劫案謀殺司一中隊辦公室内傳來一陣哭聲,死者的妻子一大早就來到警局詢問案情。
當得知丈夫半年前就丢了工作,她先是有些不可思議,随即大哭了起來。
過了一會,對方哭聲漸漸停止,盧克問道,“關于你丈夫辭職的事,你之前沒有察覺嗎?”
“No,他從來沒說過離職的事。”
“有時候,男人遇到了難事,很難直接說出口,會有一些試探性的話語。
比如說,我最近工作很累,做得不開心。
我想換個工作,你覺得怎麽樣?”盧克補充道,“你丈夫是六個月前離職的,這些話可能是近期說,也可能是幾個月前說過,你仔細回憶一下。”
“我腦子現在一團亂麻,想不起來。”克裏斯琴·霍恩按着額頭,哽咽道,“我們是夫妻,不管什麽事都應該一起面對。
辭職這麽大的事,他應該事先跟我商量,而不是一直欺騙我,假裝自己還在旅行社上班。
整整六個月的時間,我都毫不知情。
他這麽做是不對的,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傻子,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。”
副隊皺着眉,攤攤手,“夫人,現在不是指責你丈夫的時候,你丈夫已經死了。
而且,他在死前應該承受着巨大的壓力。
一個失去了工作的中年男人就像是被人打斷了脊梁,我相信,他在最後一刻腦子裏想的都是這個家庭,都是你和孩子。
如果他在上帝身旁聽到了你這番話……會很傷心。”
克裏斯琴·霍恩大聲質問,“那我呢?我現在不傷心嗎?
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爲什麽會死?都不知道他是自殺,還是被人害死的?你們能告訴我嗎?”
副隊毫不示弱道,“我們昨天才接手你丈夫的案子,不了解他的性格,不了解他的過往,我們正在努力調查。
而你是他的妻子,每天和他見面,跟他住在一個房間裏,你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。
他是自殺,還是他殺,你才應該是最清楚的那個人。”
克裏斯琴·霍恩抹一把眼淚,看着白發蒼蒼又中氣十足的老頭,無力道,“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。
你說得對,我了解我的丈夫……
No,我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解他了。
如果……他還是我了解的那個人,是絕對不會自殺的。
他應該是被人殺的。”
盧克插嘴道,“女士,我能理解你的心情,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。”
克裏斯琴·霍恩瞪了一眼副隊,說道,“問吧,我也更想跟你談。”
“你一直都沒發現丈夫從旅行社辭職了?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你們是怎麽維持家庭開銷的?或者說,你丈夫這段時間有收入嗎?”
“他的确說過旅行社效益不好,收入比以前低一些,但差距不是很大,大概有之前收入的八九成。
我還以爲隻是暫時的,誰知道他已經離職了。
我現在也想知道,那些錢他是從哪裏弄來的。”
盧克追問,“這段時間,你丈夫有沒有可能找到了新工作?”
“我不知道,他連辭職的事都沒告訴我,又怎麽可能跟我說這些。”
“我指的不是他跟你說,而是讓你回憶一下,他的某些行爲或物品是否透露了類似的情況。
比如說,其他公司的名片、文件或電話。”
“No,我沒有印象。”
“OK。”盧克想了想,“你們家庭的經濟狀況怎麽樣?”
克裏斯琴·霍恩用手搓了搓臉頰,無奈道,“我丈夫的薪水不是很高,扣除房貸和家庭的基本開銷後,根本剩不下錢,偶爾也會刷信用卡。
這也是我聽說丈夫辭職後,感到驚訝的原因。
我們根本就沒有積蓄,如果沒有了那份薪水,我們就無法支付生活開銷和房貸,我們以後的生活……
我真的不敢想。
這也是我剛才指責他的原因,我不是不關心他,而是這份工作對我們的家庭來說意義重大。”
盧克問道,“你丈夫名下一共有幾張信用卡?”
“兩張。”
“你知道他的用卡狀況嗎?”
“No,我不知道。
不過,那兩張卡的額度都不高,不可能支付我們半年的生活開銷。”
盧克說道,“想要查清楚你丈夫的死因,首先要知道他這段時間做了什麽,他即便不說,也可能會在生活中留下一些痕迹。
比如說,周圍的親朋好友,你丈夫有可能向他們傾訴或求助。”
克裏斯琴·霍恩雙眼通紅,“我明白了,我會詢問周邊的人。”
盧克說道,“有了新的線索,盡快聯系我……”
“咚咚……”
就在此時,外面傳來敲門聲。
接着,法醫希拉推門走進辦公室,手裏還拿着一份文件,她張開嘴似乎想要說話,但看到克裏斯琴·霍恩又止住了。
盧克指着門外,“珍妮,你帶着霍恩夫人去公共休息室。”
珍妮會意,站起身,“夫人,跟我來吧。”
克裏斯琴·霍恩并不認識希拉,跟着珍妮離開辦公室。
盧克關上辦公室的門,問道,“屍檢的結果怎麽樣?”
