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瓶礦泉水3條人命。
光是案發現場,盧克今天就跑了三個。
湯姆家也被封鎖了。
技術隊和法醫人手不足,遲遲未到。
盧克戴着手套檢查現場。
從現有的證據看,少年湯姆很可能就是投毒者,而投毒是需要作案工具的。
隻要找到了相關的作案工具和氰化物,就能夠證明對方的投毒嫌疑。
盧克仔細觀察礦泉水瓶,将礦泉水瓶放在陽光下照射,礦泉水瓶外側有廣告紙,盧克隐隐發現廣告紙内側似乎有個小黑點。
盧克用剪刀剪開了廣告紙,發現礦泉水瓶有一個針孔大小的凸點,外面用膠水封住了,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辨别。
盧克推測,這個針孔很可能就是注入氰化物的地方,這樣做可以保證瓶蓋的完整,飲用者也不會起疑心。
很難發現。
随後,盧克開始搜查湯姆家中,主要尋找氰化物、注射器、膠水……
不過,盧克等人将家裏翻遍了,依舊沒有找到這些物品。
藏到其他地方了?
如果對方是真正的投毒者,目的是什麽?
又爲何要服毒自殺?
盧克在現場也沒有發現遺書。
疑點很多,單憑現場的物證很難解釋。
盧克将目光望向了湯姆的母親,對方神色哀傷,抱着湯姆的照片,坐在地上默默的流淚……
這個時候,盧克也不想打擾對方,但案件緊急,誰也不知道投毒者在地鐵内放置了9瓶水還是12瓶水。
爲了避免有更多受害者,盧克必須弄清楚湯姆的狀況。
“路易斯女士,請節哀順變。”
湯姆母親沒有回應,看都沒看盧克一眼。
“我知道您現在很傷心,也能理解您的感受。湯姆還年輕,他不該就這樣離開……
我們都很惋惜。
但事實已經發生了,我們能做的就是找到殺害湯姆的兇手,爲他報仇。
這樣他才能安心的離開。”
路易斯女士緩緩擡起頭,“爲什麽會發生這種事?爲什麽湯姆會死?爲什麽?”
“我們也不清楚,我們正在調查。”
“騙子,你們肯定知道,不然你們爲什麽會來我家?”
“我之前說了,我們正在調查一起投毒案,湯姆與這起案件有一定的關聯,我們是來調查他的,我們也沒想到他會死。”
“湯姆是怎麽死的?”
“雖然還沒有經過技術鑒定,但我推測很可能是氰化物中毒,你們家有類似的物品嗎?”
“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氰化物?我們家也沒有存放過有毒的東西,爲什麽我兒子會和投毒案扯上關系?伱們怎麽查到他的?”
盧克想從對方口中獲得有價值的線索,就得先獲得對方的信任,說道,“今天上午我們接到報警,發生了一起投毒事件,根據調查發現有人在地鐵站投放有毒的礦泉水,我們趕到地鐵站查看監控,發現湯姆搬着一箱礦泉水進了地鐵。
我們懷疑,他可能就是投毒者。”
“不可能,湯姆不可能是投毒者,他雖然有些淘氣,但本質上是個好孩子,而且他今年才十二歲,他什麽都不懂,甚至可能連氰化物是什麽都不知道,又怎麽可能用那種東西投毒。
再說了,如果他是投毒者,他自己爲什麽會死?”
“沒錯,這也是我懷疑的地方。”盧克順勢詢問,“湯姆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,比如說遇到了什麽麻煩和困擾?”
“沒有。”
“他以前有沒有自殺傾向?”
“No!他是一個很樂觀的孩子,我們的家庭雖然不是很富裕,但我一直教育他,人可以不成功,但不可以不快樂。
他是絕對不會自殺的,絕不可能。”
“湯姆身邊有沒有比較危險或者反社會人格的朋友?”
“據我所知沒有。”
“湯姆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嗎?”
“是的。”
“你最後一次見湯姆是什麽時候?”
“今天早上八點左右,我出去辦點事,順便去超市購物。買了他喜歡吃的三文魚,我原本打算給他做三文魚壽司的……偶買噶的……
上帝呀,你爲什麽要這麽殘忍!”
“當時湯姆在做什麽?”
“他剛起床,正在吃早餐。”
“他有沒有說要去哪?要見什麽人?”
“我今天早上趕時間,就沒有顧得上詢問,我太粗心了。”
“我們在湯姆的褲兜裏發現了四十美元,是不是你給他的?”
