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飯後,老婆婆又從自己的紅棉襖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,遞到風宓陽眼前。
風宓陽驚訝問道:“這、這是什麽?”
“壓歲錢。”
風宓陽俊臉一紅,壓歲錢,那不是發給小孩子的麽?
老婆婆傷感地說:“我家那傻孩子,直到四十歲了,還要找我要紅包。他人不在了,紅包我卻每年都準備着。今年你也在我家吃了團年飯,這壓歲錢,你得收着。就當是…”就當是安慰安慰她這老婆子的心。
風宓陽伸手接過紅包,他捏緊了壓歲錢,說實在的,他這輩子扛過槍玩過刀,提過裝着幾十上百萬美金的箱子,可那些東西,都沒有這一紙壓歲錢來得沉重。
謝過老婆婆,風宓陽将紅包小心地揣進了自己的錢包裏。
離開她家的時候,他又掃了眼電視機旁的相框,将裏面那個中年男人的模樣記住。
…
風宓陽離開城中村,開着車晃悠到護城河邊,今晚河邊有許多年輕人,他們都買了許多煙花棒,拿在手裏點燃了轉圈圈玩。風宓陽覺得新奇,中國人過年都會玩這個麽?
入鄉要随俗,風宓陽下了車,也跑到擺攤的小攤鋪上買了一大捧煙花棒。他又特意買了個打火機,一個人坐在跑車車頭,玩了兩個鍾頭的煙花棒。
他看着煙火棒在自己的手裏燃燒、綻放、直到火焰歸于黑暗。
他在想,人生就跟手裏這煙花棒一樣短暫,燦爛了幾時便歸于塵土。
想的正出神,一聲煙火爆炸聲驚響,緊接着,鋪天蓋地的煙火綻放聲接二連三地在空中響起。所有人都驚呼起來,擡頭望着天空的絢爛,許多人都忍不住掏出手機和攝影機攝像拍照。
由奉城政府組織,由各家大公司出資買的無污染煙花在奉城的天空上炸開,一朵又一朵,十分美麗。風宓陽緩緩擡頭,煙火在他蔚藍色的眼眸裏依次綻放,流光溢彩,絢爛至極。
身旁響起陌生人的歡呼聲和互道新年快樂的聲音。
他望着身邊的年輕人,抿着唇的輕輕張開:“新年快樂,風宓陽。”他對自己說。
說完,那一刻,風宓陽忽然感到很孤單。
身旁所有人都有家人朋友陪伴,成群又結隊,唯獨他,是孤單一人。
季碩山上,應呈玦一家人跟銀家兄弟,以及被他們拉來打麻将的蘇絮都站在院子裏看煙花。煙花實在是好看,大家都看得入神,忽然,蘇絮的手機響了,她掏出手機掃了眼屏幕上的來電信息。
是李星洲。
蘇絮猶豫了幾秒,最後還是接聽了電話。
李星洲站在醫院的天台上,看着滿城煙花,嘴唇動了許久,艱難地喊出一聲:“小絮…”
男人的聲音,包含了太多讓人心沉的東西,蘇絮張了張嘴,想起過往種種,狠心不說一個字。
蘇絮的沉默以對,讓李星洲感到欣賞。
對着電話沉默了很久,最終,李星洲也隻有資格和勇氣對電話那頭的女人說:“新年快樂。”從蘇絮十九歲那年認識他開始,這是第一次過年,他不在她身邊。
那一瞬間,蘇絮腦海裏閃過許多曾經溫馨的畫面。
以往,無論多忙,她與李星洲都會在年底騰出假期,然後在他們的房子裏自己動手做飯,一起過年,像一對真正的夫妻那樣。
曾經有多幸福溫馨,現實給蘇絮的打擊就有多沉重。
她張張嘴,卻連一句新年快樂也說不出來。
拇指一點,蘇絮挂了電話。
既然說好了徹底放下,沒必要再藕斷絲連。
聽着電話裏的嘟嘟聲,李星洲仍握着手機,将它放在耳旁。直到冷風吹僵了他的手,李星洲這才放下電話。他講電話放進兜裏,轉身下了樓,卻在樓梯轉角處,看到他的美嬌妻拿着電話,對電話那頭的‘陌生人’默默掉淚。
李星洲站在轉台處,沒有出聲。
蘇絮忽然沒心情再看煙花了。
她轉身準備進屋,剛走幾步,手中的手機又唱起歡快的鈴聲。
以爲是李星洲,蘇絮拿起來看了一眼就打算将手機關機,然而,這一次,屏幕上出現的人名卻是神經病先生。
風宓陽?
