慵懶的女聲輕唱着英文歌，因爲沒成年，學下隻允許學生喝少量啤酒和低酒精度的雞尾酒。這一天晚上，氣氛甚是暧昧，有人向暗戀的對象表白，也有人在角落裏行少兒不宜的事。
應斯裏跟應知更到達禮堂的時候，舞會已經開始許久了。
三個主持人站在高台之上誇誇其談，應斯裏牽着應知更站在人群的後方。在舞會開始前，會有一個關燈摸黑找舞伴的小遊戲，應斯裏早就給應知更打過招呼，讓她有心理準備。
呆在角落裏，應斯裏告訴應知更：“待會兒男女生會被安排在不同的陣營，會黑燈五分鍾，大家要在黑燈瞎火之中，尋找到一個舞伴。我們是一對，所以待會兒，你千萬不能找錯了人。”
應知更歪歪頭，仿佛在問：【找錯人了怎麽辦？】
應斯裏一本正經地說：“會被别人親。”
應知更眼睛一瞪，不行，她不會允許别的女生親應斯裏！
應斯裏：“所以你要來找到我。”
從手拿包裏拿出手機，應知更在手機上寫到：【爲什麽不是你來找我？】
“因爲規矩是女生主動找男伴。找到男伴後，要主動親吻那個男生，便是認定了這個舞伴。”
聞言，應知更在手機上又寫到：【那你以前也被女生親過？】
面露尴尬，應斯裏摸摸鼻子，才說：“以往的舞會我沒有參加過。”
應知更心裏好受了些。
果然，主持人發話了：“現在，請男生女生分開站，即将關燈，進入心有靈犀。”
男女生果然分開了，男生站在左側，女生站在右側。
應知更一直注視着應斯裏的方向，準備待會兒關燈了，直接去找她。她認準位置，燈就黑了。所有人都開始在黑暗裏前行，雙手伸出在黑暗裏摸索，應知更也不例外。
全場那麽多人裏面，隻有應斯裏站在原地，一動不動。
他的視線很好，很快就适應了黑暗，他看着應知更慢吞吞地朝自己這邊走過來，滿臉肅然，認真的不得了。人在黑暗裏走路，前行的方向很容易出現偏差，應知更走着走着，就走偏了。
應斯裏看見她偏向了右邊，忍不住搖頭。
他剛要朝應知更走過去，就看到一個男生忽然站在應知更的面前。
應斯裏挑眉。
他媽的，劉皓這小王八蛋果然沒死心！
劉皓一直關注着應知更的動向，燈黑的時候，他便直接朝應知更走了過來。站在應知更面前，劉皓心跳有些快。
現場一片黑暗，就算他半路截人，偷親知更學姐一口，應斯裏也看不見。他打定了主意，朝應知更伸出手，一雙手剛伸出，手背忽然一痛。劉皓憤然扭頭，看見了一個比自己還要高幾公分的人。
黑暗中，他看不清這個人的臉，自然也無法看到應斯裏憤怒的眼神。
但，他還是從這人的身形與那一身讓他生怯的氣場，認出他的身份來。
糟糕，截胡被正牌男友發現了。
劉皓趕緊開溜。
應斯裏在後面扇了他後腦勺一巴掌，并追上來，在他耳後說了一句：“小子，你想找死？”
劉皓後背一挺，趕緊搖頭，“誤會誤會！”
“滾！”
劉皓立馬就滾了。
應斯裏目送劉皓滾了，這才跟在應知更身後，一步步地走。他要看看，應知更什麽時候才會發現他在她背後。應知更繼續走，總覺得自己應該已經走到了應斯裏的面前，可是，她伸手在身前摸了摸，倒是摸到了衣服和熱度，可她覺得那些人都不是應斯裏。
是自己走錯了路，還是應斯裏跑了？
應知更在原地站了會兒，又朝左邊移了移，這一移動，就離之前應斯裏站的位置很近了。
應斯裏見她朝左走，有些驚訝，如果他沒有在中途移動位置，她還真能走到他面前。應知更又走了幾步，還是沒有找到應斯裏，她開始覺得不對勁。她不會搞錯的，絕對是應斯裏換了位置。
他跑哪兒去了？
黑暗中，應知更眼眸輕輕地轉動了幾下，她耳朵輕微動了動，隐隐約約的，能聽到一道均勻的呼吸聲，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。她忽然勾唇笑了，收起笑容，應知更又邁腿朝前走了幾步，應斯裏心想，這丫頭還沒發現自己，真笨。
忽然，應知更随便抓住一個男生，踮起腳尖就要去親他。
應斯裏：“…”
