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小蓋瑞·薩内殺了科琳·洛佩斯?”
莫漢·瓦爾德點頭,“是的。”
“自導自演綁架案是誰出的主意?”
“也是小蓋瑞·薩内。”
盧克笑了,“你倒是把自己摘的挺幹淨。”
“我說的是真的,我們兩個名義上是朋友,但其實我隻是他的一個小跟班,所有的事情都是聽他的。
什麽好東西都是他先享用,我隻能撿他剩下的。”
莫漢·瓦爾德歎息了一聲,“我知道這聽起來有些丢人,但這就是事實。”
“所以,他提出要睡你女朋友,你也就答應了?”
莫漢·瓦爾德攤攤手,“遊艇是小蓋瑞·薩内的,吃的也是小蓋瑞·薩内提供的,大家都是出來玩的,沒有人可以不勞而獲,總要有一些付出,成年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。”
盧克道,“那你有沒有想過,科琳·洛佩斯作爲你的女朋友,之所以參加遊艇派對,也可能是出于對你的信任。”
莫漢·瓦爾德搖搖頭,“我也不想這樣,我也不希望科琳受到傷害,是小蓋瑞·薩内逼我這麽做的。“
“他用什麽逼迫你的?”
“友誼,我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。”
盧克搖頭失笑,一個連女朋友都能拱手送人的家夥,又怎麽可能在乎所謂的友情,“嘿,不要消磨我的耐心,看着我的眼睛,我要聽實話。”
莫漢·瓦爾德摸了摸鼻翼,自嘲道,“這些年,我一直跟着他混,勉強混入了他的圈子,我知道自己在這個圈子裏地位不高,但總能獲得一些資源和好處。
如果我和小蓋瑞·薩内鬧掰了,他肯定會把我踢出這個圈子,我這些年的努力和付出都會化爲烏有。”
這個理由倒是能說得通,盧克繼續詢問,“你們自導自演綁架案的事,都有誰知道?”
“小蓋瑞·薩内、我、還有小蓋瑞·薩内的母親薩内夫人。”
“小蓋瑞·薩内爲什麽要告訴薩内夫人?”
“我們在新聞上看到了小蓋瑞·薩内被綁架的消息,當時我們都慌了。
這種情況并不在我們的計劃内。
新聞媒體都已經播報了,FBI和警察又怎麽可能不知道,我們不敢再撥打勒索電話,更不敢再要贖金。
而‘綁匪’沒有收到贖金,就不可能釋放人質,我們也沒有了被合理‘釋放’的理由。
我們沒有類似的犯罪經驗,都有些不知所措,後來小蓋瑞·薩内提出聯系他的母親,将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薩内夫人,他相信薩内夫人肯定會幫他。”
盧克追問,“薩内夫人都做了什麽?”
“我們對于外界的消息來自于兩方面,一方面就是新聞,另一方面就是薩内夫人。
薩内夫人接到小蓋瑞·薩内的電話後很高興,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,小蓋瑞·薩内就将遊艇上的事情都告訴了她。
她很擔心,也很害怕,一開始勸小蓋瑞·薩内自首。
但小蓋瑞·薩内殺了人,沒有了退路,他不想坐牢,求薩内夫人幫他。
薩内夫人還是被說服,答應充當内應。
據薩内夫人說,小蓋瑞·薩内的父親早就報警了,FBI已經開始調查案件,讓我們小心躲起來,不要暴露了。
有了薩内夫人傳遞消息,我們心裏踏實了很多,才躲在這家汽車旅館内。”
盧克不禁感慨,果然是慈母多敗兒,“薩内夫人還告訴了你們什麽消息?”
“薩内夫人說,因爲綁架案被媒體曝光的事,小蓋瑞·薩内的父親很生氣,覺得是FBI沒有将案件辦好。
他想請洛杉矶警局最有名的警探調查綁架案,将小蓋瑞·薩内救出來。
薩内夫人查了一下這個警探的資料,他在洛杉矶偵辦了許多大案,案件偵破率百分之百,從來沒有失手過。
薩内夫人擔心這個警探接手案件後會查到小蓋瑞·薩内殺人的真相,就雇傭偵探阻止對方返回洛杉矶。”
這就解釋通了,盧克繼續問道,“小蓋瑞·薩内就沒想過将這件事告訴他父親?”