蘇絮接了電話,手機剛靠近耳邊,就聽見風宓陽吊兒郎當的對她說:“蘇美人,長夜漫漫,寂寞得很,要不今晚,咱倆湊合擠一張床得了?”
她聽出他不正經話語深處的落寞。
很奇怪,蘇絮越來越能從風宓陽的支言片語中察覺出他的心思。
這有些不可思議。
蘇絮對着電話沉默。
一個成年男人,一個嚷着鬧着要追她的成年男性,在大半夜的邀請她去擠一張床,這話隐含的是什麽意思,蘇絮心裏明白。
她猶豫了。
要不要接受風宓陽的邀請?
知道蘇絮在猶豫,風宓陽并不失落。他仰頭望着頭頂盡數綻開的煙火,這一刻,他從來沒有這麽的想見見蘇絮。“小絮兒,你來找我吧,我在護城河邊。”
手裏的煙花棒燃完了,風宓陽又很輕聲地說了句:“這裏好多人,可我,隻有一個人。”
蘇絮心肝兒一顫。
好…
“好啊。”脖子一伸,蘇絮也跟着生病了。
風宓陽吹了聲口哨,“我等你。”
…
煙花放了十五分鍾,熱熱鬧鬧的爆炸聲這才停息。
一群人回到屋内,蘇絮将沒打完的牌局打完,然後起身告辭。她今晚赢了不少,銀大他們不肯放她走,沒辦法,蘇絮一口氣在群裏發了六萬六的紅包,他們這才肯放過她。
開着車,沿着季碩山的盤山公路下山。蘇絮一隻手掌握着方向盤,另一隻手擱在唇邊,時不時的用手指揉一下唇。
她直視着車前方,心跳并不平靜。
這就是要去見P友的心情?
每年大年三十的晚上,靠近中央廣場的護城河邊上,總是人群聚集最多最熱鬧的地方。風宓陽沒告訴蘇絮他的具體位置,蘇絮還是準确無誤地找到了他。
這會兒接近一點了,不少人都回了家,但也有夜貓子還流連在河邊喝酒唱歌放煙火,徘徊着,不肯回去。
她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風宓陽。
他仍坐在車頭,頂着一頭閃瞎眼的鲨魚頭金短發,望着身邊玩鬧嬉戲的年輕人。風宓陽一條腿伸直,另一條腿曲起。他穿一件深藍色襯衫,襯衫外罩着一件白色的花紋毛衣,最外面的黑色皮衣大敞開,他手裏還拿着幾根煙花棒,那煙花棒的色彩映在他的臉上,顯得很斑駁迷離。
風宓陽就像是LED燈釋放出來的彩光,絢爛迷人,看得見摸得着卻抓不住。
望着風宓陽,蘇絮出神了很久。
回過神來,她趕緊打開包,打開化妝箱,對着鏡子,快速地畫了一個淡妝,還往臉頰抹了淡淡的桃花粉色胭脂,在選擇口紅的時候,她遺棄了霸氣嚣張的玫瑰紅,刻意的選了一管蜜粉色的口紅。
精心描繪好唇形,又塗抹上口紅。
蘇絮用細長的手指拔弄了幾下頭發絲,将長卷發炸成一個慵懶的馬尾。确認自己的打扮以及妝容都很完美,蘇絮這才輕咳幾聲,推開車門,朝風宓陽走過去。
她還沒走近車身,風宓陽就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,扭頭朝她看了過來。
見到蘇絮,風宓陽明顯愣了一下。
蘇絮穿一件黑色緊身毛衣連衣裙,外披一件紅色羊絨及膝大衣,長及大腿的紅色絨面高跟長靴緊裹着她的長腿。風宓陽盯着蘇絮的臉看了半晌,看得蘇絮都有幾分緊張了,他才笑嘻嘻地說:“你紮頭發的樣子很好看。”
“是、是麽?”蘇絮竟然有些結巴。
搞什麽。
三十多歲的老女人了,竟然因爲異性的一句誇贊緊張起來。
蘇影後深吸一口氣,走到風宓陽的車子前頭,她也想要坐上去,奈何穿着高跟鞋,不太方便。風宓陽跳下車頭,招呼也不打一聲,直接摟住了蘇絮的大腿,将她抱了起來。
身子懸空,下一秒,屁股便被放在了車蓋上。
将蘇絮放在車蓋上了,風宓陽并沒有松開她的腰,他就用一雙長臂環住她的細腰,腦袋還不要臉地湊到蘇絮臉頰前,男人俊挺的鼻子碰了碰蘇絮同樣翹挺卻顯得秀氣的鼻子。
“你再不來,我就要凍死了。”風宓陽語氣肉麻兮兮的。
蘇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風宓陽臉頰在她臉頰上蹭了蹭,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,風宓陽的唇在蘇絮唇上掃了掃。蘇絮渾身一顫,有些緊張,風宓陽這時卻又退開了。“唔,你長得這麽漂亮,肯定會被人認出來。”他打開車門,找了一副墨鏡,給蘇絮戴上,這才滿意。
“以後多紮頭發,你紮頭發的樣子真的很好看。”
蘇絮戴着墨鏡,低着頭,沒有回應風宓陽。
風宓陽這時松開了蘇絮的腰,他跳上車蓋,挨着蘇絮坐下。兩個人并排着,耳旁是十幾個年輕人吵鬧的聲音,或許是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,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尴尬,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風宓陽幹脆将自己還沒放完的煙花棒遞給蘇絮,“要玩嗎?”
