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麽這是？”
方生一邊開着車，一邊小心翼翼打量着後座上躺着的老闆。
應斯宇疼得很安靜的睡着，也沒有哼哼，方生看到他那一身的傷，又看他這般受得住，心說，應總是條漢子。應斯宇簡單的将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，方生聽完了，不由得感慨一句：現在追妹子真是不容易。
想他前些年追老婆，老婆千般刁難，那也沒有這麽慘。好歹，人身安全是沒有受到威脅的。
應老闆這是在用生命追妹子啊。
方生将應斯宇送到公寓樓下，一看時間都快五點了，便說，“應總，我先送你回去，晚上就吃外賣？”
應斯宇說，“不了，晚飯我自己解決。”
“那也行。”
方生攙扶着應斯宇上樓，一路上來，應斯宇硬是不叫一聲。
注意到他疼得額頭都冒汗了，方生更是不敢粗心，走起路來連步子都放小了。将應斯宇送回公寓，離開前，方生說，“這兩天你好好休息，公司也沒重要的事，若有的話，我都交給銀副總去辦。”
應斯宇嗯了聲，倒在沙發上，朝方生揮揮手。
方生轉身就走了。
方生一走，應斯宇就開始龇牙咧嘴，一個人倒在沙發上直哼哼。他忍着痛站起身，走到浴室裏，盯着鏡子裏那個豬頭臉看了半晌，這才歎息一聲。走出浴室，應斯宇拿起手機，給他最愛的哥哥打了個電話。
“幹什麽？”
中午才見過，這會兒接到應斯宇的電話，應斯裏語氣冷冷淡淡。
應斯宇開口，語氣可憐兮兮的，“哥…”
那頭的應斯裏愣了愣，這是怎麽了？他怎麽覺得應斯宇的聲音充滿了委屈？雖然嘴上嫌棄這個弟弟，但應斯裏心裏還是很疼愛應斯宇的。正巧下班了，他坐進車裏，将手機放在副駕駛上，戴上藍牙耳機，問應斯宇，“怎麽了，你要死了？”
“要死了。”
“有事快說。”
應斯宇三兩句将今天下午在部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，說完後，就開始在電話裏裝可憐，“哥，你過來給你可憐的弟弟做一頓吃的吧，哎喲喂，我臉都毀了，都沒臉出去見人了。”
“點外賣？”
應斯宇：“你還是不是我哥呢？我都受傷了，你也不來關心關心我？”
應斯裏有些爲難，“我正打算去關心關心你嫂子。”
“哥，你有了嫂子不要弟弟！”應斯宇都要哭了，有這麽殘忍的哥麽？
應斯宇扯開嗓子在電話裏面幹嚎，像殺豬，應斯宇無奈了，說了聲，“等着！”便将耳機摘掉，扔得遠遠地。将車拐到華大，應斯裏接了盛予歡，跟她一起去超市買了菜，提着菜上了應斯宇家。
一聽到門鈴聲，應斯宇忙起身，一拐一拐的去開門。
雖然在電話裏聽過了應斯宇的慘狀，真見到了他本人，應斯裏跟盛予歡還是吓了一跳。他的臉的确受了傷，左邊半張臉腫的很高，額頭右側也貼着創口貼，好不可憐。
“哥，嫂子。”應斯宇乖乖地站在一邊，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頭低下去了些。“進來吧。”
應斯裏跟盛予歡換了鞋進屋，應斯裏去了廚房，盛予歡則幫忙淘米煮飯。煮好飯後，盛予歡來到客廳。應斯裏這會兒沒穿鞋子，一雙腿放在沙發上，腳上纏着一圈圈白色的紗布。
盛予歡戳了戳他的腳底闆。
“嘶——”