“不是,我每次隻給他十美元或二十美元,他每次很快就花光了,不可能有那麽多錢。”
從剛才的問話看,湯姆的母親了解的也不多。
盧克也沒有發現對方有撒謊的迹象。
不過,湯姆母親現在處于極大的悲傷中,情緒波動很大,就算撒謊,也不大容易看出來。
雖然沒有得到明确的線索,但從湯姆母親的話語中,盧克還是提煉出了一些有價值的線索。
正所謂知子莫若母,既然湯姆一直和母親生活在一起,那麽,母親應該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。
既然湯姆的母親說他性格開朗,不可能有自殺傾向,那麽湯姆自殺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很多。
假設,湯姆不是自殺,那就證明他并不知道那瓶礦泉水裏有毒。
他很可能并非真正的投毒者,在聯想到他褲兜裏的四十美元。
盧克大膽推測,真正的投毒者爲了避免自己被地鐵站内的監控拍到,雇傭了湯姆将礦泉水箱子放到了地鐵站,而那四十美元是給湯姆的好處費。
而湯姆在放下礦泉水箱後,拿走了一瓶礦泉水帶回家中飲用,中毒後死亡。
根據馬裏奧的描述,他去拿礦泉水時箱子裏有八瓶礦泉水,再加上湯姆自己拿走的那一瓶,應該至少是九瓶礦泉水。
而警方現在隻調查到八瓶礦泉水的下落,湯姆拿走了一瓶,馬裏奧帶走了兩瓶,流浪漢拿走了三瓶,箱子裏還剩着兩瓶。
也就是說,至少還有一瓶疑似有毒的礦泉水被人帶走了。
也可能是四瓶……
晚上七點鍾。
劫案謀殺司會議室。
蘇珊召集衆人開會。
蘇珊将一份資料放到投影儀上,面色凝重,“經法醫鑒定,三名死者都是死于氰化物中毒。
從死亡時間判斷,第一名死者是地鐵站内的流浪漢,沒有找到身份證件,暫時不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。
建築工人亞當斯和少年湯姆的死亡時間很接近,都是在上午十點鍾左右。
三名死者在服用氰化物後,都在極短的時間内死亡,其中建築工人亞當斯從房頂墜落,身上有些擦傷,并沒有被捆綁和虐待的痕迹。
死者亞當斯和湯姆身上沒有發現明顯傷痕,很可能是自願喝下了含有氰化物的礦泉水。”
蘇珊又換了一份資料,說道,“技術隊勘察了三名死者的遇害現場和投放礦泉水瓶的地點。
礦泉水箱子上隻發現了湯姆的指紋,礦泉水瓶上沒有發現疑似投毒者的指紋。
投毒者很狡猾。”
傑克遜轉了轉筆,問道,“投毒者會不會就是那個少年湯姆?”
盧克說道,“我和湯姆母親談過,據她說湯姆精神正常、沒有自殺傾向,也沒有報複社會的理由,我更傾向于他隻是受到了真正投毒者的雇傭,被真正的投毒者利用了。
假如湯姆沒有死,咱們還可以根據他的口供尋找真正投毒者的線索,但是湯姆已經死了,這條線索很難再查下去。”
副隊說道,“既然找不到投毒者的線索,那就從動機方面去分析。
從現有的證據看,兇手投毒的動機很可能是兩個,第一個報複社會,随機殺人。
如果是這樣的話,調查的難度會更大一些。
第二種情況仇殺。
兇手真正的目标隻有一個人,大規模的投放有毒的礦泉水隻是爲了掩蓋真實的作案目的。
就比如地鐵站裏的流浪漢死者,流浪漢分爲兩種,一種是有身份的,可以領取社會福利,其實過得還不錯。
另一種是沒有身份的,這種流浪漢的生存才是最艱難的。
被毒死的流浪漢就屬于第二種,我們走訪了周邊的流浪漢,他很少和其他人交流,隻知道他叫亨利,不知道來自于哪裏,也不知道他的過往。
他現在死了,甚至連認屍的人都找不到。
假設,如果有人想殺害亨利,但是又不想被警方查到,在他經常出現的地方投放有毒的礦泉水,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。
亨利自己喝了含有劇毒的礦泉水,很難會有人聯想到這是針對他的謀殺。”
