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生的街,遇見隻有過一兩面之緣的人,盛予歡怎不驚訝?
“歡歡?”應斯裏的身子從駕駛座往副駕駛這邊靠過來一些,雨下的有些大,落在傘上,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。盛予歡模糊聽見應斯裏說:“我還以爲是我認錯了人了,原來真是你啊。”
說的好像真是偶然巧遇一樣。
盛予歡卻有些受驚的問道:“應…大哥哥,你怎麽來這裏?”她還是不習慣喊他大哥哥。
應斯裏勾唇淡笑,不解釋自己爲何會出現在這裏,反倒問了她一句:“今天周三,你怎麽沒在學校?”
盛予歡嘴角那一縷本就牽強的笑,在聽到這話後,徹底塌垮。
應斯裏打開車門,對她說:“先上車,我送你回學校。”
盛予歡猶豫了一下,她瞄了眼應斯裏幹淨的車子,那車墊上還鋪着毛絨坐墊,她這一坐上去,就該全弄髒弄濕了。應斯裏催促道:“快上來,雨都飄進來了。”
盛予歡隻得收了傘,坐了進去。
她将傘放在雙腿間,拘謹地坐着,生怕身上的雨水打濕更多的地方。
應斯裏手伸到後座,找到一個沒開封的盒子,三兩下打開,從裏面拿出一張大大的浴巾。将浴巾扔到她懷裏,應斯裏說:“擦擦吧,小心着涼。”
捏着浴巾,盛予歡覺得有些奇怪。
怎麽會有人在車上,随時備着全新沒開封的浴巾?
也沒多糾結,盛予歡跟應斯裏說了聲謝謝,便用浴巾擦拭頭發和臉上的雨水。應斯裏問她:“是回家還是回學校?”
“回…”本想說回家,盛予歡又擔心被盛爸爸看到自己這狼狽的樣子,便說:“回學校吧。”
“好。”
應斯裏啓動車子,下雨的天,車子都開得很慢。
盛予歡疊好浴巾,這才扭頭問應斯裏:“大哥哥今天休假嗎?”
應斯裏手指在方向盤上無聲地點了點,才道:“今天隻上半天班,下午沒事做。”
“哦。”
瞟了眼盛予歡,應斯裏又問:“你呢?”
盛予歡想到自己的問題應斯裏都回答了,她再藏着掖着也不道德,便随口應道:“來華大看一個朋友。”
“哦,男朋友?”他狀若無意地問。
盛予歡嘴角抿着,一片苦澀。
應斯裏眯眯眼睛,她還真的是來看男朋友的?
心裏悶悶的。
應斯裏一直有派保镖‘觀察’盛予歡,得知盛予歡今天請假去了華大,還特意打扮了一番,就猜到事出反常必有妖。後來收到保镖的電話,說盛予歡狀況不對,淋了雨也不知道回家,本來在上班的他,隻好翹了班來找她。
“不是男朋友。”盛予歡悶悶地說。
半個小時前,宮毅學長已經有新的女朋友了。
“哦,是麽?”應斯裏随口說。
心情瞬間愉悅了不少啊。
車子停在古斯高中校門口。
盛予歡拎上包,另一隻手握着傘,用握着傘的手開車門,并且回頭對應斯裏說:“今天謝謝你。”
她打開了車門,剛要将腳邁出去,應斯裏忽然開口叫住她:“歡歡!”
盛予歡轉過了身來。她無暇精緻的臉頰上噙着疑惑,望着應斯裏,盛予歡無聲地詢問他還有何事。
“那你打算怎麽謝我?”應斯裏問。
盛予歡愣了愣…
她就随口那麽一說,應斯裏還打蛇随棍上了。
藏好眼裏的驚訝與些微,盛予歡收回已經伸出去的半隻腳,問他:“請你吃飯?”她試探問道。
應斯裏卻笑了。
他笑起來很好看,有種别樣的男性魅力。
一時間,盛予歡倒是看得有些癡了。
收起笑容,應斯裏才眯着眼睛說:“好啊。”
盛予歡捏緊挎包,又說:“貴的我請不起,三百塊以内都成。”
“好。”
盛予歡又說:“我該進學校了,改天請你?”
“加個微信吧,不然怎麽聯系我?”應斯裏沖她搖了搖手機。
盛予歡略微猶豫了下,想着這個人還挺好的,互加好友也沒什麽不好。她拿出自己的微信,跟他掃了掃,添加成功了。
“我下車了。”
“好。”
盛予歡撐好傘,這才下車。
應斯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古斯高中的雨霧中,這才低頭看手機微信。
盛予歡的微信名就叫歡歡,頭像是她前些天在應家玫瑰園裏的自拍照。應斯裏點開她的微信空間,發現盛予歡的空間裏有三四張她本人的照片,有上周發的,也有幾個月前,以及去年九月份的。
他将那些照片統統保存到自己的手機裏,這才調轉車頭,停到了奶茶店門口。
從車内走出來,應斯裏疾步跑進奶茶店。
下雨天奶茶店生意不算紅火,阿娟跟打工小妹坐在椅子上,仰頭看着電視機裏某個明星的演唱會。
聽到腳步聲,阿娟扭頭便問:“要喝什麽?”
“一杯姜茶。”
清冷漠然的聲音,阿娟猛然擡起頭,認出了應斯裏。“應先生,好久不見啊。”
應斯裏點點頭,“是許久不見。”
阿娟親自起身去給他做姜茶。
應斯裏問:“你們店長呢?”
“店長這些天沒過來。”
“…哦。”
上次應斯裏來找溫揚,阿娟并不在店裏。阿娟記得,上次看見應斯裏,已是三四年前的事了。
“好久不見你了,應先生這些年過得還好嗎?”
