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華灼這幾天着實疲憊,在飛機上小憩了一會兒,飛機剛剛落地,葉峰手機一打開,就将剛剛搜集到的資料遞交給了顧華灼。
“于映雪暫時沒找到,不過找到了鄭夫人。”葉峰緊跟着她出了機場。
這鄭夫人就是當時手撕沈瑩的人,鄭則的正房夫人。
當時沈瑩出事,圈子裏與粉絲知道得不算多,畢竟那是個比較私人的時尚聚會,而當時知道内情的人,也不會出去亂嚼舌根,給自己招黑。
那時候雖有不少人出席了活動,但是顧華灼正在風口浪尖,就算他們出來作證,也會被人說想要抱顧家、汪家大腿,蹭熱度。
這個圈子每年鮮肉小花那麽多,但是資源就那麽點兒,若是擠走了一個顧華灼,對他們來說未必是壞事,所以事情發酵這麽長時間,愣是無人站出來說話。
“那就去會會這個鄭夫人吧。”顧華灼剛剛坐上車,展昀的電話就來了。
“顧姐,沈瑩的事情,需要我幫忙嗎?”展昀當時也是在場的,“我之前在拍戲,剛剛才看到手機。”
“謝謝,你忙吧,我能處理。”
“有什麽需要随時找我。”展昀沉默數秒,“九爺也就是割個闌尾,你也别太擔心。”
顧華灼這心裏原本還憋着一團火,被他這一句話,說得直接笑出了聲。
“現在割闌尾就是個小手術,我當時就住了四天院。”顧華灼即使沒看到他的人,也能想象他此刻嚴肅刻闆的模樣。
“況且現在技術這麽發達,這種手術更是不值一提。”
“那些媒體記者就會亂報道,我還沒聽說,有人割闌尾割死的。”
“展昀啊,求你,别說了……”顧華灼快笑抽了。
怎麽全世界都以爲葉九霄真的割闌尾了啊。
“那行吧,我不說了,你要是什麽需要,随時打我電話。”
“謝謝。”顧華灼真心覺得,展昀這孩子太好玩了。
不過她是真的心疼自家九爺的闌尾,這是被多少人惦記着啊。
她剛剛挂了電話,登陸微信,就發現孟浴風給她發了不少信息圖片。
“灼灼,當時參加聚會的照片,别家媒體的都被鄭則威脅删掉了,他不敢來找我,這是從我們家小記者那兒淘來的,你看着能不能用。”
基本都是沈瑩被鄭夫人“毆打”的照片。
當時确實去了不少記者,孟浴風不提這事兒,她都差點忘了。
有了這些照片,就等于加了一層砝碼,她心裏也輕松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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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子緩緩行駛在燕京的主幹道上,這邊已然華燈初上,雖然年假已過,但街頭年味兒依舊很濃,車子駛入一條寬窄巷子,在一個老舊的家屬樓前停住。
“少夫人,他們家在5樓501。”葉峰看着破舊的老樓。
“嗯。”顧華灼推門下車,剛剛踏入樓道,輕輕跺腳,整個樓層的感應燈瞬間透亮。
昏黃的燈光,将人影拉得修長,一陣微涼的風穿過,夾雜着一絲黴味,撲面而來,熏得人眼睛疼。
這邊隔音效果并不太好,一路上去,有電視聲,聊天嬉鬧聲,甚至還有争執聲。
當她到達5樓的時候,發現這門上的鐵皮都有斑駁脫落的痕迹,這鄭家以前在燕京可是數一數二的富戶,就算敗落了,這鄭夫人也不至于住在這裏吧。
