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包子一臉的天真無邪,可是蘇易安眼淚已經在眼眶中不停打轉,眼眶都被憋紅了,死死咬着嘴唇,倒是可憐得緊。
“其實他倆的字也是各有千秋啊,這蘇小少爺習的是楷書,小九爺學的卻是隸書,各有千秋哈,哈哈……”有人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氣氛。
其實這蘇易安剛剛這些都是爲了今天的生日宴特意學的,也就會寫一個“福”字,就連那首詩,也是爲了今天“表演”特意學的,自然不熟練。
倒是這小包子的書法内行人一看,就知道學習時間雖不算長,但勝在有天賦,還有自己的味道,着墨落筆,十分自信,加上那信手拈來的古詩,高下立見。
“安安哥哥,你怎麽了?不高興啊。”小包子還特别壞的一個勁兒往他面前湊。
“其實你很不錯了,那個福字寫得也是相當不錯。”
“不過你要想達到我這個水平,還是需要勤加練習啊,畢竟天才是很少的。”
衆人嘔血。
這葉家的小太歲,當真是……
黑心啊。
畢竟是小孩子,大家看着也不會多想,就是圖個樂呵,倒是笑作一團,這卻惹得蘇易安更加不爽了。
在他看來,這些人分明就是在笑話自己。
小包子在口袋中摸了半天,抓了兩顆奶糖遞給他,“你可别哭啊,給你糖吃……”
蘇易安卻忽然擡手猛地打落他的手,一把推開他,就往後院狂奔而去。
小包子被他一推,猝不及防,撞到茶幾上,打翻了那上面擺放的一方硯台,墨水瞬間将他後背濡濕成一片墨色。
“蘇易安!”蘇老爺子擰眉,臉徹底沉了下去。
“軒軒。”葉老爺子已經飛快的将某個小黑包扯到自己身邊,動手将他外套脫下來,“有沒有撞到哪裏?”
蘇明川急忙過去道歉,“軒軒沒事吧,我們家安安太不懂事了,我回頭肯定好好說他。”
“哼!”蘇老爺子猛地将水杯扣在桌上,澄黃的水漬将白色宣紙瞬間浸濕。
這輸不起就罷了,還當衆推人,讓人看了笑話。
“去把他給我找來。”他立刻吩咐下人。
“太爺爺,我也沒什麽事,您别怪安安哥哥,他可能心情不太好,今天他過生日,您别責備他。”小包子立刻過去拍了拍他的手背,“他肯定不是故意的,我都沒怪他,您就别生氣了!”
他越是這般寬慰蘇老爺子,越是顯得蘇易安不懂事。
“我帶你下去找件新衣服換。”蘇老爺子揉着他的頭發,“老葉,走吧,去後堂。”
衆人心照不宣,這是準備私下去解決事情了。
這蘇葉兩家的事情,他們也沒資格摻和,也就隻能私下叨叨兩句。
倒是有不少人趁着去誇贊小包子的功夫,給他塞了不少紅包,數額都不算多,隻想在葉老爺子面前露個臉罷了。
趁着蘇家人忙乎的功夫,葉老爺子将他扯到一邊,附在他耳邊,小聲嘀咕。
“你這小子怎麽回事?我們今天是特意過來拜年的,你這是幹嘛?”
“我怎麽啦?”小包子嚼着奶糖,口齒不清,還一臉天真。
“你别給我裝傻充愣,你幹嘛那麽針對哥哥。”
“我有嘛?”小包子咋舌。
“你這小壞蛋,怎麽這麽壞啊,剛剛那些叔叔伯伯給了你多少紅包?”
小包子立刻捂住口袋,“太爺爺,您該不會想要搶我錢吧。”
“我就看看。”
“不行。”
那倔強的小眼神,誓死捍衛自己财産,惹得葉老爺子發笑。
“不僅壞,還扣門!”