“薩内夫人也提出過這個想法,小蓋瑞·薩内仔細思考後,并沒有将這件事告訴他父親。
一是因爲他害怕父親,二是因他覺得父親一直和FBI接觸,一旦知道了真相可能會露出馬腳,所以就沒敢說。”
盧克笑了,這貨也算是歪打正着了,以安東尼的能力确實有這種可能。
莫漢·瓦爾德哽咽道,“sir,我知道的就這麽多。
科琳的死真的與我無關,我隻是爲了幫朋友的忙才一錯再錯,走到了這一步。”
盧克看對方伏低做小的姿态,覺得愈發惡心,這貨把自己女朋友獻祭了,還聲稱是爲了幫朋友,這套說辭在陪審團面前可沒用。
現在的問題是,如何找到科琳·洛佩斯的屍體。
之前,盧克說發現了科琳·洛佩斯的屍體,完全是唬詐對方,他根本不知道科琳·洛佩斯的屍體在哪?
他需要從莫漢·瓦爾德這裏獲得一些線索,但也不能直接問,否則莫漢·瓦爾德就知道他在撒謊了。
“描述一下你們作案的具體過程。”
莫漢·瓦爾德想了想,搖頭,“我趕到的時候科琳已經死了,她是小蓋瑞·薩内殺的,也隻有小蓋瑞·薩内才清楚殺人的詳細過程。”
“那之後呢?你們怎麽處理的屍體?”
“我當時也吓壞了,因爲我根本沒有經曆過這種事。
小蓋瑞·薩内讓我找來一個大号塑料袋裝屍體,但我找遍了遊艇都沒有。
我回到房間的時候,小蓋瑞·薩内已經用被子将科琳·洛佩斯的屍體包裹起來了,他還罵我是廢物。
他又讓我找來工具箱,一個很重的大鐵箱,将屍體和工具箱綁在一起扔進了大海裏。
小蓋瑞·薩内還說,隻要我們被綁架的事情坐實了,警方即便發現了科琳的屍體,也可以推脫到綁匪的身上,與我們無關。”
“那個血字母V是什麽意思?”
“小蓋瑞·薩内爲了迷惑警方,讓警方以爲自己真的被綁架了,就用自己的血寫了那個v字符。沒有任何意義,就是爲了幹擾警方的調查。”
“這件事都有誰知道?”
“隻有我和小蓋瑞·薩内。”
盧克皺眉思索,因爲伊莎·雷德曼被綁架的案件中,綁匪雨果·喬杜裏自稱是v先生,警方一開始的确以爲兩起案件有關聯。
但從莫漢·瓦爾德的描述看,兩起綁架案是沒有直接關聯的。
那麽綁匪雨果·喬杜裏自稱v先生,要麽是一種巧合,要麽是了解遊艇案發現場的情況,同樣是爲了迷惑警方,故意自稱v先生将兩起綁架案聯系起來。
了解遊艇現場的人,除了小蓋瑞·薩内和莫漢·瓦爾德就隻有FBI的探員了。
也就是說,安東尼懷疑FBI有内鬼的想法,并非是空穴來風,而是有一定根據的。
盧克壓下心中的想法,問道,“如果你們沒有被FBI抓到,你們會怎麽辦?”
“小蓋瑞·薩内正在籌備計劃,他準備找一個偏僻的地方,僞造一處綁架現場。
然後,我們身上再僞造一些傷口,找個合适的機會出現在大衆面前。
就說是趁着綁匪不注意逃跑的。
我覺得這樣風險有些大,一直在勸他們自首,但是他不聽。
我現在想明白了,科琳被他害死了,我不應該助纣爲虐。
我要指認他,他是殺人兇手!”