他猛地上前一步，将應知更的手從那個男生身上拽回來，然後将她拉到自己懷裏。
“你找錯了，要受懲罰！”
應斯裏不悅的低頭，卻看見，懷中的女生在笑。
她笑得賊兮兮的，像是偷腥的貓兒。
應斯裏愣了愣，這才說：“你故意的。”
應知更還在笑，她就是故意的。
“還不算太笨。”知道她是故意演那一出刺激自己主動現身，應斯裏有些無奈，又覺得欣慰。
還不算太笨。
應知更突然踮起腳，捧住應斯裏的脖子，主動吻住了他的嘴唇。應斯裏微微一怔，随即，心裏樂了。她竟然信了他之前說的那些話，其實，古斯高中的元宵舞會，的确有心有靈犀這個節目，但是，并沒有規定女生要主動親吻自己的男伴。而且，黑燈時間是三分鍾，并不是五分鍾。
他是騙她的，可她信了。
應知更剛親上應斯裏，燈就亮了。
她微微一驚，五分鍾怎麽這麽快？
周圍的人已經發現了在接吻的兩個人，大家都朝他們看過來，應知更囧了下，立馬松開應斯裏的脖子，準備結束這個吻。她的嘴剛厲害應斯裏的唇，應斯裏忽然又一把摟住她的腰，重新堵上了她的唇。
“喲！喲！”
男生女生都在鬼叫，應知更臉紅紅的，都想挖個地洞躲進去了，偏應斯裏還不許她離開。他親夠了，這才松開應知更。
心有靈犀節目之後，便是舞會。
por—una—cabeza響起，大家都跳起了探戈。
應知更并不會跳探戈，但應斯裏會，他摟着她的腰，說：“跟着我，想怎麽跳就怎麽跳，開心就好。”
點點頭，應知更握住了應斯裏的手，跟着他起舞。
爲了方便跳舞，多數女生穿的都是開叉的短裙，應知更穿着長裙，好在裙擺寬松，倒不妨礙舞蹈動作。她在應斯裏的攜帶下，與他起舞在一群少男少女中間，衣袂飄飄，暧昧的燈光落在他們身上，斑駁又迷幻。
漸漸地，應知更也能跟上應斯裏的步伐了，應斯裏的手往下移了些，從應知更的背上，移到她的腰間。他摸到了應知更腰間的腰鏈，便低頭在她耳旁輕語：“應該讓你穿露臍裝陪我跳舞的。”
應知更睜大了眼睛，覺得能從應斯裏嘴裏聽到這話，簡直不可思議。
“不過，在家跳才好。”
應知更撇撇嘴，說了也等于白說。
*
跳完舞，應知更有些熱。
胡星是個人來瘋，竟然當場跳起了踢踏舞，應斯裏對這舞挺感興趣，但是不會跳。“你嫌吵的話可以去外面呆會兒，我去看看胡星跳舞。”點點頭，應知更走出禮堂，在禮堂外的石椅上坐下。
遊亮亮也覺得吵，她一手端着一杯雞尾酒，遞到應知更的面前。“要喝杯雞尾酒吧。”她問。
應知更仰起頭，看到是遊亮亮，笑了笑，這才伸手接過她遞來的酒。
見她放心地喝了自己遞過去的酒，遊亮亮眼神閃了閃，捏着酒杯的手緊了緊。
“聽說，潇淩淩明天要出國了。”遊亮亮忽然說。
應知更先是詫異了一下，然後點了點頭。
她會選擇出國，這不奇怪。
遊亮亮側頭望着應知更又喝了一口雞尾酒，她垂着眸，盯着自己的斜面，突然說：“知更，你覺得我是好人嗎？”
應知更想了想，點點頭。
“知更。”遊亮亮擡起頭來，目光複雜凝視着應知更的臉頰。
應知更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“我不是個好人。”遊亮亮看了眼應知更手裏的酒杯，那裏面，隻剩下一點點酒液了。她在心裏歎了口氣，奇怪地說：“我是一個膽小鬼。”她擔小入鼠，被潇淩淩盯上了，她隻能按照潇淩淩的指示去做。
應知更皺起眉頭，她拿出手機，想問她爲什麽這麽說，結果手機剛拿出來，就兩眼一抹黑，閉眼靠在了遊亮亮的肩上。
遊亮亮撿起應知更掉在地上的手機，拿起她的手拿包，又四下看了看，這才朝遠處點點頭。
*
“哎，今晚你們學校辦舞會，我店裏都沒生意了。”溫店長坐在古文的對面，無聊地拔弄着面前盤子裏的水果片。
古文看了他一眼，笑眯眯地說：“怎麽，一晚沒生意，店鋪會倒閉？”
溫店長看了古文一眼，開始追憶流年，“校長，還記得麽？六年前你來學校任職校長一職，那時候，我剛好高三。”
古文眸色微動，沒有說話。
