噴泉中間,一個小型的空地,架着白色鋼琴,此刻正有一個一襲白衣的樂手,正在演奏着悠揚的交響樂,伴随着噴薄得水霧,将她氤氲缭繞得宛若仙子。
琉璃燈璀璨絢爛,金色布局,香槟美酒,華美奢靡,各界名流齊聚,盡顯上流社會的尊貴奢華。
能夠入場的十家媒體早就在邊上的媒體區不停拍照,他們是無法對賓客進行采訪的,隻能遠距離的進行拍攝,饒是如此,受邀前來的名流規格,也足以讓他們目不暇接,閃光燈一直就沒停過。
蘇侯看着人到得差不多了,才從車裏下來,卻不曾想,一把就被葉雲琛給摟住了。
“蘇侯,說說呗,你和你未來丈母娘在車裏都聊了些什麽啊?”葉雲琛一臉好奇。
“葉小雲,我決定把你電腦裏的絕版珍藏,發一份給葉叔,你猜他會不會把你打死!”
葉雲琛急忙縮回手,“你這人真是沒勁兒,說兩句又不會死!”
“沒事吧?”葉九霄沉聲詢問,因爲蘇侯的臉色确實不好看,“今晚估計有場硬仗,你的身體要是不舒服……”
“我沒事!”蘇侯淡淡笑着。
“他不是身體不舒服,而是心靈受到了摧殘,蘇侯,我懂你,我第一次見到我嶽母也這樣。不過你的丈母娘挺給力的,你剛剛估計沒看到,她直接怼了蘇越川,那小子臉白得呦,簡直和便秘一樣。”葉雲琛笑得嘚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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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侯剛剛确實受到了身心的摧殘。
當時車子剛剛停在蘇氏門口不遠處,溫言笙先下了車,他也讓車裏其他人都下去,隻有他和方芷兩個人。
車裏雖然開着燈,但是光線太暗,加上又是和丈母娘第一次碰面,饒是淡定如蘇侯爺,也難免緊張。
方芷卻直接從車後面去了一盒雪酥拆開,遞到他面前,“别緊張,我特意給你帶了雪酥,嘗一下?”
“謝謝阿姨。”蘇侯笑着點頭,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點。
這雪酥是邺城特産,用糯米粉制成,酥脆可口,上面灑了一層輕薄爽口,白如雪色的乳酪碎屑,故名:雪酥。隻是此刻這糕點,在他看來,就好像過了一層砒霜般,入口封喉。
“當時你去邺城就是奔着笙笙去的吧?”方芷剛剛真的是驚得半宿沒說出話,這一路過來,心情倒是平複許多。
“阿姨……”蘇侯捏着雪酥,沉吟片刻,“我知道我這麽做有些不地道。”
方芷挑眉,這小子倒是敢說實話。
追我的女兒,都追到自己家的地盤上了,不僅不地道,還很嚣張啊。
最主要的是,方芷壓根沒把他倆聯系到一起,還吩咐山莊的人,務必把他伺候好了,容不得一絲差錯。
還以爲是隻病貓,一心想把他病養好了,誰曾想卻養了隻老虎。
“方爺爺曾經說過,我的身體,這輩子是不可能嘗到魚水之歡了,所以我一開始并不打算和她挑明我心裏的想法,我隻是想和她多待一會兒,隻是……”蘇侯無奈得笑了笑。
“總是控制不住,我隻要想到,以後會有另外的男人陪着她,我就不甘心,我一直在努力調養身體,不僅是爲了爺爺,爲了自己。”
“我也想有一天,自己能有照顧她的能力。”
方芷輕撫眉骨,“蘇侯,我不是說因爲你的身體,瞧不上你……你出生的時候,我也是在場的,這麽多年,雖然沒什麽交流,但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阿姨很關心我。”蘇侯倏爾一笑,“方爺爺用的許多珍貴藥材,都是從邺城運來的,我知道,是您幫我找的。”
“我和你母親也很有淵源,可能你還不知道,笙笙名字的來曆……”方芷從包裏翻出一個泛黃的興奮,遞給蘇侯,“我這次過來,也是爲了将這個遞給你,這是你潤之姐之前寫給我的信。”
蘇侯手指一抖,雪酥在他手心瞬間碎成幾片。
“這是我媽給您的信,我怎麽能看。”
“雖然是寫給我的,也算是寫給你的,我知道潤之姐沒給你留下什麽,甚至……”方芷語氣遲疑片刻,“因爲許家的事情,你很難受,我想這封信給你保存或許更好。也當給你個念想。”
蘇侯伸手接過,“謝謝阿姨!”
“不過……”方芷打量着蘇侯,“我聽說你救了笙笙那晚,你倆在酒店單獨待了幾個小時?”
“阿姨,我就是幫她處理一些傷口而已,别的絕對沒做!”蘇侯立刻保證,生怕給方芷留下壞印象。
方芷擰眉,“你說你對笙笙觊觎那麽久,之前在溫泉山莊,笙笙也經常去山上住,你倆幾乎是朝夕相對啊。就沒發生點什麽?”