“這個想法不錯,可以從三名死者的周邊關系開始排查。”蘇珊點點頭,繼續說道,“另外,根據馬裏奧的供述,至少還有一瓶疑似有毒的礦泉水被人帶走了。
盧克,你負責盡快找到這瓶礦泉水的下落。”
“好的,隊長。”
……
晚上。
盧克回到家,洗了個澡,反倒精神了。
忍不住想起了今天的案子。
這起投毒案讓盧克調查的有些吃力,與以前調查過的案件是不同的。
投毒案更像是随機作案,三名死者沒有直接的聯系,他們之間的關聯隻有那箱礦泉水。
而那箱礦泉水的來源線索又斷掉了。
以前的案件都是有迹可循的,有作案動機、有調查方向和線索。
但這起案件不同,警方到現在還不清楚嫌犯的作案動機,也找不到三名死者之間的聯系,甚至沒有明确的懷疑對象。
一頭霧水。
盧克想到自己還有兩張側寫卡,就下意識的使用了一張側寫卡,快速的學習側寫技能。
側寫師通過對作案手法、現場布置、犯罪特征等的分析,勾畫案犯的犯罪心态,從而進一步對其人種、性别、年齡、職業背景、外貌特征、性格特點乃至下一步行動等做出預測,縮小調查範圍,鎖定嫌犯身份。
盧克覺得,側寫技能或許對這個案件的調查會有幫助,雖然有些臨時抱佛腳的嫌疑,但學總比不學好。
萬一用得上呢。
……
“叮鈴鈴……”
翌日上午八點,一陣手機鈴聲将盧克吵醒。
盧克拿起手機一看,是蘇珊打來的電話。
“隊長,有什麽事嗎?”
“又有人疑似氰化物中毒了,你立刻趕到現場查看。”
“在哪?”
“維吉尼亞山,南山坡。”
“我知道了,這就去。”
……
半個小時後。
一輛新款豐田凱美瑞裏。
小黑一邊開車,一邊問,“怎麽樣?我這輛車還不錯吧。”
盧克往後靠了靠,“你喜歡就好。”
“盧克,你最近晚上哪天有時間?”
“怎麽了?”
“朱利安想邀請你去我家吃飯。”
“爲什麽?”
“因爲你的原因,我和朱利安才能重新複合,朱利安很感激,想當面謝你。”
“家宴嗎?”
“算是吧。”
“夥計,沒必要弄的那麽正式,咱們是拍檔,這都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“我說了,但朱利安堅持要請你吃飯。”
“你希望我去嗎?”
“當然,我們可是最佳拍檔,我也希望将你正式介紹給我的家人。”
“那就等我們哪天不忙了吧。”
“那就這麽說定了。”
“我需要帶什麽禮物嗎?”
“當然了,越貴的越好。”
盧克“……”
兩人開車趕到維吉尼亞山,南山坡。
案發現場比較偏僻,好在周圍有警車,也拉起了警戒線,否則還真不好找。
現場有六名巡警看守,盧克亮出警徽,對着其中一名巡警說道,“我是劫案謀殺司的副隊長盧克,現場什麽情況?”
“我們接到報警,說山上有人受傷了,我們就趕到現場查看,發現了一名男性死者和一名女性傷者。
女性傷者已經被救護車拉走,男性死者的屍體就在前面,據醫生說兩人疑似氰化物中毒,男子的毒性更強,直接就死了。
女人的症狀較輕,及時醫治,還有希望。”
“知道兩人的名字嗎?”
“男性死者不知道。女人叫詹妮弗.金波。”
“報案人呢?”
“我們趕到現場,報案人就已經離開了。”
盧克點點頭,走到男性死者屍體旁查看,死者是一名二十多歲的白人男子,上身無袖T血衫,下面穿着運動短褲和球鞋,從屍體的狀況看符合氰化物中毒的特征。
男性死者身旁不遠處,還散落着一個維森牌礦泉水瓶。
盧克撿起礦泉水瓶查看,果然發現了一個疑似針孔的點,現場的情況基本可以斷定,這是投毒案的第四名受害人。
盧克起身問道,“傷者去了哪個醫院?”
“就是距離這裏最近的托尼亞醫院。”
既然還有幸存者,活人肯定比死人知道的多,現場就交給了技術隊和法醫負責。
幾分鍾後,盧克和小黑趕到了托尼亞醫院。
醫院規模不大,盧克詢問了前台後,找到了負責救治受傷女子詹妮弗.金波的醫生。
醫生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白人男子,留着一個大胡子,表情有些嚴肅。
盧克問道,“您好,我是lapd,請問您是詹妮弗.金波的急救醫生嗎?”