蘇絮看着煙花棒,猶豫了。
“這個是小孩子玩的吧。”
風宓陽直接塞給她一把,“沒事,我不說出去,沒人知道。”
蘇絮看了他一眼,從煙花棒裏面挑了兩根,自己用打火機點燃了。煙花棒噗呲噗呲地燃氣,炸開一圈圈小型火花,蘇絮吓了一跳,差點扔掉煙花棒。聽到身旁風宓陽發出的笑聲,蘇絮有些發窘。
她很快就鎮定下來,還玩上瘾了。
風宓陽看着她玩,問她:“你晚上在哪兒吃的團年飯?”
“跟唐宋一起。”單身狗不止蘇絮一條,唐宋還有幾個熟悉的公司高層都還單身着,大年三十這天,這群單身狗便聚在一起過年。蘇絮倒是過得不寂寞,她也問:“你呢?”
風宓陽聳聳肩,“一個好人家裏。”
“你們團年飯吃的什麽?”風宓陽又問。
“竹報平安,五谷豐登、年年有餘、錦上添花、洪福齊天…”蘇絮念了一串高大山的菜名。風宓陽聽了,微微蹙眉,“那是些什麽玩意兒?”
蘇絮笑了笑,解釋道:“名字取得好聽罷了,菜都是些常吃的菜。竹報平安就是白勺竹節蝦,五谷豐登是腰果雞丁,年年有餘就是魚咯。”蘇絮又抽了一根煙花棒,問風宓陽:“你吃的是什麽?”
風宓陽說:“聽叫八大碗。”
蘇絮張張嘴,想笑又忍住了,“挺接地氣的啊。”
風宓陽隻是笑,但笑得很開心。
看着他的笑,蘇絮知道,這一刻的風宓陽是挺開心的。
“不過,我還是有些餓。”風宓陽說。
蘇絮看了看四周,說:“這附近也沒吃的,這會兒飯店也該打烊了,你要實在餓,我們可以去中央廣場的麥當勞吃點東西。”
風宓陽聽了蘇絮正兒八經的建議,卻笑了,“誰說這裏沒有吃的?”
“嗯?”
蘇絮偏頭,仰望着風宓陽。
風宓陽的目光很深,他的眼睛本就漂亮,這一刻,蘇絮和她手裏的煙花棒全都被風宓陽小心翼翼收藏進了眼睛裏,蘇絮看到他眼睛裏的自己,怔了怔。
“你啊。”伸出手指摸了摸蘇絮的唇角,風宓陽說:“你比什麽都好吃。”
風宓陽感受到,指腹下那張臉,飛快地燙了起來,像是要燃燒一般。
這高段位的調情方式,蘇絮有些招架不住。
她這張嘴皮子用在别人身上那是相當毒舌,可對上風宓陽,蘇絮就像個剛學會說話的小嬰童,詞量匮乏。
風宓陽又跳下車頭,他抽走蘇絮手裏的煙花棒,将蘇絮整個人抱進懷裏,放進她自己的轎車裏。
給她系好安全帶,風宓陽盯着她的眼睛說:“今晚去我家。”
蘇絮當然知道去他家要幹什麽。
她問:“爲什麽不去我家?”