蘇侯以爲方芷要套他的話,急忙搖頭,“真的沒有,我們沒有跨域雷池一步。”
方芷微微點頭,而此刻她的手機忽然響起來,“喂,爸——”原來是方老打來的。
蘇侯剛剛長舒一口氣,就被方芷接下來的話,吓得差點魂飛魄散。
“笙笙和蘇侯的事情,您早就知道了?”
“不然上回我怎麽會忽然一大早把笙笙送回去啊,就是因爲那小子居然敢強吻笙笙,簡直過分。”
“按照這麽算的話,這兩個人已經背地裏暗戳戳搞很久了,居然什麽都沒發生?”方芷擰眉,“爸,蘇侯身體到底恢複得怎麽樣啊?是不是那方面有什麽問題啊!”
“啪嗒——”本就碎裂的雪酥直接從蘇侯手心滑落。
“不應該吧,他是比平常人有些虛,但是那方面……”
“他這年紀,應該血氣方剛才對,我看他臉色慘白,還一手虛汗,我怕他腎不好!”
蘇侯吐血。
他這是被緊張的啊。
“應該不至于吧……”
“回頭給他補補吧,我看他一直冒虛汗。”
蘇侯原本見到方芷就緊張得不行,此刻被人當面指出那方面不行,還是未來丈母娘,他此刻真的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方芷挂了電話,沖着蘇侯笑了笑,“蘇侯啊,剛剛我說的你都聽見了吧。”
“嗯!”蘇侯能怎麽辦,還得賠着笑啊。
“要是身體有什麽隐疾,千萬不要諱疾忌醫,一定得及時和我父親說,他是醫者,也不會因此笑話你的!”方芷這話說得語重心長。
蘇侯嘴角抽了抽,諱疾忌醫?
他根本就沒毛病好嗎?
“我也不是說反對你和笙笙,我隻是覺得你們家太複雜,不适合她,我做母親的,總希望她平安喜樂一輩子,所以……”方芷也希望蘇侯能理解她。
“我明白!”蘇侯自然知道她的想法。
溫家也不像别的人家,需要依靠聯姻來鞏固家族的利益,所以更看重的無非是溫言笙會不會幸福。
“扣扣扣——”此刻有人敲車窗,蘇侯降下車窗,“怎麽了?”
“爺,溫小姐那邊出了點狀況?”
“那我……”蘇侯剛剛要出去,就被方芷按住了。
“我去吧,你把信看完。”方芷說完就直接下了車。
“你們跟上看看,要是有不長眼的沖撞了她們,不用客氣。”蘇侯說完垂頭看着手中泛黃的信紙,心底倒是有些酸澀。
尤其是剛剛見完方芷,簡直比坐過山車還驚險刺激,就因爲自己和笙笙到現在沒發生關系,就被自己丈母娘質疑那方面有問題,蘇侯真不知道該哭該笑。
他打開信封,入目的就是漂亮的鋼筆絹花小篆,漂亮精細,一勾一筆,都别有一番味道。
“阿芷親啓:看此日桃花灼灼,宜室宜家。蔔他年瓜瓞綿綿,爾昌爾熾。你和溫先生的婚禮,我無法參加,特以此信寄之,送上賀禮,希望你别嫌棄。”
中間說了許多女兒家的體己話,無非是祝她婚姻幸福,百年好合之類。
“姐姐自知時日無多,估計我們姐妹再無重聚可能,蘇侯年紀尚小,若非不得已,我也不敢将他輕易交托給旁人。”
“我知你心裏定然有些怨怼,别怪那孩子,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無用,讓他一出生就平白遭了這麽罪,若是可以,我倒想替他受了這份罪。”
“我不敢奢求方叔能讓他長命百歲,隻求能讓他多活幾年,也讓他有機會看一下外面的繁華世界,也不枉他辛苦來人世間走了這一遭。”
“吾兒尚在,如非不得已,豈敢輕言生死。”
“我盼望着他能找到知心的姑娘,攜手一生,萬不要如我一般,所托非人,錯付一生,倒是連累他一生凄苦。”
“阿芷,若是幸蒙庇佑,讓他平安活到十八,我讓他認你做幹媽可好,他定然會是個孝順的好兒子,若他做錯事,打之,罵之,斥之,都由你,萬請你多憐惜他。”
落款是:潤之親筆。
蘇侯捏着信紙,倒是頗不是滋味。
他對許潤之是完全沒有印象的,隻有家裏殘存的一些照片,而此刻就好像他穿過時空與母親進行了一番對話般。
他仔細将信紙收好。
倒是倏爾一笑,似乎有些事情,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,他與溫家的緣分,可能在母親寫下這封信的時候,早就注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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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雲琛抵了抵蘇侯的肩膀,“怎麽還發呆了呢?該不會真的被丈母娘吓傻了吧。”
蘇侯剜了他一眼,“你少說兩句,沒人把你當啞巴。”
“我是關心你?怕你受不住刺激,要不要給你準備點速效救心丸之類的!”葉雲琛打趣道。