小包子傲嬌的冷哼,摸着鼓鼓得口袋,心滿意足。
若說小包子爲何這般針對這蘇易安也是有理由的。
之前葉雲琛訂婚,柚柚随着西門去了蘇家喜宴,差點被人推了,後來還扯出了之前她生日宴蘇易安推人的事情。
雖然沒人會在小包子面前嚼舌根,不過那些保姆下人私下也會讨論,他本就早慧,一聽這話哪裏還坐得住,恨不得當時就沖過來把他揍一頓,給柚柚出氣。
所以這種羞辱他的好機會,他自然不會放過。
“今天不僅是過年,還是安安哥哥的生日,你待會兒給我老實點,别再惹事了。”葉老爺子看似警告,眼神卻又分外寵溺。
畢竟自家曾孫剛剛給他長了臉,讓他面兒上有光。
“他喜歡柚柚,之前就一直纏着她,想要和她一起玩。”小包子舔了舔嘴角的糖漬。
“你說什麽!”葉老爺子一聽這話,立刻坐不住了。
“柚柚可是我的小媳婦兒,我才不會讓任何人打她的主意。”小包子冷哼。
“尤其是那個讨厭鬼,人家不和他玩,他還故意推人,沒風度。”
“還有這事兒。”葉老爺子眉頭深擰。
“對付情敵,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。”小包子輕哼,一臉驕傲。
“那我支持你!”葉老爺子态度倒是轉得極快。
**
這蘇易安哭哭啼啼到了後院,直接撲在宋雨芍懷裏。
“麻麻——”
“怎麽啦?”宋雨芍正在後面招呼那些夫人小姐,一看他哭得這般模樣,倒是吓了一跳,心疼得把他摟在懷裏。
“哇——有人欺負我。”
“怎麽可能啊。”今天可是蘇家主場,誰這麽不長眼。
“還是那個臭小子,他欺負人,笑話我,你快幫我去教訓他。”
與蘇易安結仇的人就隻有葉家那小太歲,兩人還曾經打過架,宋雨芍立刻就明白了,不停安撫兒子,“沒事,别哭了。”
“安安這是怎麽了?”王敏珊在不遠處,一瞧着自家孫子哭成這般模樣,立刻心疼得跑過來,心肝啊肉啊的摟在懷裏,“快給奶奶看看,誰欺負你啦?”
“就那個混蛋,一直欺負我,您快去幫我報仇。”
“到底誰啊。”
“快點幫我,你一定要幫我,哇——”蘇易安瞧着有靠山,哭得更是兇殘。
“帶我去看看,我倒想看看,誰家孩子這麽不長眼,居然敢在蘇家地盤上欺負我的孫子。”王敏珊怒氣沖沖就要往外沖。
卻被宋雨芍給攔住了,“媽,借一步說話。”
“還有什麽好說的,這誰家小混蛋,大過年的惹我孫子哭,看我不教訓他。”
“您快過來!”宋雨芍将她扯到一邊,将她猜測說了出來。
“這葉家小太歲和他父親性子一樣,霸道蠻橫得很,那脾氣秉性比尋常孩子都成熟,是個很難纏的主兒。”
“葉家……”王敏珊這身份,自是沒去過葉家的,壓根沒見過小包子。
隻是聽過他的不少傳聞,在盛都都是橫着走的主兒。
專橫又霸道。
“媽,所以這事兒你還是别管了,前些日子爺爺已經很生氣了,這會兒再去招惹葉家,恐怕……”宋雨芍點到即止。
王敏珊咬了咬牙,“那小子聽說是葉九霄從外面抱來的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不就是來曆不明的野種。”
“媽——”宋雨芍下意識看了看周圍,幸虧離人群比較遠,“這話您可别瞎說。”
“我怎麽瞎說了,整個盛都誰不知道,這葉九霄一沒結婚,二沒女朋友,卻憑空從國外抱回來一孩子,不是野種是什麽。”她口氣異常輕蔑。
“那可是葉家心尖上的寶貝兒。”
“一個野孩子有什麽可寶貝的,母不詳的野種,還敢來招惹我的孫子,膽子倒是不小。”
“這話您和我說說就行了,要是被人聽到可不得了。”
“這葉家倒是閉口不談這孩子的出身來曆,我看啊,他媽說不定也是哪裏來的破爛貨。”王敏珊嘴角帶着譏嘲的笑。
宋雨芍知道她這個婆婆出身一般,不過平素端着架子,她倒也敬重幾分,此刻聽她說這種話,也是愕然。
太粗俗了。
“我聽說有很多人想要爬那葉九霄的床,說不定他媽就是其中一個,意外懷了龍種,可是出身卑微,隻能去國外養胎生孩子。”
“說不定是個幾手貨,不然葉家怎麽一直不提他母親的事。”
“一個野種小畜生,也敢在我們家撒野。”
宋雨芍聽得那是一個心驚肉跳。
宋家以前畢竟與葉家有些交情,她自是明白小包子在葉家的地位,這話若是傳到葉家人耳中,這真的得出大事啊。
“媽,您可别說了。”她聽得心驚。
“這要是等那葉九霄娶了老婆生了孩子,那小畜生還指不定在哪兒待着呢!”
