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哲按了按帽子,擡頭看了眼君臨會所。
就說這門面,也夠闊綽土豪的。在心裏罵了句萬惡的資本主義,喬哲這才低頭走了進去。一緊會所,喬哲就被裏面的場景吓到了。
操!
那趴在男人身上,一邊敬酒一邊捏着嗓子笑得像朵爛桃花的人,好像也是個男聲…
喬哲一瞬間就黑了臉。
應斯宇竟然來這種地方,還叫他來這裏等他!
果然是個不着調的!
喬哲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穿過那些暧昧又幽暗的小道,盡量忽視那些人不雅的舉動,想要朝三樓走去。他剛走到一樓大廳的中央,就被一個一米八幾,長得還挺俊氣的男人拉住了手。
“新來的?沒見過啊,長得挺眼生。”那男人聲音醇厚,倒是少見。
喬哲一聽他這話,聯想到周邊那些賣笑陪酒的漂亮男孩,頓時黑了臉。
這是将他當成了新來的MB?
不怪對方不識貨,隻怪對方太識貨。應家人長得一向好看,喬哲的模樣,跟應家的男人像極了八分,加之年紀又小,就更顯得嫩。這裏多的是漂亮高中生和大學生,喬哲雖然瘦,但個子卻不矮,又長得精緻,很容易被人錯認爲是這裏的MB。
再度在心裏罵了應斯宇幾百遍,喬哲這才說,“抱歉,我是來找人的。”
那男人先是一愣,跟着笑開了懷,“我知道,你是來找我的啊。”說着,男人的手突然摸向了喬哲的屁股。
被調戲了,喬哲渾身一僵。
回過神來,喬哲揚起他那瘦巴巴的拳頭,一拳轟向男人的臉門。“我找你麻痹!”喬哲多純潔一娃,連女孩子的手都還沒拉過,就這樣被男人摸了屁股,他哪裏受得了。
那男人被揍了一拳頭,頓時也沉下臉來。
“你TM找死?”男人抄起隔壁酒桌上的紅酒瓶,朝着喬哲的腦袋就砸。
喬哲沒來得及躲,剛退了一步,就被砸中。隻不過,沒被砸中腦袋,隻是被砸到了肩膀。那瓶子都碎了,可見男人出手沒有留情。
“小家夥,雖然我喜歡漂亮的孩子,但我可不喜歡性子太辣的孩子。”那男人見他躲開了,又微微一笑,順手拿起第二支酒瓶。
喬哲急忙往後跑了幾步,一手拎起一個瓶子,擺在胸前,做防備姿勢。
那男人笑了下,并不認爲一個MB真的有膽得罪他,男人轉着手裏的瓶子,輕聲跟喬哲說,“你記住了,我叫梁博,是梁家的三少爺,以後遇見我了,乖一點兒。”
說完,梁博舉起瓶子正準備往喬哲所在的位置扔過去,這個時候,突然有一把冰冷的鋒利武器,從身後方橫來,直接抵在梁博的脖子上。
刀尖抵在細膩的脖頸肌膚上,梁博後背一寒,還沒來得及看清來者的長相,耳旁就呼來一道熱氣,跟着,一道壓抑着暴怒的男人聲音鑽進他耳朵裏,“你讓誰乖一點兒?”
梁博僵硬轉頭,終于瞥見了身後那人的冰山一角。
淺褐色的眸,眼尾狹長,鼻翼俊挺卻顯得冷漠,那紅潤潋滟的唇微微向上揚起,笑得人畜無害,卻讓人心生寒意。“應、應總…?”梁博看清了應斯宇的臉,忽然覺得,剛才對面那個MB的模樣,像極了身後的這個男人。
一瞬間,一個突兀而讓人震撼的念頭,湧現在梁博的腦海裏。
我是來找人的…
梁博模糊記得,那個男孩子說過,他是來找人的。
莫非,他要找的就是這亞龍國際的總裁應斯宇?他們長得那麽像,那個孩子,也是應家人?