風宓陽意味深長地說了句:“你換張床,我就去你家。”
蘇絮呆了呆,想了許久,才意識到風宓陽是在鬧别扭。她與李星洲在一起十三年,從六年前她買下那棟别墅開始,那别墅,基本就是她與李星洲的家了。那床,風宓陽隻怕恨不得拿着斧子給劈了吧。
蘇絮悶笑,有人爲她吃醋,這感覺還不錯。
“你開車跟我後面。”風宓陽關了車門,走進自己的跑車裏。
看着風宓陽的車子啓動,蘇絮也啓動車子,像隻跟屁蟲,跟着他回家。車子開到流岸小區的時候,蘇絮再度驚訝了一把。這流岸小區是三年前剛竣工的頂級豪宅小區,雖是小區,裏面确實獨棟的大别墅。
流岸小區三萬多個平米,裏面隻有十二棟别墅,有的别墅被設計成歐式,有的則是日式,還有的是中式。别墅裏面設施齊全,别墅與别墅之間距離很遠,住在離的人都是頂有錢的,又愛好安靜的人。
蘇絮當時也眼紅這片别墅,可她買不起,她早些年的錢都投資在了李星洲身上,後來的錢也拿去做了投資,手頭能周轉開的錢還真不多。她沒想到,風宓陽竟然住在這裏。
兩輛車一前一後開進八号别墅裏,車停在露天車場,蘇絮一下車,就對風宓陽說:“你住在這裏,卻給我打下手當助理,當真是委屈你了。”
風宓陽走過來拉着她的手,一邊往屋内走,一邊說:“我是你包養的小白臉,我住在這裏,是給你臉上增光。你該高興。”
蘇絮撇撇嘴,“你挺記仇。”
李星洲開玩笑的一句小白臉,風宓陽的确一直記着。
燈打開,蘇絮一眼就看透了他家的裝修風格。
用四個字可以概括他家的裝修風格——
性冷淡風。
純白色的地闆,藍黑色爲主要色彩的家具,屋内沒有一件裝飾品,就連牆面也被刷成了冷色調的冰藍色。風宓陽的家很大,蘇絮的高跟鞋踩在地闆上,都能聽到回聲。她緊了緊風宓陽的手,竟然有些害怕。
風宓陽知道她在想什麽,便說:“我這個家還沒有正式裝扮,以後你可以看着往裏面添置東西。”家裏出了餐具和最基本的生活起居家具外,便找不出其他裝飾的東西了。
蘇絮聽了這話,心頭微動。
風宓陽說的話代表了什麽,蘇絮再清楚不過。
上樓的時候,蘇絮要走樓梯,風宓陽卻拉着她進了電梯。蘇絮站在電梯裏,心想,果然是有錢人,自家上下樓還裝了電梯。蘇影後心裏很憂傷,随着彼此了解的逐漸加深,她越發覺得自己才是被包養的那個人。
她顯然還沒有意識到,她的早就被包‘養’了。
主卧在三樓的左邊,卧室很大,連着一個小客廳,還有一個喝酒的吧台。蘇絮再次被風宓陽的奢侈生活給驚到了。
風宓陽将她帶到床邊,問:“你要去洗澡麽?”
蘇絮本想搖頭,可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,又點了點頭。“我沒衣服。”
風宓陽走進衣帽間,拿了一件沒開封的新浴袍遞給她。“穿這個。”浴袍很大,顯然是男式的。
蘇絮抱着浴袍進了浴室。
被他家的奢侈震住了,再看到那足以在裏面遊泳的弧形浴池時,蘇絮已經淡定了。風宓陽也走進來,問她:“是淋浴還是泡澡?”
蘇絮望着那個看着就很舒服的浴池,想說要泡澡,可風宓陽卻說:“泡澡浪費時間,還是淋浴吧。”
泡澡浪費時間…
浪費時間…
那做什麽才不浪費時間?
蘇絮白了風宓陽一眼,默默地脫了大衣和黑色連衣裙,隻穿着一套保暖内衣。她見風宓陽還不出去,反倒盯着自己看,立馬闆起臉來,“你要看着我脫?”
風宓陽認真的問了句:“可以麽?”
蘇絮将連衣裙扔風宓陽臉上,“滾出去!”
風宓陽拿下臉上的毛衣,笑眯眯地盯着蘇絮的身軀看了一眼,她穿着緊身的保暖内衣,身材被裹得凹凸有緻,很讓人火熱。風宓陽呼了口氣,強忍住身體裏的燥熱,走了出去。
蘇絮走到花灑下沖澡,将自己洗得幹幹淨淨。
其實她昨晚剛洗過澡,身上一點也不髒,可她就是要固執地一遍遍搓身體,仿佛身上沾了一層泥。等磨蹭到不能再磨蹭了,蘇絮這才擦幹身子,穿上浴袍。
她站在鏡子前面,給自己加油打氣了一番。
“蘇絮,你馬上就三十三歲了,你早就不是小姑娘了,上床不就那麽一回事麽,你怕什麽!”
