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延年正拿着冰袋敷眼睛,程意禾坐在距她一個凳子的位置上,那個被潑咖啡的男人,正被警察問話。
小包子和葉久久則坐在一邊啃冰棍。
那個男人被警察帶走,才消停了一會兒,到了局子裏才知道被自己揍的人居然是汪延年。
此刻身子抖得宛若篩糠,戰戰兢兢,說話舌頭都不利索了。
“把舌頭捋直了,好好說話!”警察沉聲,吓得那男人身子一顫。
“我不知道他是汪……汪少爺,我……”男人說着轉頭看着汪延年。
“你看他幹嘛。看着我,把事情交代一下,根據現場監控還有目擊者的證詞來看,說你當衆和那位小姐拉拉扯扯,不許她走,還對她進行語言上的人身攻擊?”警察拿着筆,戳着面前的記錄本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就回答我,我說得對不對!”
“對。”
“你這種行爲很可能構成猥亵婦女!”
“不是的,我們是相親的,我沒對她怎麽樣!”一聽說牽扯到犯罪,他當即慌了神。
“什麽不是啊,那麽多人都看到了,我是見義勇爲!”汪延年咋舌。
程意禾安靜坐着,她也是在車裏才聽民警說幫她的人是汪家的人,此刻心裏也是又驚又怕,汪家十人九軍,哪個都是狠角色。
“警察同志,我真不是什麽威脅她,就是拉了幾下她的手而已!”男人神情激動,從凳子上跳起來。
“幹嘛呢,給我坐下!”
“我真沒有對她幹嘛,你們不能污蔑我啊……”男人急了。
“猥亵婦女,不是單純指調戲,或者做出其他下流淫穢之事,以暴力做出侮辱婦女的行爲也是其中之一。”警察耐着性子解釋。
“那位程小姐說你對她出言不遜,這已經構成人身傷害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男人急了,忽然推開凳子,準備朝着程意禾沖過去。
“喂——”警察一愣,“這裏是派出所,你給我老實坐下!”
身側的警察尚未動手,一個鬼魅的身影推門而入,直接扯住男人後側衣領,将人直接扯到了座位上,擡手按住他的手肩膀,将他牢牢鎖死。
從口袋裏掏出手铐,直接将他的手腕和椅子鎖在一起,動作幹淨利落。
“副隊,您來了!”辦公室内幾個警察紛紛起身。
“怎麽回事?”她随手摘下帽子,瞥了一眼被他按在椅子上掙紮的男人,“在派出所内動手?我看你是不想出去了!”
她剛剛從外面回來,身上裹着一層熱浪,頭發黏膩貼在額角上,她随手撥了撥頭發,餘光瞥見汪延年,閃爍兩下,移開目光。
“是這樣的,牽扯到了汪家,不太好處理,隊長說這件事交給你負責比較好。”
莊允之冷笑,都是人精。
是怕擔責任吧。
“允之阿姨。”小包子是認識莊允之的,喊了她一聲。
“怎麽還有孩子?”莊允之擰眉,狠狠瞪了一眼汪延年。
用腳趾頭想都知道,肯定是這家夥惹事,居然都把孩子弄到警局了。
“莊允之,你别瞪我,這事兒不怪我,是這混蛋惹事,我那是路見不平一聲吼!”汪延年看到她古怪的眼神,當即就炸了。
她有那麽嫌棄自己嘛?