“喲,看來認識我啊?”應斯宇笑得别有深意,他握着匕首的刀口,往梁博的肌膚裏刺深了幾分,梁博吓得閉上眼睛。
從應斯宇出現開始,喬哲緊繃着的身軀,就開始逐漸放松下來。他剛放下紅酒瓶子,就發現應斯宇朝自己看了過來。
喬哲也倔強的凝視着應斯宇,緊抿着唇,沒有做聲。但少年的眼睛裏,卻裝着委屈和埋怨。
該死的,竟然讓他來這種地方!
這個‘父親’在喬哲心裏的形象,徹底一落千丈。
應斯宇突然開口問了句,“他對你做了什麽?”雖然沒有指名道姓,但喬哲還是意識到,應斯宇這是在問他。喬哲表情有些古怪,還是硬着頭皮說了,“他…他摸我屁股。”
應斯宇的笑容僵了一瞬。
緊跟着,那雙含笑的長眼裏,布滿了冰霜。“哪隻手摸的?”
雖然不知道應斯宇準備幹什麽,喬哲還是乖乖地說了,“左手。”
“…哦。”
應斯宇哦了一聲,忽然松開了匕首。
就在所有人,包括梁博和喬哲都以爲這事就要甯息的時候,應斯宇忽然擡起一腳,踹到了梁博的屁股上。梁博猛地往前跑了兩步,然後跌了個狗吃屎,下巴就擱在喬哲的鞋尖前。
喬哲愣住,梁博也愣住,一樓會所的經理跟應斯宇身後的助理都不敢出聲。
梁博掙紮着要起來,應斯宇突然走過來,一腳踩在他的肚子上,“左手摸的,那就毀了左手。”刀起刀落,隻見紅光灑了個抛物線,衆人都聽見梁博慘叫一聲,右手捂着有了個血窟窿的左手,梁博慘叫連連。
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的發生,喬哲吓得臉都白了。他呆呆的看着面前這個拿着滴血的匕首,笑容依舊漫不經心,看着不着調的男人,失了聲。
喬哲忽然意識到,之前自己幾次冒犯他,現在還活得好好的,真是命大。
…
助理留在一樓大廳處理後續工作。
這樣的爛攤子,他不知已經幫應斯宇處理過多少次,早就習慣了,處理起來,也遊刃有餘,從來不掉鏈子。
應斯宇則領着喬哲出了會所,兩個人站在天寒地凍的街邊,一陣沉默。
他們一個人是不知道該開口說點什麽,另一個卻是還沒從方才那場暴力事件中回過神來。
喬哲的沉默讓應斯宇心情不爽,他含着一根煙,點燃,吸了口,這才斜瞥了眼身旁沉默的少年,忍不住開口數落說,“你說說,我讓你來找我,你怎麽給我惹出這麽多事來?”
看着喬哲,應斯宇一臉的恨鐵不成鋼。
喬哲本來就滿心委屈,聽應斯宇反過來職責他,頓時忘了應斯宇之前的可怕,再度炸毛,“不是你讓我來找你的麽,這種不正經的地方,是我這種未成年能來的?”說起這事,喬哲就一肚子火。
應斯宇愣了愣,又被兒子給罵了…
“我難道沒跟你說,到三樓要從側門進去?”一樓是酒吧,那裏很亂,三樓卻是正規的場所,一般到三樓,都直接走側門。走正門隻能到一樓。
喬哲翻了個白眼,“你什麽時候說過?”
應斯宇想了想,似乎,他的确沒說。對這個會所熟悉的人,都知道這些門道,他顯然是忘記了,喬哲還是個未成年,從來沒有來過這地方,自然是不知道的。
是自己的錯,應斯宇倒也沒再說喬哲了。
喬哲這會兒也安靜了,風吹進衣服裏,實在是冷,喬哲裹緊了身上那件有些小的羽絨服,嘟哝了一句:“哥哥當醫生,弟弟當混混,果然是個不着調的。”
應斯宇耳朵動了動,聽清了他的話,笑得有些意味深長。
“少在那裏說悄悄話,你是不知道,在我們家,我可是最善良的那個。”可不是,他家老子,那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貨。他家媽媽,動起真格來血流成河。他大哥,披着一身白大褂,幹的盡是些喪盡天良的勾當。他妹妹,那就是暴力女,别看長得乖巧可愛,真有人惹怒了她,手刃了對方都是最輕巧的。
這麽一看,他這個從小就調皮搗蛋的孩子,反倒是最令人省心的了。
喬哲聽了,卻隻是撇撇嘴,根本不相信他的話。
琢摸着助理也該要出來了,應斯宇想到之前在電話裏,喬哲說的那事。知道這孩子心裏敏感,若是要他主動開口借錢,那是不可能的。應斯宇也不想跟喬哲将關系鬧太僵,他将煙頭摁滅了扔到垃圾桶裏,這才問喬哲,“急需要錢麽?出什麽事了?”