“那小子比你還小,還是個雛鳥,你可是老司機了,你行的。”
蘇絮對着鏡子嘀嘀咕咕了半晌,然後才深吸一口氣,拉開浴室的門走了出去。
“我洗好了,你可以去…”蘇絮沒說完,就閉了嘴。
她盯着躺在床上,穿着一件浴袍,脖子上還在滴水珠的男人傻了眼。“你洗澡了?”
風宓陽挑了挑眉,“嗯。”她在浴室裏呆了很久,久到風宓陽都能繞着奉城飙車一遍了。“等你洗完我再去洗,那今晚咱倆什麽都不用幹了。”好在這房子卧室多,浴室也多。
這話太直白,蘇絮差點又紅了臉。她努力保持住鎮定,一步步朝床邊走過去。
風宓陽的床很大,比傳說中的King—Size号還要大那麽一丢丢。
蘇絮屁股剛挨到床邊,人還沒坐穩,就被身後伸過來的大手摟抱到了大床中央,蘇絮整個人被風宓陽摁在深紫色的純色床單上。
大眼睛盯着身上方的風宓陽,蘇絮心一橫,豁出去了,她放下所有矜持和羞澀,問風宓陽:“你這麽着急?”這麽猴急的男人,待會兒該不會很粗魯吧。
風宓陽盯着蘇絮的眼睛和眉眼看了那麽十幾秒鍾,才說:“我緊張。”
蘇絮:“…”
被壓在身下的是她,該緊張的難道不該是她?
懷疑地盯着風宓陽,蘇絮吃驚地看到,風宓陽那白的不像男人的肌膚,竟然開始泛紅起來。她心裏暗想,這男人真的是個極品啊,長得好看也就算了,害羞的時候身體皮膚竟然還會泛紅!
這他媽做男人真是委屈了他!
風宓陽又說:“我是第一次。”他抿了抿唇,才說:“我會好好表現,但是,你不能取笑我。”生在國外的男人,在情事上總是很在意對方的感受。這是他與蘇絮的第一次,他不希望自己的表現讓蘇絮失望,更不想因爲緊張壞了事。
蘇絮被風宓陽那肅然的模樣給震懾住了。
她下意識點點頭,然後,後腦勺的橡皮筋被風宓陽親自拉開,所有頭發披散開,風宓陽盯着她的頭發看了一會兒,這才俯下身,去親吻蘇絮的耳朵。他的吻很溫柔,這很出人意料。
蘇絮印象中,男人在這個時候,一般都是難以自持的。
可風宓陽顯然是個另類,他在親吻蘇絮的時候,吻是格外溫柔而缱绻的。他的手指解開蘇絮浴袍帶子的時候,眼神無比嚴肅且…神聖。蘇絮眼睛都不眨,她就看着風宓陽動手解開自己的衣服,他臉上那種認真肅穆的神色,讓蘇絮以爲,風宓陽是一個信徒,抱着十二分的虔誠之心,正在爲耶稣聖像擦身子。
這種被珍惜認真對待的感覺,讓蘇絮心動又心酸。
她是真的寂寞久了,竟然這麽輕易被感動到了。
蘇絮一感動,就要搞事情。
她飛快地剝了風宓陽的身體,浴袍一開,藏在浴袍之下的身軀便暴露出來。蘇絮盯着風宓陽的腹部,有些驚訝,風宓陽高高瘦瘦的,蘇絮一直以爲他是那種勁瘦沒有肌肉的人,可她錯了。
風宓陽有肌肉,不是六塊,而是八塊!
他的肌肉并不是那種刻意練出來的美感腹肌,相反,他的肌肉線條明朗淩厲,看得出來,是日月累計出來的成果。蘇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風宓陽的肚子,風宓陽輕輕地哼了哼,他一直在忍着,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粗魯的要了蘇絮。
蘇絮的指尖在他肌肉輪廓上摸了一遍,才問:“你、你身上這些疤痕…”
風宓陽的腹部和胸前上都有疤痕,大多都是刀疤,其中甚至還有槍傷。這些疤痕看上去都有了些曆史,顔色很淺了,與他白皙的肌膚貼在一起,讓人心疼。
風宓陽不甚在意地說:“沒什麽,反正不要命。”
不要命。
他說這話的時候,滿臉的不在乎。蘇絮張張嘴,知道受傷的時候,一定是很疼的。她忽然彎下腰,用唇去親吻風宓陽的疤痕。風宓陽愣了愣,然後眼神變作溫柔,可身體卻更燥熱了。
蘇絮說:“我們做吧!”
她說完,直接坐到了風宓陽的腰上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