盧克笑了,這貨把自己摘得真幹淨,人是小蓋瑞·薩内殺人,主意也是小蓋瑞·薩内出的,好像他完全是被脅迫一般。
在盧克看來,這個貨要比小蓋瑞·薩内更壞。
他想脫罪,可沒那麽容易。
美利堅的陪審團是傾向于弱者的,同樣的重罪,弱者可能會被陪審團宣判無罪。
但這個弱者指的可不是莫漢·瓦爾德。
而是科琳·洛佩斯。
科琳·洛佩斯雖然是被小蓋瑞·薩内殺的,但莫漢·瓦爾德作爲科琳·洛佩斯的男友,不僅無動于衷,甚至還成了幫兇,這種行爲容易遭到大衆的反感和厭惡。
隻要莫漢·瓦爾德無法獲得有利的認罪協議,他肯定會被從重處罰。
說到這,就不得不提起索菲亞,她的遭遇令人同情,也是陪審團眼中的‘弱者’,雖然她确實參與了綁架案,但她也是一名受害者,很有可能被陪審團判決無罪。
早上八點鍾,審訊結束了。
盧克和安東尼在汽車旅館院子裏碰頭。
安東尼遞給盧克一根香煙,“你那邊審訊的怎麽樣?”
盧克點着煙抽了一口,“根據莫漢·瓦爾德的供述,小蓋瑞·薩内看上了他的女友科琳·洛佩斯,故意将科琳·洛佩斯灌醉後強行打撲克,這期間科琳·洛佩斯醒了,兩人發生了搏鬥,小蓋瑞·薩内殺死了科琳·洛佩斯。
小蓋瑞·薩内不想坐牢,将科琳·洛佩斯的屍體沉入大海。
之後兩人自導自演了綁架案,企圖用這種方式逃避警方的調查,将科琳·洛佩斯的死推到‘綁匪’身上。
據莫漢·瓦爾德說,薩内夫人也是知情人,還偷偷給他們傳遞消息。”
安東尼點點頭,“小蓋瑞·薩内承認了殺害科琳·洛佩斯的事,我們在他身上發現了一些抓痕和咬痕,我已經讓人進行齒痕鑒定了。
據他說,一開始他是想要自首的,但卻被朋友莫漢·瓦爾德阻攔了。
用莫漢·瓦爾德的話說,即便小蓋瑞·薩内自首,也一樣會被判有罪,一樣要坐牢,他這輩子就毀了。
小蓋瑞·薩内被他說服了,沒有選擇自首。
後來,莫漢·瓦爾德又提出了用自導自演綁架案的方式逃避警方的調查,小蓋瑞·薩内覺得這個計劃還不錯,很感激這個好朋友,覺得莫漢·瓦爾德是在爲自己着想。
後來小蓋瑞·薩内冒充綁匪給父親打勒索電話,莫漢·瓦爾德提出要分一半的贖金。
小蓋瑞·薩内才察覺到了莫漢·瓦爾德的野心。
這兩天,他一直在思考這件事,越想越覺得莫漢·瓦爾德别有用心。
莫漢·瓦爾德之所以沒讓他自首,就是想用這件事控制他,長久的從他身上獲得好處。
而分走五百萬美元的贖金隻是一個開始,他以後可能還會有更多無理的要求。
隻是這個時候,小蓋瑞·薩内已經沒有了自首的勇氣。
他即便想清了,也很難再擺脫莫漢·瓦爾德的控制,哪怕這次他們騙過了FBI,不用坐牢,他後半生也可能會被莫漢·瓦爾德一直吸血。”
盧克笑了笑,“這兩個家夥還都挺會爲自己開脫的。”
安東尼吐了一口煙,“沒錯,最可憐的就是那個被害的女人科琳·洛佩斯了。”
“有把握找到她的屍體嗎?”
“看運氣吧。”
“嗚嗚……”
就在此時,遠處飛來一架直升飛機。
盧克望着天空,有些納悶,“搞什麽鬼。”
安東尼笑了笑,“一會你就知道了。”
飛機降落到汽車旅館附近。
沒多久,又有幾輛車開向了汽車旅館,都是電視台的采訪車。
盧克皺眉道,“是你通知的記者?”