喬哲看了他一眼,目光是糾結的、猶豫不定的。
應斯宇啧了一聲,有些不耐煩,“别磨磨蹭蹭的,有事就說。”
“你!”喬哲瞪了他一眼,卻見應斯宇似笑非笑,意識到這人是在逗自己,又在心裏給他打了個惡俗的标簽,喬哲這才說,“我外婆今天摔骨折了,需要錢。我媽媽的錢,既要養我跟我外婆,還要供我讀書。之前外婆動手術,已經花光了錢,這次骨折住院…”
再說下去,喬哲都覺得自己太可憐了,便幹脆閉了嘴。
他沉默了會兒,簡短說了句:“我媽媽這幾天有事,電話聯系不上,隻能找你了。”
應斯宇沒想過,這孩子的生活這麽苦。
他這輩子從來沒吃過苦,聽着喬哲的話,心裏一陣酸。他沒有詳細看過喬哲媽媽的資料,因此也隻是知道,他媽媽在部隊裏參軍,至于到底是什麽兵,也不清楚。
都知道部隊的津貼少得可憐,可想而知,這孩子真的是個可憐娃。
應斯宇當場打開錢包,問喬哲,“要多少?”
喬哲看了眼他的錢包,裏面隻有七八張毛爺爺。喬哲說,“這點兒不夠。”
應斯宇直接抽了一張卡,遞到喬哲面前,“拿去。”
喬哲問,“裏面有多少?”
應斯宇想了想,搖了搖頭,“我也不清楚。”這是他做零花的銀行卡之一,裏面具體有多少錢,應斯宇也不記得了。不過密碼,他倒是記得的。等助理出來,應斯宇這才說,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喬哲這次沒拒絕。
助理很好奇應總跟這個孩子的關系,你說,他們是兄弟吧,但老應總隻有三個孩子。你說,他們是父子吧,但年齡又對不上。莫非是侄子?那也不對啊,應大少爺的愛人還在讀大學,哪兒來的侄子?
助理心裏裝着許多疑問,但明智的選擇将疑問藏在肚子裏。
車在一家銀行停了下來,“去取錢。”應斯宇跟喬哲說。
喬哲嗯了聲,下了車,不一會兒,他手裏拿着一疊紅鈔票走了出來。坐進車了,喬哲的表情有些複雜。他忽然将卡遞還給應斯宇,說,“我取了一萬,這足夠外婆的醫藥費了。卡,還給你。”他剛才瞄了眼卡裏的餘額,多到讓喬哲懷疑人生。
應斯宇盯着那張卡,沉默了。
顧及到這孩子的自尊心,應斯宇還是将卡收了回來。
到了醫院,喬哲難得真誠的跟應斯宇道了謝,應斯宇尴尬的聽着,心裏卻覺得破受用。喬哲下了車,小跑進醫院,應斯宇搖下車窗,注視着那孩子的背影,這才發現,他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小了。
他兒子的日子,真可憐!
“這附近有商場麽?”
聽到應斯宇這話,助理愣了愣,他仔細想了想,才說,“有,開車半個小時就能到。”
“去商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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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章,二少要跟安曦見面了。
劇透:
結了賬,應斯宇跟喬哲一起走出飯店,忽見一美女走了過去,應斯宇眼前一亮,嘴裏念念有詞,“細腰、長腿,目測胸圍也很傲人。走路姿勢雖不柔美卻不失氣質,是多铿锵美女。前凸後翹、氣質上乘,可得九十八分,完美!”
喬哲順着應斯宇目光看過去,看到那女人時,目光有些複雜,“那是我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