他們一行人剛剛進入蘇氏大廳,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,這侯爺算是露面了。
隻是别人還沒來得及過去打招呼,就聽到邊上有人朝着他們招手。
“侯二,九霄,這邊——”西門和嶽清和先一步到了,此刻兩個人正趴在一台娃娃機前。
因爲今天來了不少小孩,邊上有專門供小孩玩樂的設置,這娃娃機就是其中之一,這兩個人怎麽圍在那裏,而且邊上站着一圈小朋友,全部都直勾勾的盯着娃娃機,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樣,緊緊盯着在抓娃娃的兩個人。
“你倆怎麽和小孩子搶東西玩啊。”葉雲琛信步走過去。
“這不是有小豬佩奇嗎?元滿最近特迷這個。”西門指了指娃娃機,“清和,你都抓了這麽多次了,要是實在抓不到,就換我來吧。”
“愛妃!别動,讓朕來爲你打江山!”嶽清和一手握着操縱杆,一手按着按鈕,盯着娃娃機,說得格外認真,本就是大佬的女兒,此刻這氣勢,倒是頗有幾分女将軍的氣概。
“撲哧——”葉雲琛直接笑出聲,“愛妃?哈哈——”
“你也能别笑得和豬叫一樣嘛!”西門氣得咬牙。
緊随而來的葉九霄等人聽了這話,也是忍俊不禁。
“西門,你看你長得嬌滴滴,粉嫩嫩,水靈靈的,這要是我娶你回去啊,也肯定把你當愛妃養。”葉雲琛說着還在他臉上抓了一把。
“去你丫的葉小雲,滾粗!”西門一把揮開他的手,“清和,你看到沒,有人調戲你老公!”
“那你調戲回去啊!”嶽清和壓根沒空搭理他。
西門心裏真是有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……
“哎呦,西門,你在家到底是個什麽地位啊,你媳婦兒都不帶正眼看你的。”葉雲琛調侃道。
“滾你丫的,說得好像你在家很有地位一樣。”
“那……”葉雲琛舌頭打結,“你壓根不懂,現在靈犀可聽我的話了,我讓她往東不敢往西,今晚她本來想跟着出來的,我說:你一個婦道人家,出來幹嘛,在家帶孩子!”
“然後她就沒跟來!”葉雲琛一臉臭屁。
嶽清和忽然扭頭看了一眼葉雲琛:“我會把你這話原封不動告訴靈犀的。”
葉雲琛悻悻一笑,“你說呗,我說的都是實話!”這話說得,嘴巴都磕絆了。
衆人無語:靜靜看着你裝b!
葉雲琛靠在西門邊上,兩個人壓低聲音,“西門,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啊,我們不能被自己媳婦兒壓啊,這樣出去多丢面兒啊。”
“那能怎麽辦?”
“我覺得需要制定一個計劃。”
“嗯?”
“是時候重振夫綱,一展雄風了!”
“一展雄風,你是想上天?”西門咋舌,“我怕你還沒飛到天上,靈犀妹子就能徒手把你翅膀掰折了。”
葉雲琛幹咳兩聲,“這倒也是,但是志向夢想還是要有的啊,我就不信我這輩子都夫綱不振。”
葉九霄斜眼睥睨了邊上兩個還在不斷立flag,勢要重振夫綱,奪回男子尊嚴的人,倒是兀自一笑。
“話說笙笙人呢?”顧華灼環視一圈,倒是沒見到她和溫夫人?
“宴會廳這麽大,可能在别的地方。”葉九霄從始至終站在她的斜後方,那保護欲與強烈的占有欲,都沒人敢上去和他們搭話。
蘇侯此刻也在找溫言笙的身影,想要上來和他說話的人絡繹不絕,他此刻倒是有些脫不開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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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邊的溫言笙,剛剛扶着方芷去邊上休息,方芷身體不太好,剛剛被氣得不輕,這會兒呼吸都有些不順了。
“媽,您的藥帶了沒?”
“嗯!”方芷微微點頭。
“您先坐會兒,我去給您倒點水!”溫言笙急忙去找溫水,剛剛倒了點水,一轉身,就看到紅腫着眼睛,在幾個人簇擁下疾步而來的郭佳妮。
“爸,就是她!”郭佳妮好不容易等來自己靠山,此刻也是底氣十足。
她還不信,在自己地盤上,收拾不了一個外地來的臭丫頭。
溫言笙心裏訝異,這郭佳妮是沒腦子嘛,又來?
------題外話------
重振夫綱,一展雄風?
有理想還是好的,值得鼓勵,你們說是不,哈哈,至于會不會實現,那就……
葉小雲:(個_個)
西門:╭(╯^╰)╮
九爺:靜靜看着他們被打臉( ̄ε( ̄)☆╰╮( ̄▽ ̄///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