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哪裏是一個做舅舅的人該說的話。
陸淮吃飯的時候,動作優雅得體,帶着幾分儒生氣,他略一偏頭看着葉雲琛,“看什麽?”
“沒事!”
“怎麽着?我就說你一句,你還嫉恨上我了?這麽介意?”陸淮輕笑。
“非常介意!”葉雲琛咬緊筷子。
“那也忍着!”陸淮繼續低頭吃飯,這話把葉雲琛噎得半天沒說出話。
顧華灼悶笑,這陸淮骨子裏也是很霸道的啊。
“陸淮,你也别太欺負老二。”陸舒雲多是心疼兒子,忍不住開口。
“是他一直瞪着我,他若是敢這麽瞪着他老丈人,早就被吊起來抽了。”
顧華灼覺得,千萬不能在陸淮說話的時候吃飯,絕對會噴飯的。
說到汪鳳舉,倒還真能做出這種事。
“隻是我對把你綁起來吊着鞭打這事兒,着實不太感興趣,也就嘴巴上過過瘾,遇到我這種和藹、善解人意的長輩,小雲啊,知足吧。”
葉雲琛已經快吐血了好嘛,這叫哪門子善解人意啊。
“對了,陸淮,你多吃點,下午你不是要去嶽家?”陸舒雲說着給他夾了個雞腿。
“嗯。”陸淮點頭,卻擡了一筷子,将雞腿撥到了小包子碗裏。
“謝謝舅爺!”小包子倒是不客氣。
顧華灼覺着自己兒子最近又有長胖的趨勢了。
“嶽家的相親宴不是在下周嗎?現在過去幹嘛?”顧華灼茫然。
“聽說想去的人特别多,嶽家要删選一輪。”陸舒雲解釋道。
“哎呦,小舅,你這是要去參加相親海選啊,要不要我去幫你加油。”葉雲琛朝他擠眉弄眼。
“葉雲琛,是不是我這麽長時間沒削你,你皮癢了。”
葉雲琛立刻乖乖閉上嘴巴。
“舅爺,你要去比賽嘛,我去給你加油!”小包子一手拿着雞腿兒,裹着手指,嘴角還粘着油星。
“不用。”
“舅爺,你不要和我客氣啦,我們可是好哥們兒!”小包子朝他挑眉。
葉雲琛咋舌,小狗腿!
即便小包子強烈要求,陸淮最終還是沒同意,這相親帶着他算怎麽回事兒。
說是什麽海選,無非就是嶽老大想想替自己女兒先看一看而已,畢竟資料與本人還是有不小出入的。
**
倒是西門一聽這事兒就急了,這嶽家搞什麽啊,還海選?
此刻西門家,趙琪華剛剛哄柚柚午睡,下樓就看到西門在客廳來回踱步,“容容,嶽家這個,你真的不去?”
“我可是聽說,人家說了,若是連這次都不去的人,相親宴就更不要去了,你若是不過去,下次就沒機會了。”趙琪華這可不是威脅他。
西門咬了咬牙,拿了西裝外套就往外走,趙琪華急忙追上去,“容容,你好歹買個禮物啊,第一次過去,空手不好!”
“我去上班!”
西門這車子都開到公司門口了,又掉了個方向,轉而去了商場。
磨蹭了半天,也不知道選什麽。
“西門少爺,您是買東西送人還是自己用?”店員看他已經磨蹭了好久,上前低聲詢問。
“送人。”
“那是什麽人?您和我們說說,我們也能給你推薦一下。”
“五十多吧。”
“男性女性?”
“都有。”
“其實女性的話,我比較建議首飾,補品啊,口服液之類;男性的話,如果對方抽煙喝酒的話,我們這邊也有不少推薦。”
西門猶豫半天,又順便百度了一下,買了煙酒水果,又順便去購置了一套新行頭,方才開車過去。
這城南原本就是被嶽家的占據的,沒人開發,平素車子極少,而今天的車子格外多,這讓西門非常不爽,畢竟這都是來和他搶媳婦兒的人。
西門過去的時候,本來就比較遲了,在停車場尋了好久的位置,方才準備過去,卻沒想到和陸淮碰個正着。
“陸舅舅。”西門看到他就頭皮發麻。
“嗯。”西門瞥見他手中提的東西,眉頭一緊。
“陸舅舅,你帶了什麽東西?”
“哦,這個啊,聽說嶽老大這些年戒煙戒酒,修身養性,我去方老那邊拿了一些紅參之類的補品。”
西門頓時傻了眼,自己居然還帶了煙酒,這要是送過去,豈不是會被直接打出來。
“你不會空着手吧?”陸淮輕笑。
“來得太急,給忘了。”西門哪兒還敢把煙酒拿出來啊。
這兩人還沒來,嶽家就得了消息。
“老大,西門少爺來了!”那人壓低聲音附在嶽老大耳邊。
“呵——”嶽老大冷哼,“臭小子,居然還敢來,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。”
“老大,要讓他進來嗎?”
