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後,葉朗掙紮着爬起來,摸了摸嘴角的血絲,他低頭看了眼望着藍天輕聲喘氣的應斯宇,不情不願地說了句,“你還算是個男人。”
應斯宇是個抗揍的,被葉朗揍了,雖然覺得疼,但還受得住。這麽多年,每當應斯裏心情不好,應斯宇都會挨揍,挨着挨着也就習慣了。他白了葉朗一眼,卻說,“老子本來就是男人,淨長19厘米。”
老狼愣了片刻,才理解過來他口中的淨長19厘米,是指的什麽。
頓時,老狼連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,他下意識将視線移到應斯宇的雙腿間…
“沒事吧?”
喬安曦忽然走過來,将衣服扔到應斯宇的身上,剛好就擋住了他的腿和腰。老狼摸摸鼻子,這才讓戰友将他扶起來,送去了醫務室。剛還生龍活虎的應斯宇看到喬安曦來了,頓時像條死魚,連出氣都氣若遊絲。
“能起來嗎?”喬安曦聲音難得溫柔了些。
剛才應斯宇跟老狼打了一架,老狼受傷重些,應斯宇受的傷也不輕。喬安曦明白,老狼之所以針對應斯宇,是因爲她的關系,她心裏對應斯宇還是有些愧疚的。
應斯宇是個給點兒顔色就能開染坊的人,聽了這話,自然是要演演戲,裝裝委屈。
“起不來,骨頭痛。”應斯宇聲音有氣無力。
一抹愧疚,從喬安曦眼底一閃而過,應斯宇看得清清楚楚,心裏卻跟吃了蜂蜜一樣,甜滋滋的。
這頓打,挨得值!
喬安曦在他身邊單膝蹲下,她問,“哪裏痛?”
應斯宇說,“臉痛,背痛,肚子痛,腳也痛。”因爲沒穿鞋,塑膠草坪上還有小石子,他的腳已經磨破皮了。喬安曦的目光,從他的豬頭臉上移開,最後落到他的腳上。
移了移身子,喬安曦在應斯宇腳邊蹲下。
将他的腿擡起,喬安曦用手将沾在他腳底的小石子扣下來,看着那些點點鮮血,喬安曦沉默了一會兒,才說,“得去醫務室。”
應斯宇還在裝柔弱,“起不來了。”
喬安曦盯着他看了許久,在認真分辨他這話的真假。
應斯宇坦坦蕩蕩任由她打量,反正他是真的受了傷,也不算騙她。
“哎!”歎息一聲,喬安曦将應斯宇從草坪上扶起來,然後在應斯宇面前彎下腰來。
應斯宇一愣,“幹嘛?”
喬安曦勾着頭,聲音傳到了應斯宇耳朵裏,“我背你去醫務室。”
應斯宇臉一沉,嚴肅說道,“那怎麽行,你可是女人。”哪有女人背男人的道理。
喬安曦反問,“那是要我去找個擔架床擡你去醫務室?”
一想到那個場面,應斯宇覺得丢臉。之前那些圍觀的人倒還有幾個沒走,可要他們背自己,應斯宇又有些嫌棄。糾結了一會兒,應斯宇這才跟喬安曦說,“你别看我瘦,我其實挺重。”畢竟他有一米八六。
喬安曦:“再廢話就自己爬去醫務室。”
應斯宇趕緊趴在她背上。
喬安曦:“摟好!”
應斯宇雙手摟着喬安曦的脖子,不動了。
喬安曦一用力,将他整個人背穩了,用雙手托住他的大腿。應斯宇的确不輕,喬安曦背着也有些吃力,但還不至于背不動。兩個人走了幾步,應斯宇忽然說,“等會兒,那東西拿上。”
喬安曦回頭看了眼地上的袋子,有些不耐煩,但還是放下了應斯宇,走過去拿起了袋子。
袋子裏面似乎是個小盒子,并不重。
重新将應斯宇背起,喬安曦要拖住他的腿,還要拿着盒子,她問,“袋子裏裝的什麽?”