宋雨芍膽顫心驚的聽她抱怨了一通,二人方才扭頭去哄蘇易安。
二人全然沒注意到,在角落中,正懷抱幾枝梅花的小家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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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家後堂
小包子穿着寬大的灰色羽絨服,抱着比他身子還高的梅花一路小跑進了堂内。
兩位老爺子正在喝茶聊天,“明川,你還愣着做什麽,還不趕緊把安安叫來,給軒軒賠個不是,這還是當哥哥的,怎麽一點都不懂事。”
“我立刻就去。”蘇明川看了一眼小包子。
這孩子雖然看着小,可是心眼卻不少,比一些成年人都純熟,他剛剛分明就是故意的,可他畢竟是個孩子,這蘇明川饒是看到自家兒子被欺負,也隻能忍氣吞聲。
“侯二叔!”蘇侯本來在自己院中休息,聽說小包子來了,方才移步出來。
他除夕夜過來老宅吃飯,加上過些日子要去邺城,蘇老爺子不舍,就留他在這邊多住兩天,隻是他素來喜靜,所以任憑外面如何熱鬧,卻也沒出來。
“軒軒。”蘇侯朝他招了招手。“你這是要把我們家的梅花都摘光啊。”
“這是送給你的。”小包子立刻将懷裏梅花一齊推了過去。
“給我?”
“爺爺一直說,梅花寒冬獨放,是生命力最頑強的花,所以我把花送個您,希望侯二叔新的一年,身體健康。”
蘇侯心頭一暖,伸手攬住梅花,順手把他抱在懷裏。
梅朵嫣紅絢爛,男子面白如玉,皎若清風明月,美得像幅畫。
蘇老爺子一聽這話,自是眉開眼笑,又給了他一個大紅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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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就五六分鍾的功夫,蘇易安被宋雨芍與王敏珊牽着,在蘇明川的帶領下,緩緩進了後堂。
雙目赤紅,鼻子紅腫,肩膀還不停抖動着,顯然哭得不輕。
“還愣着做什麽,還不趕緊給弟弟道歉。”蘇老爺子冷哼,當真是丢人。
“蘇易安一路上已經被蘇明川教育了一番,雖心有不甘,卻還隻能硬着頭皮走到小包子面前給他,“對不起。”
“沒關系的。”小包子目光落在王敏珊身上,意味不明。
“爸,我之前特意做了點糕點,正好拿來給孩子嘗嘗。”王敏珊在老爺子面前自然是要表現一番。
“嗯。”蘇老爺子輕哼。
王敏珊笑着從傭人手中拿過盤子,遞到蘇侯身側的小桌子上。
“軒軒,要不要吃?”蘇侯捏着他的小臉,這麽多人在,王敏珊也不會蠢到在糕點裏做手腳。
“我不要。”小包子扭頭抱住蘇侯脖子,小臉頓時垮了。
“怎麽啦?”蘇侯是看着他長大的,一瞧他這模樣,就明白,是不高興了,讓人将懷中梅花拿走,雙手攬着他,“軒軒?”