“那一年，你也參加了學校的舞會。”溫店長慵懶地眸子落在古文的扣得嚴嚴實實的襯衫扣子上，他搖搖頭，說：“全校那麽多美人兒，我一眼就看中你了。”
古文冷哼，“你膽子肥。”
“多謝誇獎。”
“說來，還要感謝心有靈犀這個節目，不然，我又怎麽能輕易地親了你？”溫店長忍不住嘚瑟。
“混賬玩意兒！”想到那一次被這姓溫的占便宜，古文就憤怒無比。
那一年，他剛任職校長，學校舉辦元宵晚會，他上台去講了話，剛下台，現場就黑了燈。他一時看不清東西，便站在了遠處，哪曉得，一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，竟然趁機親了他一口。
他一把推開姓溫的，姓溫的也不怕暴露身份，反而在他耳邊咬字清楚道：“你剛才在台上啰裏啰嗦的樣子，看得我心癢癢的。”
古文有生以來頭一次被調戲，還是别一個男學生…
突然站起身，古文提起面前的奶茶，轉身就要走。溫店長趕緊追上去，一把拉住他，“校長，去哪兒？”
“回家！”
溫店長取下腰上的鑰匙，在古文面前晃了晃，說：“你今天出門忘拿鑰匙了。”
古文盯着那串鑰匙，臉被打得生疼。
“嗯？”溫店長忽然沖對面的街道，發出一聲疑問。
古文好奇看過去，看見一個兩個女生扶着一個穿藍色長裙的女生走出了學校大門。“怎麽了？”古文問溫店長。
“那不是在我店裏打工的知更麽？”溫店長盯着知更，說：“不對勁啊，知更這樣子，不像是喝醉了啊。”
古文多看了那三個女生一眼，突然說：“潇淩淩。”
“嗯？”
“那個戴帽子的女生，是前段時間被開除的潇淩淩。”想到潇淩淩以往的劣迹，校長臉色有了些變化，“這女生，又想做什麽？”
溫店長摸摸下巴，一瞬間，想到了各種可能性。“校長，你們學校的女生，都不簡單啊。”
“咱們學校男生也不簡單。”說這話的時候，古文是看着溫店長說的。
溫店長尴尬地笑了笑。他将鑰匙遞給古文，說：“校長，你先回去，我去看看。”說着，溫店長騎上自己的…電瓶車，朝那三個女生上的車追了上去。
*
看完胡星跳完踢踏舞，應斯裏這才走出禮堂，去找應知更。
他在禮堂周圍找了一圈也沒找着應知更，便覺得疑惑。
“去哪兒了？”
掏出手機給應知更撥了個電話，電話倒是接通了，可沒響幾聲，突然就被掐斷了。應斯裏看了眼手機，又撥了過去，這一次，卻提示對方手機已關機。
不對勁！
應斯裏直接奔向學校的監控室，在去的路上，卻接到一條短信。
溫變态：【上微信，看我發給你的地址共享。你女朋友被人帶走了，我先去英雄救美，你随後。】
應斯裏腳步一頓，點開微信，打開與溫變态的對話框。
看到溫店長的位置在不停地移動，應斯裏轉身就朝學校大門方向走。胡星追上來，就看見應斯裏疾步往學校外走的背影。“斯裏，去哪兒啊？”胡星追了上去，剛跳了舞，他滿頭都是汗。
“知更被人帶走了。”應斯裏聲音像是寒冬的冷風。
胡星先是一呆，跟着臉色劇變，“我跟你一起！”
*
溫店長的電瓶車遠遠地跟着，看到那輛黑色的轎車，停在了一家三星級酒店門口。
兩個女生扶着應知更進了酒店，溫店長等他們進去了，這才跟着走進去。
“先生，很抱歉，不是房客不經房客允許是不許随便進入的。”
一個穿經理套裝的女人攔住了溫店長。
溫店長煩躁地摸了把頭發，掏出身份證，走到前台，“開房！”等他辦理好入住手續，已經跟丢了人。無奈之下，他隻能一間房一間房的找。
*
劉皓從大床上醒來，身上隻穿着一條内褲，他渾身燥熱，熱的不正常。他打量了一遍屋子，認出這是一家酒店，他皺着眉頭，想起自己暈倒前的情形了。
被應斯裏發現後，他覺得沒意思，喝了一杯酒便離開了。
之後發生了什麽？
對了，他在學校門口，遇到了自己的好兄弟遊森，王森主動開口說載他回家，他們平日裏關系好得很，劉皓沒猶豫便上了車。上車之後，遊森遞給他一瓶水，他不疑有他的喝了…
水！
