衣服裹在她身上,才認真低頭看她,“看着我。”
“很醜!”
“沒關系。”陸野伸手從她眼上滑過,“這有什麽好哭的。”
粘了一手濕潤。
蘇希安咬緊嘴唇,始終沒敢看他。
“蘇希安。”陸野擰眉,“你再不擡頭,我可真要親你了。”
蘇希安這才猛地擡頭看他,眼眶通紅,濕潤着,帶着一絲嗔怒,這人怎麽能如此霸道,他都這樣了,還威脅她。
“就這麽不想讓我親你啊。”陸野笑道,伸手幫她擦着眼淚,“别哭,我不介意的。”
蘇希安原本憋回去的眼淚又嘩嘩往下掉。
“過來。”陸野心裏很煩。
“又幹嘛?”
“我想抱抱你。”
他動作溫柔,輕柔擁着她,她真的太瘦了,身上都沒幾斤肉。
蘇希安頭抵在他胸口,眼淚一點點落在他襯衫上,她手指扯着他的衣服,一點點收緊。
從她知道愛美開始,她就很抗拒在身上動刀子,蘇侯當時直接脫了衣服,站在她面前。
就和她說了一句話,【活着比什麽都重要。】
**
陸野站在屋檐下,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和打火機,他自己不抽,但是平時總有些交際,身上總是裝着,他煩躁得從抽出一根煙,點燃,放在唇邊狠狠吸了一口。
腦海中響起之前那人說的話。
【她的身體,是她親奶奶害的!】
這人到底是有多喪心病狂,對自己親孫女下這種狠手。
“卧槽——”陸野心裏憋悶,這煙抽在嘴裏也變得索然無味。
蘇希安在屋裏洗了個臉,出來的時候,就看到他靠在門邊抽煙,“你不是戒煙了?”
陸野将煙頭扔在地上,踩滅。
“不抽了。”
“你要是憋得難受了,吃個青梅,熟了,不是很酸。”蘇希安手中剛好攥了一個,伸手遞給他。
陸野眯眼,沒作聲。
蘇希安将青梅剛在鼻前聞了聞,“真的不酸,還挺香的……”
她話沒說完,陸野就湊了過來,偏頭,似乎在聞她鼻前的果子氣味。
青梅的味道,很香。
他的鼻尖堪堪蹭過她的鼻前,她呼吸一滞,下一秒,陸野已經偏頭在她唇邊啄了一口。
帶着煙草的苦澀,青梅的芬芳。
“以後跟着我好不好?我會對你很好的。”
他聲音輕輕柔柔,落在他唇邊,寵溺的,溫柔的……
蘇希安手指一抖,果子從台階上滾下去,被那狗叼進了屋子裏,肆意玩弄着。
天氣放晴,陽光落下來,他整個人都仿佛籠罩在一層光暈下……
宛若神袛。
------題外話------
人家才19,野哥,你太喪心病狂了!
跟着你幹嘛!
陸野:你是不是想太多了,腦子裏在想龌龊的東西。
我: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