應斯宇腳一縮，瞪了盛予歡一眼。“嫂子，落井下石可不對。”
盛予歡抿唇偷笑，“你做出這麽大犧牲，搞定喬哲他媽了麽？”
一提到這事，應斯宇就更洩氣了。
“他媽難搞。”
應斯宇覺得，五月份之前，他是沒辦法将喬哲和他媽一起帶回家了。“我已經做好了被趕出家門的準備。”識時務者爲俊傑，應斯宇已經做好了準備。
盛予歡搖頭失笑，“你也别太悲觀。”
“你有好招？”應斯宇眸子亮晶晶，盯着盛予歡，讨好地說，“嫂子，給我支個招呗。”
盛予歡也不藏着掖着，對他說，“喬哲是不是有個外婆？”
不明白爲什麽突然提起喬哲外婆，應斯宇還是老實答道，“有啊。”
“多大年紀了？”
“六十多歲。”林霞是喬離的前妻，兩個人同歲，今年才六十五歲。因爲這些年吃了些苦，看着要比喬離蒼老一些。
盛予歡又問，“喬哲他媽聽林霞的話麽？”
應斯宇眼前一亮，“我咋沒想到這一茬？”
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降服住喬安曦那條悍虎，那就隻有林霞了。“你是說，讓我從喬哲外婆那裏入手？”
盛予歡點了點他的腦子，說，“孺子可教也。”
應斯宇瞬間看到了希望。
吃飯的時候，應斯宇味道特别好，吃了三碗飯。好在盛予歡了解他的飯量，煮飯的時候多添了些大米。吃完飯，應斯裏将碗洗了，“要洗澡麽？”二十四孝大哥挽起衣袖，問應斯宇。
應斯宇想了想，點點頭，“你幫我麽？”
應斯裏哼了聲，将他一把抱起，丢進了浴室。
盛予歡坐在客廳，不一會兒，就聽見應斯宇嗷嗷大叫的痛嚎聲。那叫聲約莫持續了十多分鍾，終于消止了。給應斯宇洗了澡，應斯裏将他扔床上，便帶着盛予歡走了。
應斯宇躺在床上，疼得輕哼。
*
因爲受傷，應斯宇足足在家休息了五天時間。
背上被老狼狠揍的地方還是有些疼，但應斯宇卻不在乎。周五的下午，他讓方生開車來接他。
這天，他穿了一身特别正式的修身西裝，方生看到站在路邊等車的應斯宇，又是滿頭霧水。這身體還沒康複好，應總這又是要去做什麽？車在路邊停下，應斯宇往後車座一坐，便說，“去一中。”
“又去接喬哲？”
應斯宇嗯了聲。
時間不趕，因此方生車開的也不快。在快抵達一中的時候，應斯宇忽然說，“邊上停車。”
“好。”
車子在路邊停下，方生跟應斯宇一起下了車。應斯宇一語不發，穿過馬路，朝街對面走過去，方生緊跟其後。街的對面是一家大型超市，方生跟在應斯宇身後進了超市。
超市的進口在二樓，兩個人乘電梯上樓，上樓的時候，方生問應斯宇，“應總，你要買點什麽？”
應斯宇說，“你第一次去見你老婆的父母親，有送禮吧。”
方生一聽這話，還有什麽不明白？
“第一次到女方家裏做客，自然沒有空手的道理。”見應斯宇耳朵豎的高高的，方生又說，“至于這禮品，也不在乎貴重，重在心意。雖說，禮品越貴重越有誠意，但這送禮也要看對方的家庭和性格。”
“依我看，像喬哲家，你要送禮的話，不如送些實在的。像老人的營養品可以适當買些，但不用買太貴重的，太貴重的話，會給老人留下一個亂花錢的印象。”
應斯宇虛心聽着，表示受教了。
“喬哲有個外婆，我去看她，買點兒什麽比較好？”
方生在超市門外領了推車，跟着應斯宇進了超市，邊走邊說，“我記得喬哲外婆前段時間剛動過眼部手術，腿也骨折過，這樣的話，買些營養品是可以的。”