“扣扣扣——”葉峰擡手敲門。
“誰啊!”裏面傳來一道粗啞的女聲。
“扣扣——”葉峰繼續敲門,裏面的人有些不耐煩了,才猛地将門打開。
頭發随意紮着,有些油膩,厚重的棉睡衣有些斑駁的油星,臉色蠟黃清瘦,與原來那種端莊雍容的富家太太模樣相差甚遠。
她瞧着是顧華灼,錯愕了數秒。
“你個小賤人,我還沒去找你算賬,你還敢來找我!”鄭夫人說着擡手就朝她的臉抓過去。
葉峰急忙伸手阻擋,這女人瘋起來,毫無章法,他的手背被她狠狠撓了一下,連皮帶肉,抓出三道一指長的血痕。
“唔——”葉峰悶哼一聲。
顧華灼卻擡手将他扯開,擡手就把鄭夫人推了進去,拉着葉峰進來,順手将門關上。
她的屋子裏也就簡單的沙發茶幾,電視嗡嗡作響,身側的桌上還放着已經涼透的外賣餐盒,各種食物煙酒摻雜在一起,難聞得要死。
“要不是你,我怎麽會落得這般下場,都是你害的!”鄭夫人說着就朝着顧華灼撲過去。
“少夫人!”葉峰正打算出手阻擋。
顧華灼卻忽然擡手摸過放在身側桌上的一把吃飯用的不鏽鋼叉子,一擡手,直接抵在了鄭夫人胸前。
鄭夫人動作忽然停住,叉子抵在她的胸口,隔着衣服,也能清晰感覺到那鋒利的棱角。
“還動?”顧華灼聲音清冽,帶着一絲警告。
“你到底來幹嘛!”鄭夫人瞪着她,恨不得要把她吃了。
顧華灼手指微微上移。
那叉子沿着她的胸腹部緩緩往上,直接抵住她的喉嚨,冰冷的金屬觸感,讓鄭夫人渾身激靈一下,叉子那抹尖銳,将她皮膚往皮肉裏壓下一寸,好似會瞬間戳穿她的肌膚。
那雙淬着水光的杏眼,此刻仿佛結了一層寒冰利刃,尖銳的抵住她的身體,逼得她連連後退。
葉峰自是知道,自家夫人不是什麽善茬,可是這般兇狠模樣,倒是第一回見。
“你怎麽會落魄成這樣?”顧華灼餘光打量着這個屋子。
“顧小姐,您就别裝傻了,我爲什麽會變成這樣,你不知道嗎?”鄭夫人那眼神充斥着陰毒怨怼。
“我?”
“你害得我兒子坐牢,這事兒你不會忘了吧。”
鄭夫人的兒子——鄭融,就是顧華灼之前校園欺淩事件的主要施暴者。
“記得。”顧華灼輕笑,“這事兒難道不是他活該?”
“你……”鄭夫人眼睛瞪渾圓,卻半天沒說出話。
“即便如此,你也不該落得這幅田地啊。”顧華灼擡手放下叉子。
威脅消失,鄭夫人身子一軟,險些摔倒。
“呵——”鄭夫人輕笑,“鄭則因爲腐敗問題被抓,我和他鬧離婚,他包養了小三,已經提前把大部分财産都轉移了,沒想到那個小賤人說自己懷孕了,鄭則護着她,讓她給跑了,剩下那點錢,都不夠補償公司虧損欠下的債務。”
“我和他離了婚,還背了一屁股債,現在四處躲着債主,我能怎麽辦!”
“難不成你以爲我想過這樣的日子!”鄭夫人說着這裏,嗚咽嗚咽得開始捂臉痛哭。
顧華灼尋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,“财産是轉給了沈瑩?”
“你别和我提這個賤人!”鄭夫人一聽這個名字,直接跳起來,面目兇光。“小賤人,年紀不大,心眼倒是挺多。”
“怎麽樣,想不想報仇?”顧華灼斜靠在沙發上,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。
鄭夫人忽而一笑,“顧華灼,你把我們家害成這樣,現在會這麽好心要幫我?”