“就把自己吼進派出所了?”莊允之上次見他還是在盛都派出所。
因爲溫言笙的事請,她“包庇”汪延年,臨時被領導叫回了南城,之後兩人就沒見過。
沒想到再次碰面居然還是在派出所。
汪延年被堵得說不出話。
“小藤,你把兩個孩子帶到休息室,這邊我來問。”莊允之伸手,“把你們這次出警的所有記錄給我。”
“副隊,馬上汪老80大壽了,您悠着點兒……”有人提醒。
“我知道。”莊允之低頭查看記錄,大緻了解事情的經過。
這根本不是什麽大事,處理起來也非常簡單。
“警察同志,我和程小姐在相親,是他沖過來多管閑事的,我真的不是故意打他的,當時我的眼鏡看不見了,我……”男人試圖幫自己辯駁。
“你打人是事實,強迫程小姐留下也是事實。”莊允之神色冷清。
“這些都是誤會,我是想和她結婚的,怎麽強迫她。”
程意禾無語,這人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。
“我哪兒知道汪少爺會忽然冒出來。”
“汪延年,你當時在那裏幹什麽?”莊允之話鋒一轉,看向他。
程意禾打量着眼前這位女警察,模樣周正,氣質強大,和尋常那些警察很不同。
而且自從她過來,自己身邊這個中二青年,居然也不蹦跶了,也不叽叽喳喳亂說話了。
“我當時……”汪延年幹咳兩聲。
“說話啊,幹嘛去了。”莊允之詢問這個是例行公事。
可是和前女友說相親,汪延年還真有些說不出口。
某人視線冷冽,有些不耐得拿筆戳了戳桌子,“你該不會是去偷雞摸狗了吧。”
“怎麽可能,我是去相親了。”汪延年硬着頭皮。
莊允之愣了一下,眼神莫名閃爍,她前幾日聽自家哥哥說起過,說他被家裏強制安排相親,他也有今天,活該。
“然後呢,發生了什麽……”莊允之不停轉動着手中的筆,覺得莫名有些煩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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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的處理結果很快就出來了,那位林先生認錯态度良好,程意禾也沒過度追究,交了罰款,讓人保釋領了回去。
程意禾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,這男人是父親一朋友介紹的,和自己相親,結果把人弄到局子裏拘留,估計父親那邊都不好交代。
“程小姐,他要是再騷擾你,你可以直接報警,我們會把他立刻抓回來。”莊允之提醒,“雖然他一再保證不會去騷擾你,但是你最近盡量不要單獨出門。”
“謝謝莊警官。”程意禾連聲道謝。
“這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“副隊,來給汪少爺交保釋金的人來了。”一個民警推門進入辦公室。
“終于來了。”汪延年長舒一口氣,再和莊允之共處一室,他非得瘋掉不可。
“把人帶進來,需要他簽字。”莊允之看着汪延年松了口氣的模樣,倒是覺得好笑。
進來的是個模樣俊俏的年輕男人,穿着粉色襯衫,架着墨鏡,身後還跟着一個女人。
“哎呦,我說汪嬌嬌,你怎麽混的啊,都混到警局來了,你可真夠本事的!”男人一進去,看到汪延年腫了一隻眼,笑得前仰後合。
“嗳,你這眼睛是那四隻眼打的?小夥子看着文質彬彬,下手夠重的啊。”
“腫得和金魚眼一樣。”
“滾你丫的,什麽文質彬彬,那小子是衣冠禽獸。”汪延年冷哼,“趕緊交錢,我要趕緊回去。”
“汪少爺……”原本站在粉襯衫後面的女人,忽然越過他,朝着汪延年撲過去。
“卧槽,你特麽怎麽把她帶來了。”汪延年大驚失色。
這不是剛剛自己那個相親對象嗎?