應斯宇說,“等會兒你就知道了。”
訓練場到醫務室可有一段很長的距離,正常行走都要十幾分鍾,更何況這還背了個人。沿着公路走了一段,喬安曦忽然覺得不對勁,她低頭掃了眼自己胸前,果然,某個人的狼爪子就那麽湊巧的放在她胸口,手指頭還一動一動的。
應斯宇還以爲喬安曦沒有發現。
他的手指,假裝無意地滑過喬安曦的胸脯,隔着衣料,也能感覺到那些柔軟。應斯宇心裏一片心猿意馬,就在這時,托住他大腿的手忽然一松,下一刻,應斯宇失去了依靠,整個人從喬安曦背上跌了下來,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應斯宇正納悶,想要問問喬安曦這是咋了,喬安曦轉過身來,高高在上睨着他,冷着俏臉,沒好氣問他,“好摸麽?”
應斯宇立馬慫了。
路過幾個兵哥哥,喬安曦跟他們說了幾句,然後,應斯宇就被其中一個兵哥哥馱在背上,送去了醫務室。喬安曦倒還是跟着一起去了,隻是沒有再多給過應斯宇一個眼神。
軍醫給應斯宇處理傷痕的時候,應斯宇疼得直皺眉,也不敢跟喬安曦抱怨。
喬安曦見他是真的疼,心裏那點兒氣,很快也就消了。
背上被老狼揍得有些狠,好在骨頭沒裂,軍醫用部隊專用的紅花油給他揉了很久,然後貼了膏藥。穿上衣服,應斯宇還能聞到那股狗皮膏藥味兒。離開醫務室的時候,喬安曦是鐵了心不打算原諒他,應斯宇隻能乖乖地跟在她身後,墊着腳走路。
在路過另一間醫務室的時候,應斯宇發現老狼就在裏面。
老狼也發現了他,正睜着一雙鷹目注視着他,在情敵面前,應斯宇不想丢了顔面,哪怕身體再痛,他還是挺直了背,頂着一張青腫的臉,雄赳赳氣昂昂地從老狼面前走過去。
等走到轉角處,确認老狼看不到了,應斯宇頓時疼得龇牙咧嘴,扶着牆壁喘了好一會兒。
喬安曦站在下方的樓梯平道間,看着他喘氣,有些哭笑不得。她到底還是狠不心來,又折身走回去,朝應斯宇伸出一隻手。應斯宇問了句,“不氣了?”
喬安曦話都不想說。
應斯宇笑得一臉燦爛,趕緊将手放在喬安曦手上,讓她扶着,走下了樓。
下了樓,醫療樓外就有一張木桌,應斯宇跟喬安曦說,“去那坐會兒。”
以爲應斯宇是走不動了,喬安曦便扶着他走過去休息。
一坐下,應斯宇就示意喬安曦将那個袋子放在桌子上。喬安曦問,“裏面是什麽?”應斯宇神秘的笑了笑,迫不及待地将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。喬安曦盯着他手裏的保溫飯盒,愣了愣。
他跑來部隊,就爲了給她送飯?
應斯宇擰開保溫盒蓋子,喬安曦立馬便聞到一股熟悉的香腸香味。
獻寶似的将飯盒遞到喬安曦面前,應斯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,“你們部隊裏吃不到這玩意兒吧,這些都是做好了的,直接就可以吃。”
保溫盒裏有筷子,有香腸,也有幾塊松鼠鳜魚。喬安曦盯着那盒子飯,表情有些凝重。應斯宇被她的反應搞得有些懵,“怎麽了,你不喜歡?”喬哲明明就說她喜歡吃的啊。
壓下心裏那股強烈的酸澀感,喬安曦拿起筷子,夾了一片香腸。
她慢慢地嚼着香腸,吞下的時候,竟覺得有些難以下咽。生怕自己失态,喬安曦猛地将盒子蓋上,對應斯宇說,“你先回去吧,我等會兒再吃。”
應斯宇有些無措,“你是不喜歡吃麽?”
他眼裏的小心翼翼,差點讓喬安曦再次失态。
“沒有,我喜歡。這才五點鍾,我六點鍾再吃,晚上夜還長,吃太早了晚上容易餓。”喬安曦将飯盒裝到袋子裏,努力控制住即将爆發的情緒,對應斯宇說,“你打電話叫你司機來接你,我現在送你出去。”
應斯宇雖然不想離開,但他也沒有理由再耗下去,隻能抱憾離開。
送走了應斯宇,喬安曦沒有回宿舍,也沒有回食堂。她一個人去了後山的山坡山,坐在一塊石闆上,小心翼翼打開食盒,很珍惜地将香腸和魚全都吃完了。
一邊吃,喬安曦一邊抹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