“是的,叫我奧斯頓就行了。”
“奧斯頓醫生,詹妮弗現在的情況怎麽樣?”
“已經脫離危險了,還在觀察期。”
“她是氰化物中毒嗎?”
“是的,隻是症狀比較輕。”
盧克有些納悶,如果兩人都喝了水,爲何男子當場死亡,詹妮弗卻中毒較輕。
奧斯頓醫生似乎看出了盧克的想法,說道,“氰化物沒有通過呼吸和腸胃進入詹妮弗體内,而是皮膚接觸,所以中毒症狀才不會嚴重。”
皮膚接觸?如果是手接觸過,有沒有可能是投毒?抱着這個猜測,盧克追問,“詹妮弗什麽部位的皮膚接觸了氰化物?”
“隐私部位。”
“隐私部位?”
奧斯頓醫生點點頭,“沒錯,就是你想的那個地方。”
盧克愣了一下,“爲什麽那個地方會接觸氰化物?”
“那你就得問她了。”奧斯頓醫生聳聳肩,“我去看看她的情況,如果可以探視,我會通知你們。”
“嘿嘿……”小黑壞笑了一聲。
盧克瞪了他一眼,“我們在查案,這裏是醫院,有什麽好笑的?”
小黑收斂笑容,正色道,“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。”似乎怕盧克不信,小黑補充道,“我知道他們爲啥一死一傷了。”
“說說看。”
“一對相互愛慕的小青年早上約着一起爬山。
早上是荷爾蒙最旺盛的時候,兩人爬着爬着走到了一個偏僻、沒有人的地方。
很自然的就抱在了一起,親個小嘴,打個撲克。
男的運動累了,肯定要補充水分。
女的爲了幹淨,洗洗身子。
喝水的直接死了。
洗身子的皮膚吸收了一部分氰化物,中毒了。”
雖然小黑的話聽起來不靠譜,但偏偏有說得通。
盧克覺得這種可能不是沒有。
“你怎麽猜到的?”
“經驗之談。”小黑露出些許沒落之色。
盧克“……”
奧斯頓醫生再次返回,告訴兩人可以探視。
兩人戴上鞋套,進入了病房,看到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黑人女子躺在床上,神情有些憔悴。
“詹妮弗你好,我是劫案謀殺司的馬庫斯警探,這位是盧克副隊,我們想問你幾個問題。”
“羅尼怎麽樣了……救活他了嗎?”詹妮弗的聲音有些虛弱,但已經不影響正常溝通了。
“你說的羅尼,是跟你一起中毒的白人男子嗎?”
“是的,他怎麽樣了?”
“很抱歉,他已經死了。”
“嗚嗚……”女人哭了起來。
小黑遞給對方幾張紙巾,關心道,“你和羅尼是什麽關系?”
“我們早上運動的時候經常碰到,後來就變成朋友了,他人很好、很照顧我……”
盧克開門見山道,“你們兩個是怎麽中毒的?”
“我們……羅尼喝了一口礦泉水,我用礦泉水洗了洗身子,然後沒多久他就摔倒了,呼吸困難、渾身抽搐,接着我也開始難受了。
都是那瓶礦泉水,是那瓶礦泉水害死了羅尼。”
盧克追問,“喝礦泉水前,發生了什麽事?”
“我……我們打撲克了,我們彼此喜歡,彼此吸引……這還是第一次,沒想到……嗚嗚……”
盧克也不着急,準備等她不哭了再問,通過描述兩人的關系不算深,能哭多久。
果然過了一會,詹妮弗哭聲停止了。
盧克追問,“那瓶礦泉水是哪來的?”
“是……”詹妮弗欲言又止。
盧克一直盯着對方,讓詹妮弗無從逃避,“礦泉水是我買的。”
“在哪買的?”
“在我家樓下的山源超市。”
盧克微微皺眉,“你确定是買的?而不是從其他地方拿的?”
“是我昨天買的,一共買了兩瓶水,就是準備爬山的時候用。”詹妮弗語氣中透發出無奈和悲傷,“我也沒想到水裏有毒,更沒想到會毒死羅尼。
盧克副隊,這是那家超市的問題,與我無關。”
盧克面色有些凝重,這與他之前的猜測是不同的。
他本以爲這瓶含有氰化物的水應該也是來自于地鐵站。
要是詹妮弗沒有撒謊,那麽除了地鐵站之外,很可能還有其他的投毒地點。
如果是這樣的話,案子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……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