應斯宇點點頭，便帶着方生去了營養保健品那一樓。營養品五花八門，各種品牌都有，應斯宇也不懂這個，便問方生，“哪個牌子好？”
方生想了想，說，“依我看，不如就買電視上經常打廣告的。”
喬哲他們家并不是富裕家庭，應斯宇買太昂貴的營養品，老太也不一定懂。不如就買電視上經常打廣告的，一看她就懂了。等以後搞好了關系，再買些效果更好的高檔營養品就行。
應斯宇覺得方生說的很有道理，兩個人拒絕了超市售貨員的推銷，買了些電視上經常吹捧的廣告。
覺得這點兒營養品太少了，應斯宇腦子一抽筋，帶着方生去了食材區。在方生驚訝的目光，應斯宇對賣肉的那大叔說，“這豬肉，給我來半扇。”
那大叔驚訝了一下，方生也是一愣。
賣豬肉幹啥？
方生拿一種複雜至極的眼神看了眼應斯宇，想了想，還是閉了嘴，任由應斯宇折騰。
賣肉大叔笑眯眯地問，“先生要前腿肉的還是後腿肉？”
應斯宇看向方生，方生說，“你等會兒，我給我媳婦兒打個電話請示下。”
方生給他媳婦兒打了電話，得到的結果是前腿肉比較嫩，比後腿肉好吃。将話原本轉告給應斯宇，應斯宇聽了，對賣肉大叔說，“前腿肉。”
賣肉大叔當場就給應斯宇切了半扇帶豬腳的前腿肉，應斯宇還覺得東西少了，幹脆又多買了幾個前腿豬蹄，還扛了一袋優質大米。這些東西，将後備箱都給塞滿了。
方生開車朝一中出發，心裏卻在琢磨，他們老闆莫不是個傻子，哪又第一次去女方家做客送豬肉的。
車在一中門口停了一會兒，學生們就放假了。
“喬哲，那是不是你爸爸的車？”
王嘉扯了扯喬哲的衣袖子，示意他往校門口看。喬哲看過去，那裏停着一輛奧迪，上次應斯宇來接他，開的就是這輛車。直到今天，喬哲的感冒還沒有好利索，他看到應斯宇，既覺得開心，又覺得頭疼。
帶着兩個小夥伴，喬哲硬着頭皮走到了車邊。
車窗立馬搖了下來，應斯宇伸出腦袋，朝喬哲身後的兩個小夥伴點頭打了個招呼，這才對喬哲說，“上車，我送你們回家。”他要給兒子面子，自然要狗腿的将兒子的朋友們也照顧好了。
喬哲也不矯情，上了車。
那兩個孩子就是上次跟應斯宇一起吃飯的孩子，一個叫王嘉，一個叫李望。喬哲坐到了副駕駛，王嘉和李望坐在應斯宇的身邊，一上車，兩小夥恭恭敬敬地對應斯宇喊了聲叔叔。
應斯宇吩咐方生先将這兩個孩子送回家。
兩個少年的家挨得挺近，就在一條路上，方生将他們送到家後，車裏就隻剩下應斯宇和喬哲以及方生三個人。喬哲這才扭頭問應斯宇，“你嘴巴怎麽回事？”
應斯宇臉上的傷基本痊愈了，但嘴角還有些烏青，已不太明顯，喬哲還是發現了。
跟人打架被揍了，這種醜事，應斯宇自然不會告訴喬哲。他含糊其辭，說道，“受了點兒傷。”
喬哲眼珠子一轉，了然道，“你去我媽媽他們部隊了。”
應斯宇沒有吭聲。
“這傷，是我媽打的？”
應斯宇擡了擡眉梢，搖頭，說，“你媽可寶貝我了，哪兒舍得打我。”
喬哲嘴皮一抽，又說，“那就是被我媽媽的追求者揍的咯。”
應斯宇瞪了他一眼，喬哲卻不怕。“你是不是傻？我叫你去你就去，被揍了吧？”喬哲一臉鄙夷地注視着應斯宇，眼裏的鄙夷逐漸散去，變成了擔憂，“你還好吧？”
應斯宇本來好得很，“你少說兩句，我會好得快些。”
喬哲果真就閉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