“我……”小包子把小臉埋在蘇侯脖子處,忽然就開始小聲抽泣起來,瘦弱的肩膀微微聳動着。
濕熱的眼淚一點潤透了蘇侯的衣服。
“軒軒?”葉老爺子也是詫異,畢竟他并不是愛哭的孩子。
“怎麽回事啊,哭什麽。”蘇侯看他這隐忍的模樣,自是心疼得緊。
“侯二叔……”小包子咬着嘴唇兒,哭得更是上氣不接下氣。
這讓後堂一衆人壓根沒反應過來,這個還好好的,怎麽就哭了。
王敏珊站在一側,尤其尴尬。
這心底還在腹诽,這葉家小野種戲真多,挑着這時候,哭哭啼啼的做什麽。
“是不是剛剛哪裏撞疼了?”葉老爺子心都被他哭疼了。
“好了,别哭。”蘇侯也不會安慰人,隻能把他摟在懷裏,學着電視上别人哄孩子的模樣,小心翼翼拍打他的後背。
“嗚嗚——”結果這小家夥哭得更兇了,這讓蘇侯手足無措。“我想粑粑……”
“粑粑?”蘇侯一愣,将他抱在懷裏,“你粑粑不是在家嘛,待會兒回去就能看到了,别哭,你這哭得,二叔多心疼啊。”
“我心裏難受,想要粑粑抱抱。”小包子鼻子哭得通紅一片,這鼻涕眼淚更是一塊兒往外冒。
“你這年紀不大,難受什麽啊,侯二叔抱抱。”蘇侯隻能柔聲哄着他。
這已經足夠蘇家人大跌眼鏡了。
畢竟蘇侯生性涼薄,寡言少語,對任何事物都神色恹恹,居然也有這般溫柔的時候。
“這小孩子嘛,想父親很正常。”王敏珊笑了笑。
小包子忽然擦了擦眼淚,看着她。
目光相撞,王敏珊心底忽然咯噔一下,可是面兒上卻還保持微笑。
“侯二叔,野種是什麽?”小包子一臉疑惑的看着蘇侯。
這話一出,蘇侯那柔和的眉眼,頓時鋒利起來。
就好似那柔和至極的白梅,一瞬間染上了點點血紅,讓人生畏。
此刻衆人多是詫異,而宋雨芍與王敏珊,臉上瞬間褪去血色,慘白至極。
蘇老爺子素來精明,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那二人的異常,眉眼淩厲,透着點點殺意。
“軒軒,你從哪裏聽來的渾話。”葉老爺子神色陡然一變。
小包子癟癟嘴,“就是這位奶奶說的,說我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,遲早會被粑粑丢掉的,哇——”
“簡直放肆!”葉老爺子一拍桌子,直接跳起來,茶水落地,濺了一地。
蘇侯那柔和至極的眉眼,忽而微微挑起,嘴角扯起一抹嘲弄得笑,面目清秀,鼻梁高挺,就連側臉弧度都溫柔完美,隻是那目光淩厲射向王敏珊。
偏又鋒芒畢露。
“你有資格提這個詞?”語氣嘲弄,“是不是别人叫你一聲夫人,你就忘了自己什麽身份!”
那字眼從他口中說出,溫吞圓潤,卻又殺機四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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咱們侯爺虐渣,最喜歡用的就是溫柔刀……
看似無害,卻刀刀緻命!
九爺嘛……那就是屠龍刀,所到之處,寸草不生。
九爺:你也太擡舉我了!
我:哪裏哪裏……
九爺:我其實很溫柔。
我:……
*
日常求求月票,大家有月票的不要藏着掖着哈,嘻嘻……
話說最近追文的人好少,留言得都比平時少了很多,大家是不是都出去玩,走親戚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