“把陸先生請進來,剩下那個……”那濃密的眉頭忽而展開,“關門,放老虎咬他!”
“這大小姐若是知道了……”
“你不說她不就不知道了嘛,蠢貨,快去做!”嶽老大急了。
“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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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西門和陸淮到門口的時候,就被人攔住了。
“陸先生,您先請,西門少爺,麻煩稍後。”
西門還在發愁自己空手來的事情,壓根沒注意那嶽家人看自己的古怪神色。
不多會兒,這門忽然就被打開了。
西門還沒反應過來,忽然一直體格健壯的大狗朝着自己直接撲過來。
這狗渾毛發濃密,又長又厚,外層粗糙,随着它撲過來的動作,露出裏面内嵌的金色毛發,跳起來的時候,那爪子幾乎能扯到西門的臉。
“汪——”一聲大吼,吓得西門整個人都傻了,下意識的轉頭就跑。
“汪汪汪——”那狗追着西門就一路狂飙。
“我的媽,這什麽鬼。”他怎麽從沒聽嶽清和說過,她家養狗啊,還特麽的是這麽兇悍的高加索,這種狗據說有藏獒血統,很兇悍。
這西門本就體質差,體育800米都能不及格的人,哪裏跑得過這惡犬啊,這沒走兩步,腳下被他狠狠咬住,他下意識轉頭!
整個人就被這狗撲倒在地!
西門當時看着那狗張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撲過來的時候,就知道自己完了。
這狗毛發很長,那雙黑亮的眸子,藏在烏黑的毛發後面,格外吓人。
隻是預期的撕咬并沒有來,那狗忽然伸出舌頭,朝他的臉就是一頓舔。
這可把西門給惡心壞了,急忙伸手去擋,他就舔着西門的手心。
“老虎!”嶽清和一聲吆喝。
她也是聽到狗叫聲才知道父親居然放狗去咬西門,等她跑出來的時候,這老虎已經将西門按到在地了。
老虎聽到嶽清和的聲音,撒開蹄子就朝她狂奔過去。
西門已經被吓得有些傻了。
“容與,你沒事吧!”嶽清和急忙走過去,将他扶起來。
“你們家這狗……”
“老虎,我爸養的看門狗。”
原來這就是嶽家所謂的老虎啊。
“你的手破皮了!沒被咬吧!”嶽清和急忙扯過他的手查看,西門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擦破的,估計是剛剛被老虎撲倒,用手撐着地面,蹭到了。
“沒有,不過它剛剛舔了幾口……”
“先和我進來吧,我們家有狂犬疫苗的針,你先打一針,狂犬病會通過唾液傳播。”
西門也沒反抗,任由着嶽清和将自己拉到了嶽家。
這嶽家是古典的老牌建築,占地面積很大,綠石松枝,流水泉佩,每一處的格局都十分考究。
聽說這種刀口舔血的人,都會信一些東西,對風水布局都十分在意,所以經過嶽家前面的小院子,還見到了好多處石頭上有佛文篆刻。
嶽清和拉着他,直接繞過院子進了後面的偏廳。
陸淮本就沒走遠,他這人精明,一看嶽家人這做派,就知道西門要倒黴了,看嶽清和這般着急,也就跟了上去。
“去把狂犬疫苗找來。”嶽清和顯得格外緊張。
“大小姐,可是今天肖醫生不在,我們不會注射這東西啊。”那人已經很快将東西疫苗針管之類的衛生用具取了過來。
“這個不就是注射在動脈上?”嶽清和擰眉。
“出什麽事了?”陸淮大步走進偏廳。
“陸舅舅。”西門急忙起身。
“舅舅?”嶽清和剛剛和陸淮打過招呼,隻是不知他倆認識罷了。“陸先生,是這樣的……”
嶽清和将事情簡單叙述一遍,陸淮沉吟片刻,“注射這個,我會!”
“舅舅,别這樣,我還想多活幾年!”西門一看到陸淮就慫了。
這從小被他打壓習慣了,就連上了大學還被他活生生摧殘了四年。
“那就麻煩您了。”嶽清和倒是不管西門的想法。
陸淮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,脫了外套,将袖子微微挽起,房間比較暗,所以四周的燈即使在白天都開着,他的手臂有些肌肉,在琉璃燈下顯得格外漂亮。
西門看着他拿起注射器将小瓶子的藥水吸取進去,神色凝重,那種感覺就像是要做什麽大手術一樣。
忽然擡頭朝着西門一笑。
西門身子一抖!
我去,他每次上課提問也是沖着自己笑的。
他看着陸淮拿着注射器針管朝自己走過來,頓時覺得自己活像砧闆上的肉,一直待在的小白鼠。
“陸舅舅,您放過我吧,我就是被舔了兩口而已,不至于就那麽巧,染上了狂犬病。”西門覺得被他這一針紮下去,自己準得少活幾年。
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。”陸淮笑着針管中的空氣,藥水濺出少許。
“大小姐,老大叫你過去!”此刻嶽家下人慌張跑進來。
“沒看到我在忙嘛?”