“我接到你短信,去那邊找你,她說……”男人摸了摸鼻子,“說是你女朋友,我想着,總不能把嫂子丢下吧。”
汪延年睜大眼睛。
瞎了你狗眼吧,什麽狗屁嫂子啊。
“我沒說是女朋友,我就是他的相親對象而已,實在不放心他。”那個女人明顯用了點小手段,“汪少爺,您怎麽樣?沒事吧。”
汪延年又不是傻子,這女人打得什麽主意,他清楚得很。
隻是這吃相有些太難看了吧。
程意禾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側的莊允之,她雖然神色微變,可是周圍的氣場顯然變了。
情之一字,果然害人。
“對了,不是要簽字嘛,我……”粉襯衫一轉身,目光和莊允之相撞,當時吓得腿軟。
“前任嫂子?”男人脫口而出。
整個辦公室的氣氛急轉直下,尴尬至極。
程意禾嘴角抽搐兩下,剛剛就覺得這兩人之間氣氛古怪,直覺告訴她,這兩人肯定有事,沒想到居然是前任……
這兩人一點都不配啊。
“過來,簽字。”莊允之指着桌上的一份文件。
粉襯衫臉都吓白了,扯了墨鏡,走過去在上面簽了兩個字。
孔澤。
“把罰款和保釋金交了,就能把人帶走了。”莊允之坐回自己位置上,繼續處理手頭的事情。
孔澤立刻跟人去交錢,程意禾則在另外的民警帶領下離開了警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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辦公室内
除卻莊允之還有兩個民警在辦公室,空調挂機聲音嗡嗡作響,外面夏蟬嘶鳴,平添了一絲煩悶感。
“汪少爺,你的眼睛沒事吧?我過來的路上給你帶了一些藥膏,你塗一下。”和他相親的女人,顯然是一心想嫁入汪家的。
“謝謝,不用。”汪延年目光始終落在莊允之身上,不知爲何,莫名有些心虛。
“當時你沖出去的時候,我特别擔心,生怕你出事。”
汪延年悻悻一笑,自己之前在盛都出事,莊允之可是第一時間護住了自己,我剛剛被人打的時候,你在哪兒呢……
“我之前覺得你小,還怕你沒擔當,現在看來,你真的很好,是我喜歡的類型……年齡根本不是問題……”
女人坐在汪延年身邊,聲音嬌羞,面色含春。
“啪——”莊允之将文件往桌上一扔,起身往外走。
“副隊,你幹嘛去啊?待會兒那人就該交錢回來了!”
“中午吃多了,有些反胃,出去透口氣。”莊允之說着撞門而出。
恰好和孔澤迎面相撞。
“嗨,允之,好巧!”孔澤是汪延年的從小到大的玩伴,自是認識莊允之的。
“嗯。”莊允之淡淡點頭,徑直走向走廊深處。
我靠,南城怎麽多派出所,怎麽偏偏就被抓到這裏了,簡直是孽緣啊。
孔澤剛剛準備進入辦公室,就被汪延年撞了出去。
“莊允之呢!”汪延年扯住他的衣服。
“往那邊走了!”孔澤指了指她消失的走廊。
汪延年擡腳追出去,後面還跟着那個相親對象。
“汪少爺——”她擡腳要追上去,卻被孔澤攔住了。
“這位小姐,留步——”
“你幹嘛啊,我……”
“我沒記錯的話,你剛剛騙了我,嫂子?呵——你是不是要和我解釋一下。”
女人瞬間白了一張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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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側
汪延年追出去的時候,莊允之身影早就消失,他找了半天,才在休息室内找到了她。
她半蹲着,正拿着果汁遞給葉久久。
“謝謝阿姨。”葉久久是第一次見莊允之,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帥氣。
“軒軒,你還小,以後在外面不要随便和成年人動手,很容易吃虧的。”
“好。”小包子拿着果汁,認真點頭。
“你們舅舅雖然有些不靠譜,但是見義勇爲是對的,他回去要是被責備了,你們幫他說說好話,他喜歡頂嘴,弄不好會被汪爺爺揍。”
“阿姨,你是不是喜……”葉久久話沒說完,就被自家哥哥抵了一下,立刻閉上嘴巴。
“待會兒就有人帶你們離開,以後遇到任何危險狀況,記得報警,不要逞能,知道了嗎?”
莊允之叮囑兩句才起身離開。
汪延年聽着動靜,下意識躲開。
百感湧上心頭,說不出是何種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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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嬌嬌這種沒心沒肺的人,就讓他回家被揍死好了,幫他求什麽情啊。
汪嬌嬌:見義勇爲被人揍,你還來損我?
我:現任和前任啊,厲害了,我的嬌嬌!
汪嬌嬌:什麽現任,假的,假的!
我:可是有人貌似當真了……
汪嬌嬌: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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