“挺好。”
奶茶做好了,應斯裏提着奶茶回了車内。
他喝了口姜茶,側身放奶茶杯的時候,卻看到副駕駛踩腳的墊子上,有一坨被捏亂的紙。
撿起那張紙,應斯裏盯着粉藍色的紙張,眯起了眼睛。
看樣子,這個是信箋紙啊。
盛予歡給誰寫的信?
知道偷看是不對的,可應斯裏就跟貓撓似的,好奇至極。他最終還是禁不住好奇心的折磨,将那團紙拆開了。
大概掃了一眼,應斯裏便認出,這是一份情書。
情書…
“寫給宮學長:宮毅學長,還記得我麽,我是盛予歡。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,我剛入古斯高中的時候,你便是古斯高中三年級的學生,還是學生會會長。第一次看見你,是在學校的超市裏,我們剛好挑中了同一塊巧克力。那是最後一塊了,你卻讓給了我。
你或許永遠都不知道,在你看不見的地方,有一個小學妹每天都在關注着你。
她知道你喜歡喝香草奶昔,知道你最喜歡吃一食堂的紅燒魚,最讨厭二食堂做的茄子豆腐煲。
我喜歡你,喜歡你一年多時間了。
我有加你的微信,你微信裏,用戶名叫做歡歡的那個人就是我。我每天都有關注你的微信動态,知道你的最新情況,知道你的所有煩惱。那天,看到你說希望周三脫單,我猜想,我的機會來了。
我喜歡你,想要做你的女朋友,如果你願意與我發展看看,可以微信回複我。
盛予歡。”
應斯裏面無表情地讀完這份情書,心裏苦的像是吃了一盤子苦瓜。
他将紙撕的稀巴爛,扔出車外。
他開車離開,過了一會兒,車子在前面停下,應斯裏傘都不打,又快步走回原地,撿起地上已經淋濕的情書。他陰鸷着一張臉回到公寓,将那情書扔到桌上,心裏仍覺火冒三丈。
脫了衣服,洗了個澡,又換上溫暖幹淨的睡衣,應斯裏往床上一倒,回憶着盛予歡之前走在街邊,爲别的男人失魂落魄的模樣,不得不承認,他心裏嫉妒的發狂。
寫情書!
她竟然給别的男人寫情書!
應斯裏猛地從床上彈起來,找到手機,打開微信,好幾次想要跟盛予歡說點兒什麽,又次次作罷。
他現在有什麽資格責怪她?
意識到自己連生氣吃醋的權利都沒有,應斯裏心裏更加憋屈了。
他走出卧室,将桌上的情書拿起來,扔來扔去的蹂躏,心裏這才舒服了些。
不知過了多久,應斯裏冷靜下來了。
不知是想起了什麽,應斯裏撿起地上的紙團,将它們細細的拼好,用透明膠粘好。将情書修複好了,應斯裏這才拿着情書進了書房。他取下書架最高層的文件夾。
他打開文件夾,露出一面已經斑黃的漫畫稿紙。
應斯裏飛快地翻了幾張漫畫稿紙,當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内容後,這才停下動作。
他将那張稿紙取出來。
那張稿紙,畫的正是應知更和應斯裏從醫院出院,在公交車上互通心意的内容。
漫畫稿紙上,一男一女坐在公交車椅子上,頭靠着頭,正在接吻。在接吻圖的下面,是一長段語言描述——
知更鳥:【那麽,我也可以喜歡你嗎?不在乎身份差距,哪怕我不是潇淩淩那樣的千金大小姐,哪怕我忘了過去,哪怕我一無所有。我是不是,也可以有資格喜歡你?】
盯着‘喜歡你’三個字,應斯裏的心跳有些快。
他将濕漉漉的情書拿過來,與漫畫放在一起。比照了一下兩個版本的‘喜歡你’,發現這三個字除了字迹線條粗細不同以外,字迹卻是一模一樣的,這一發現,令應斯裏呼吸變得前所未有的快。
之前,盛予歡的那張臉讓應斯裏确認她就是應知更無疑,但他心裏仍然裝着諸多懷疑和忐忑,現在,鐵證擺在面前,應斯裏終于敢放心了。
盛予歡就是應知更!
雖不知道到底是盛予歡穿越到了過去,還是應知更重生到了未來,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。重要的是,隻要她們是同一個人,應斯裏就不會放手!
*
淋了雨,加之換季,盛予歡到底還是感冒了。
上課的時候總打噴嚏,吃了許多感冒藥也沒有好。
好不容易熬到周五的下午,盛爸爸親自來接她,發現她有些發燒,帶她去醫院看了醫生,屁股上挨了一針,又在家好好休息了兩天,身體這才慢慢複原。
奧數比賽成績出來了,盛予歡獲得了第二名,這個成績已經足夠優秀了。
學校給她發了八百塊的獎金,她捧着八百塊,請了程安吃飯。應時光是程安的小尾巴,自然是要跟着去的。
程安已經習慣了應時光跟在身邊,現在若是身邊沒了這麽個叽叽喳喳的尾巴,他反倒會覺得不習慣了。程安跟盛予歡都喜歡吃校外那叫老店砂鍋,應時光聽說是程安喜歡的,自然也想吃。
三個人點了三份不同的砂鍋,吃飽了,又跑去遊樂場瘋了半天。
應斯裏下班後回了家,照例要先洗澡,然後打開手機看看今天身邊的家人朋友都發生了什麽新鮮事。
胡大爺(胡星):【這鬼天氣,爺新買的限量版白球鞋已經髒的沒鼻子眼睛了。】
應斯裏在下面評論:【在哪兒?周末聚聚?】
胡大爺:【應醫生,請我吃海鮮全席好不好?】
應斯裏:【好啊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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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更在十二點,三更在一點半左右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