“地産大亨兒子被綁架的消息滿天飛,嚴重影響了FBI的形象,這件事應該有個結局了。
我不希望這些混蛋再播報一些嘲諷FBI的新聞的了。”安東尼的語氣中有些不滿。
盧克也掐滅了香煙,地産大亨兒子被綁架的新聞依舊是洛杉矶的頭條,确實應該降降溫了。
e on,我們去見見他們吧。”安東尼拍了拍盧克的肩膀。
兩人走到了旅館外面,立刻被一群記者爲主了。
一個白人男記者速度最快,第一個跑到近前,詢問,“安東尼探員,我得到了一條消息,說FBI已經成功解救了地産大亨的兒子小蓋瑞·薩内,是真的嗎?”
“沒錯,雖然過程有些複雜,但我們找到了小蓋瑞·薩内。”安東尼含糊其辭,又指着一旁的攝影機問道,“這是直播嗎?”
“沒錯,你有什麽要說的嗎?或者給我們講講抓捕的經過。”
安東尼語氣嚴厲,掃視周圍的一衆記者,“我确實有話要說,媒體在得到小蓋瑞·薩内被綁架的消息後,沒有通知FBI或警方,而是大肆的播報、渲染,給FBI的調查帶來了巨大的阻礙。
我知道這是你們的工作,但你們的這種行爲也可能會害死人質。
一旦人質被撕票,你們都是兇手!”
在場的記者都有些尴尬,其中一位女記者轉移話題,“安東尼探員,請問這次解救人質的行動順利嗎?是否有FBI探員受傷?”
安東尼自信滿滿,“很順利,沒有人受傷。”
另一位亞裔女記者問道,“請問,站在你旁邊的是劫案謀殺司的李隊長嗎?他也參與了這起綁架案的調查嗎?”
“呵呵。”安東尼笑道,“正式給你們介紹一下,盧克不僅僅是劫案謀殺司的隊長,也是FBI的刑偵顧問。
這起綁架案能夠成功偵破,他提供了關鍵的線索。
這個家夥本來就是FBI的人。”
亞裔女記者說道,将話筒放到盧克面前,“李隊長,你對這起案件有什麽看法?”
盧克清了清喉嚨,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記者,沒有了先前的緊張感,“這起案件能夠成功偵破,離不開每一位FBI探員的努力和付出。
另外,我尊重記者這個職業,也尊重新聞自由。
但綁架案與其他案件性質不同,人質每時每刻都在危險當中,希望各位再遇到類似的案件,謹慎報道。”
兩人簡單聊了幾句,就結束了采訪,并沒有透露太多的案件細節。
離開汽車旅館後,盧克和安東尼開車去了一家墨西哥餐館,打包了食物在車裏吃。
盧克試探道,“小蓋瑞·薩内和莫漢·瓦爾德都已經被抓了,也清楚了具體的作案過程。
你覺得是誰将小蓋瑞·薩内被綁架的消息洩露給記者的?”
安東尼喝了一口咖啡,說道,“在沒有找到小蓋瑞·薩内和莫漢·瓦爾德之前,我隻是猜測可能有内鬼。
但現在我更加确定,FBI内部應該是有内鬼的。
我也不想懷疑自己人……
但其他的所有環節都已經排除了,隻剩下這種可能。”
盧克也将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,總結道,“如果FBI内部真有内鬼,那麽這個内鬼很可能和伊莎·雷德曼綁架案的主謀雨果·喬杜裏有關。
可以将這作爲一個線索調查。”
“伊莎·雷德曼綁架案一共有幾名綁匪?”
“四個。”
“把這四個綁匪的資料都發給我。”
盧克點點頭,“沒問題,另外,這起綁架案還牽扯到了十年前的一起綁架案。”
“就是你要的那份檔案?”
“是的。”
安東尼好奇道,“兩起案件有什麽牽扯?”
“十年前那起綁架案的受害人索菲亞還活着,成了伊莎·雷德曼綁架案的一名綁匪。”
“哇喔……太令人遺憾了,又是一個悲慘的故事。”安東尼感慨道,“不過,這才是真實的世界,你說呢?”
盧克若有所思道,“如果FBI真的有内鬼,有沒有可能與十年前的綁架案有關?”
安東尼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大膽,如果一個内鬼在FBI隐藏十年……
那絕對是個可怕的家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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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