“我們是仇人沒錯,但是現在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,我們就可以成爲朋友。”
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
“沈瑩八點鍾要召開發布會,污蔑我陷害她,打壓她。”
“你是希望我幫你收拾她?”鄭夫人促狹,“我又不是你的槍杆子,你指哪兒,我就該打哪兒!”
“沈瑩吞了你的那筆錢,你就不想要回來,要是說,你就甘心一輩子東躲西藏,住在這種地方?”顧華灼手指輕輕勾着下巴。
那雙漂亮的杏眼,春色迷離,微微眯着,狡黠得像是一隻妩媚的狐狸。
“你就真的那麽甘心看着她在人前風光,拿着你的錢潇灑,而你卻隻能像隻過街老鼠一樣,永遠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?”
“想想以前的自己,如何風光,你就真的甘心?”
她聲音輕緩柔膩,每個字都咬得十分清晰,生怕她聽不清楚一樣。
鄭夫人眼底有些猶豫不決。
“以顧家的實力,收拾一個沈瑩,需要費多大力氣?”鄭夫人盯着對面的慵懶女人,“你大可不必找我幫忙。”
“我不過是覺得你很可憐罷了,而且我也不會讓你白白幫忙。”顧華灼伸手撥弄着指甲,神情悠閑。
“沈瑩吞了你的東西,我也會幫你讓她如數吐出來,我們公司的律師,何種本事,你應該聽說過吧。”
顧氏集團的律師,在顧澤凱奪權的那場發布會上,就在全國出了名,鄭夫人自是聽說過的。
“所以這個買賣,你一點都不虧。”顧華灼捋起一截袖口,看了看腕表,“七點半了,給你十分鍾考慮。”
“我答應你。”鄭夫人咬牙應了。
顧華灼垂頭一笑,“地點在富麗酒店,我等你。”說完直接起身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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踏出家屬樓,他們就直奔白金公館,翟敏安排了化妝師,已經在葉家别墅這裏等一個多小時。
“等會兒……”車子行駛到半路,顧華灼忽然叫停。
“少夫人?”葉峰狐疑。
“你等一會兒。”她說着戴了口罩就下了車,也就兩分鍾的功夫,提了一袋衛生用品回來,放在副駕上,“你先把手背上的傷口處理一下。”
“這個不急,我先送您到公館再說。”葉峰心下莫名一暖。
“我也不急,我們是去找茬的,又不是趕着去看發布會的,你先處理傷口。”顧華灼語氣堅定,葉峰也不好固執什麽,拿了便利袋,就開始忙活起來。
“需要我幫忙?”
“不用,我自己可以。”葉峰單手包紮,手法也很娴熟,“少夫人,我一直有個疑惑。”
“你說。”顧華灼将目光從手機上移開。
“這件事情其實很好處理,我們手頭證據很多,完全不用通過鄭夫人,您何必多此一舉呢?”
顧華灼笑了笑,單手撐着車窗,“你覺得沈瑩是個什麽樣的人?”
葉峰沉吟片刻,“恬不知恥,心腸歹毒。”
“那我呢?”
“您自然是好人。葉峰哪兒敢說她壞話啊,這九爺就算暫時失憶,還霸道得護着她,這要是知道自己說她壞話,還不手刃了他。
“所以啊,讓我去手撕她,她配嘛!”顧華灼輕哼。
“她算個什麽東西啊。”
瞧那傲嬌不屑的小眼神,簡直和九爺之前要撕人的時候,如出一轍。
這夫妻倆行事風格,倒是越來越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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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都二院
病房醫院裏,某家媒體正在實況轉播沈瑩的發布會,小包子坐在葉九霄床上,剛剛啃完一個蘋果,一轉頭。
就瞧着葉九霄正拿着叉子,不停戳着已經快稀巴爛的蘋果,目光落在電視上,嘴裏還念念有詞。
“還不出來,還不出來……”
小包子扯了扯頭發,粑粑是不是被撞傻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