“可是老大那邊……”
“陸先生,這邊麻煩你了,我先過去一趟!”嶽清和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,自己現在不過去,他準能沖過來,就他和西門之前結的梁子,一準将他丢去喂老虎。
“清和,救命,清……”西門話音未落,那鋒利的針尖已經落在自己面前。
“呵呵,舅舅,别這樣……我不麻煩你,我自己去防疫站打就行。”
陸淮唇角微動,“自己脫吧!”
西門一愣,脫?
他隻能硬着頭皮将手袖摞起來。
“褲子!”
這門口還有兩個嶽家人,一聽這話,面面相觑。
這狂犬疫苗是打在臀部的嘛?不對吧!
西門也是傻了眼,“舅舅,不是手臂?”
“我記得是臀部,你打過這個針?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把褲子脫了吧。”陸淮語氣笃定。
西門手指放在皮帶上,良久未動,“舅舅,我還是百度一下吧。”
“你這是不信任舅舅啊。”
“絕對不是。”
“脫吧。”陸淮顯得無比淡定,“還是你希望我幫你?”
西門簡直想哭,讓他在一個大男人面前脫褲子,他不要面子的啊。
隻是随着時間推移,陸淮的眼神已經有些不耐了,西門沒辦法,隻能硬着頭皮,将皮帶松開幾個扣子,将褲子微微往下面扯了扯。
“趴好吧!”陸淮憋着笑。
這孩子怎麽還是和以前一樣單純啊。
“舅舅!”
陸淮已經拿着鑷子,掐着消毒棉球,蘸了一點酒精。
西門此刻正趴在凳子上,褲子往下褪了一些,露出腰下的一小塊兒軟肉,他已經徹底絕望了。
伸頭一刀縮頭一刀,反正這一刀總是要來的。
隻是過了半晌,身後傳來男人幽幽的聲音。
“我好像記錯了,這個是應該打在手臂上。”
西門此刻心裏隻有三個字:mmp!
“容與啊,不好意思,舅舅年紀大了,這記憶力不好,記混了!”陸淮心裏已經快笑瘋了。
西門急忙将褲子往上提了提,可是面對陸淮,他還隻能笑眯眯的道一聲。
“沒關系!”
我靠,怎麽可能沒關系,這尼瑪就是耍他啊,欺負他讀書少沒常識嘛。
“你也說舅舅是老男人嘛,還有點變态,所以……”陸淮聳肩。
西門已經有幾年沒和他打交道了,差點忘了,這陸淮,不僅嘴巴毒,還睚眦必報,這點和葉九霄一毛一樣。
“行了,把手臂袖子捋起來吧。”陸淮也不逗他了。
西門認命的将手臂摞起來,陸淮動作很精準,捆綁止血帶,消毒,紮針,一步到位,也就一個大喘氣兒的時間。
“沒想到舅舅你還挺多才多藝的,這都會。”
“方老沒兒子,以前想過讓我繼承他的衣缽,我不僅學了點中醫,還學了一些西醫,紮針是基本功。”他說着将針管扔到一邊,“我看你今天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?”
“什麽意思?”
“那嶽老大長得很兇,他能放狗咬你,你要是見到他,估計他能自己撲過來咬你!”
嶽清和正好回來,停在門口,聽到這話,也是怔愣了好半天。
不帶這麽黑她父親的好嘛!
“陸先生,謝謝你。”嶽清和舉步走進去。
“不客氣。”
“陸先生大廳請吧,容與,我帶你去後面換身衣服吧。”這衣服雖然是黑色的,剛剛被撲倒,也落了一地灰塵。
“嗯。”西門剛剛被大狗吓得半死,又被陸淮戲耍了一番,此刻整個人都是蔫的。
嶽清和直接将他帶到自己房間,“你等一下,我去拿一套我爸的衣服給你!”說着就快速走了出去。
這是西門第一次到一個姑娘房間。
真香。
他擡手摸了摸面繡梅花素錦的蠶絲被,再看一眼房間雅緻别趣的布局,床頭是巨幅潑墨山水的裝飾布藝,将整個房間襯托得大氣磅礴,沒有小女生喜歡的洋娃娃這些,倒是有不少鎮尺,格式紋樣,很别緻。
“容與,這是我爸最瘦時候的衣服,你穿着看一下。”嶽清和将衣服遞給他,就把他推到了洗手間。
當西門換上衣服之後,就徹底傻眼了。
最瘦時候的……
他伸手扯了扯胸前空曠的衣服,這都能塞一個人進去了好嘛!
她爸難不成真的如同傳聞的那樣……
熊腰虎背,體壯如牛?
------題外話------
我一直沒想好嶽老大叫什麽名字,不如叫嶽虎背,嶽熊腰,嶽如牛……
嶽清和:求别這樣!
嶽老大:關門,放老虎咬她!
我:o(╥﹏╥)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