希拉說道,“我們對屍體進行全面檢測,死者是因爲藥物引發了心髒衰竭緻死。”
“是毒藥嗎?”
“我們并沒有在死者體内檢測出緻命的毒素。
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矛盾。”希拉組織一下語言,解釋道,“死者體内發現了一些疑似藥物的化學成分,這些化學物質對身體有一定的影響,但并不緻死。
但死者生前又服用了大量的酒精和毒品。
這三者加起來産生了一些化學反應,導緻死者心髒衰竭而死。”
副隊攤攤手,“這就是很多醫囑上會寫着服用此藥物不得飲酒的原因。”
希拉答道,“你說的沒錯。”
盧克問道,“能根據藥物化學成分推測出是什麽藥物嗎?”
“死者是昨天服用的藥物,藥物成分已經在體内分解,給檢測帶來了一定的難度。
而且,藥物的化學組成很複雜,我目前檢測出了五種不常見的化學成分,經過比對,一種叫Nebivolol降壓藥含有類似的四種化學成分。”
副隊一挑眉,露出後怕的神色,“所以,死者是因爲服用降壓藥後,過度飲酒和吸毒導緻的死亡?”
希拉聳聳肩,“人體是十分複雜的,不同的人服用相同的藥物,也會有不同的反應。
而且,不同化學成分的比例對身體的影響也是不同的,還無法确定死者服用的就一定是Nebivolol降壓藥。
我隻能給出客觀的數據,剩下的就交給你們去查了。”
小黑想了想說道,“假如死者有高血壓,又恰恰在服用降血壓類的藥物,那麽,死者很可能不是他殺。”
傑克遜提出疑問,“但死者的妻子并沒有說過他有吸毒史。”
副隊撇撇嘴,“沒有哪個人會願意将醜陋的一面主動曝光。”
小黑順勢說道,“如果死者有高血壓和吸毒史,就說明他可能是意外死亡,我們是不是可以結案了。”
“我們在現場發現了酒瓶,但并沒有發現毒品。死者吸食毒品不可能将外包裝也吃掉,但技術隊并沒有在現場發現毒品外包裝,這說明很可能被帶走了。
所以,當時可能有第二人在現場。”盧克說到這,又對着一旁的波特說,
“你去公共休息室将克裏斯琴·霍恩帶回來,她應該了解丈夫的身體狀況。”
“好的,隊長。”
波特起身離開了辦公室。
馬修走了過來,“夥計們,我不想打斷你們讨論案件,但是,我發現了一個新情況,比較緊急。”
副隊道,“那你還等什麽。”
“我查到羅赫爾·霍恩的富國銀行信用卡十分鍾前有消費的記錄。”
“十分鍾前?”
“是的。”
盧克吩咐道,“你去查一下消費的具體地址。”
“好的,隊長。”
小黑瞪大了眼睛,“難道他起死回生了。”
希拉搖頭,“No,十分鍾前,他還躺在停屍間,哪也去不了。”
傑克遜猜測道,“會不會是那個帶走毒品包裝的人,将羅赫爾·霍恩的信用卡拿走了?
找到這個使用信用卡的人,或許就能了解羅赫爾·霍恩死亡的真相。”
“砰!”克裏斯琴·霍恩推門走進來,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,“你們查到殺死我丈夫的兇手了?”
“暫時還沒有。”盧克用平和的語氣說道,“不過,我們的确剛得到了一些與你丈夫有關的線索,想向你求證一下。”
“你問吧。”
“你丈夫吸毒嗎?”
“No,他從來不碰那種東西,而且,他也沒有錢買毒品。”
“他有高血壓嗎?或者說,有沒有服用過類似藥物。”
“沒有,他的身體很健康。”
“你丈夫那張富國銀行的信用卡在哪?”
“我不知道,這張卡一直是我丈夫自己使用,應該在他身上才對。”
副隊說道,“一個不吸毒的人,突然吸毒。
一個沒有高血壓的人,突然服用降壓藥,還因爲這兩種藥物成分緻死。
很顯然,是有人想将死者僞造成自殺或意外死亡。”
克裏斯琴·霍恩身體發軟,癱坐在椅子上,“上帝呀,是誰處心積慮的害死了我丈夫,他爲什麽要這麽做?”
副隊回答,“我也不知道。
不過,那個使用你丈夫信用卡的人或許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