意識到自己被遊森擺了一道，劉皓終于暴走了。
媽的！
他努力忽視身體裏的那股燥熱，跑去開門，卻發現門打不開。劉皓又回屋去找自己的手機，結果手機錢包全都不在了。劉皓臉色終于變了，遊森大費周章将他弄到酒店裏，到底是要做什麽？
劉皓打開窗，看到下面是十幾層高的樓，頓時打住了想要翻出逃走的想法。
他坐在床邊，身體越來越熱，他根本就壓制不住自己體内的燥熱了。
咔擦——
門突然被打開，外面的人往裏面扔進來一個女生。
她穿藍色的裙子，因爲神志不清，順着牆壁跌倒在地上。
門又快速地關了。
門外，遊亮亮與遊森對視一眼，眼神都忐忑不已。“行了，我們去隔壁房間等着。”開口的，是戴帽子，穿長褲皮衣的潇淩淩。
*
劉皓看清那女生身上穿的衣服後，心跳陡然快了一拍。
他記得，知更學姐穿的就是這樣的禮服。
他喉嚨滾了滾，朝門邊靠近，将倒在地上的應知更扶了起來。拔開她臉頰的發絲，果然，是應知更。應知更服藥的量應該比劉皓還要多，就算是摔倒在地，她也沒有醒過。
劉皓将她抱到床上，他在遠處的沙發上坐下來，呼吸滿滿變快。
現在，他終于明白幕後人的目的了。
他們的目的不是他，而是知更學姐！
劉皓深吸了一口氣，身體的變化越來越明顯。
他忽然站起身，一步步朝床邊走過去，他伸出右手，手指顫顫巍巍地伸向應知更的裙子拉鏈。他輕輕地拉下應知更的拉鏈，拉到一半，他突然撤回右手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。
“劉皓！喜歡一個人，就不能毀了她！”
他趕緊踉跄的跑進浴室，他打開蓬蓬頭，任由冰涼刺骨的水淋濕自己的身子。他抱腿坐在浴缸裏，身體冷的直哆嗦。他體内的燥熱開始恢複平靜，他松了一口氣，可是很快，涼水也壓抑不住那股躁動了。
他的身體再次有了反應。
*
溫店長來到了十三樓，他敲開一扇門，沒看到自己要找的人，便又低聲道歉。
這個時候，應斯裏跟胡星也趕到了酒店。
前台經理又攔住了應斯裏，依舊是之前攔住溫店長的那些措辭。應斯裏揪起女領班的衣服，擡手就要揍人，胡星趕緊過來勸架：“我們住店的，我去辦入住手續，斯裏，你快上去。”
應斯裏拳頭捏得發出清脆響聲，那女領班被吓得不敢言語。
看了胡星一眼，應斯裏直接前往監控室，他進了監控室，直接拉開了保安，回放了監控。終于，讓他找到了應知更的下落。
渾身濕透的從浴室裏走出來，劉皓腳踩在地毯上，所過之處，全都是水滴。他盯着床上的應知更，臉紅的不正常，他的理智逐漸崩潰，再這樣下去，他真的就要忍不住傷害應知更了。
劉皓死死的用雙臂抱住自己的胸，他焦躁地來回踱步，然而他的目光，總是忍不住往床上瞟去。
——你本來就喜歡她，要了她，以後好好對她，一輩子不辜負她，不就行了？
——你不能傷害她，你喜歡她，你應該保護她。她有喜歡的人，你應該将她完完好好的送回去，這才是喜歡。
兩個念頭，不停地在劉皓腦海裏交戰。
應斯裏從十四樓的電梯走出來，這時，溫店長也找到了14樓。“她在1409号房！”
溫店長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應斯裏，“你别鬧出人命了。”囑咐了應斯裏一句，溫店長與他一起走向1409号房。剛走到房門口，就聽見啪的一聲巨響。
兩個人站在房間門口，都聽得膽顫心驚。
應斯裏忽然一腳飛起，溫店長眼皮子狠狠一跳，就看見那厚重的房間門，被應斯裏一腳給踹開了。
門倒地，發出砰地一聲巨響。
這聲音，同樣吓到了隔壁房間的潇淩淩和遊亮亮。
應斯裏先溫店長一步進了房間——
房間裏，劉皓倒在地毯上掙紮，腦袋上在流血，他的腦袋旁邊，是一瓶碎裂的紅酒瓶。而床上，應知更還睡着，衣裳尚還完整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