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未晞今天的反常,他都看在眼裏,心裏裝滿了疑惑。
“今天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?未晞,我們是夫妻,有什麽事,你應該告訴我,不該一個人承擔。你這樣不言不語,我會擔心。”應呈玦感到無力,明知楚未晞在不安,他卻不明白她到底在爲什麽憂慮,身爲她的丈夫,應呈玦心情并不美妙。
楚未晞聽了他的話,也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欠妥。
她決定将當年她被殺的真相,以及風喬對她的心思坦白。
聽楚未晞娓娓道來那些往事,應呈玦終于明白了她在害怕什麽。“所以殺你的人,其實是風喬?”
“嗯。”
應呈玦:“你說你今天在商場看到了風喬?”
楚未晞點點頭,“不會錯的,那是他,他看我的眼神,讓我感到不安。”
應呈玦收緊了雙臂,将楚未晞抱得很緊,“不要擔心,我會派人全天二十小時保護你們。這一次,我絕不允許他再傷害你。”
楚未晞摸摸應呈玦的手臂,點了頭,嗯了聲。
銀二很快也收到了風喬出現在奉城的消息,應呈玦聽了銀二的彙報,當即讓他加派人手,務必保護好楚未晞母子三人。銀四也聽說了這事,他主動提出護送應斯裏上下學的任務,楚未晞想了想,便同意了。
銀四的功夫比白陌要強,有他保護應斯裏,楚未晞也能放心些。
在貧民百姓看不見的暗處,大半個奉城,都因爲風喬的造訪而緊張起來。
自那次在商場見到風喬,楚未晞足足有半個月沒再看到過他,但這并不足以讓楚未晞放下心。相反,了解風喬本性的楚未晞,反倒更是不安了。她總覺得,風喬是在策劃着什麽。
…
在風喬出現在奉城的第二十一天,失蹤許久的風宓陽終于聯系了楚未晞。
“你在哪裏?”
風宓陽說:“我還在俄羅斯,我受了傷,前段時間一直在躲風喬的人。”
楚未晞:“現在傷勢如何?”
“死不了。”風宓陽自嘲笑了笑,他想了想,還是将風喬冰凍她屍體的事情,告訴了楚未晞。楚未晞聽完一陣錯愕,她是真沒想到,風喬會病态到了這個地步。
風宓陽嘿嘿一笑,問:“他是個變态,對吧?”
楚未晞震驚的沒了聲音。
風宓陽又說:“我把屍體偷出來火化了,這才把他徹底惹毛了。你等着,等我養好了身體,就回去給你報仇。”
“來不及了,他已經找到我了。”楚未晞說。
風宓陽那頭靜了靜,然後才傳出他壓抑而飽含怒火的質問:“他見過你了?什麽時候的事?他怎麽會知道你?”
楚未晞将蘇絮差點被綁的事,以及在商場見到風喬的事,都跟風宓陽講了一遍。風宓陽聽了隻罵娘,聽見他氣急敗壞的罵聲,楚未晞并不出聲阻止。
風宓陽:“風喬那變态,他又想做什麽?難道還想将你從應呈玦身邊搶走?未晞,聽我的,一定要加強戒備,依我對他的了解,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,更不會放過那兩個小的。”
風宓陽所想,也是楚未晞所想。
“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,也要保護好斯裏和小家夥,我會盡快趕去奉城。”風宓陽低頭看了眼自己受傷的雙腿,試着站起身,雙腳剛沾地,竟然一個跟頭跌倒在地上。電話被扔遠,風宓陽撿起電話,不想讓楚未晞知道他的狼狽,說了句有事,就挂了電話。
楚未晞自然也聽到了風宓陽跌倒的聲音,她心一沉,很擔心風宓陽的傷勢。
放下手機,楚未晞回頭看了眼客廳裏玩得很開心的兄弟倆,暗暗發誓,這一次,她絕對不會讓風喬再得逞。
從得知風喬出現在奉城開始,應呈玦上下班也不再獨行,銀五又開始當起了他的全能副手,每天都跟在他身邊。這天早上,應呈玦吃完早餐,目睹銀四接走去上學的應斯裏,又回房去看了眼小兒子,這才提着包準備去公司。
楚未晞站在大門口等他,見他要去上班,主動迎了過來,替他系領帶。
“領帶都系歪了,你是有多慌忙?”
楚未晞解開應呈玦的領帶,換了另一個系法。
應呈玦垂目看着楚未晞的手指爲自己撫平領帶,心裏暖的不像話。“嗯,故意的,就等你給我重新打一遍。”
楚未晞嗔了他一眼,“德行!”
應呈玦也不惱,幹脆摟着她的腰往胸前一提,楚未晞被迫墊腳擡頭,應呈玦趕緊低頭,在她唇上落下一吻。“我去上班,你乖乖呆在家裏,如果要出去,一定要讓保镖陪着。”
“好。”
楚未晞進廚房去拿了一份打包好的早餐,遞給等在車裏的銀五,“這些天麻煩你了,早餐帶着,到公司了一定要記得吃。”她對銀五說。
銀五笑嘻嘻接過早餐,說了句:“未晞姐姐送的早餐,必須吃!”
應呈玦坐進副駕駛,拍了銀五腦袋一巴掌,“少貧嘴!”銀五撇撇嘴,又跟楚未晞說了再見,這才開車下山去公司。
一路平安來到公司,車子駛進地下室二層。應呈玦下了車,回頭對銀五說:“我今天沒有外出行程,你下午再來接我。”
“好。”
銀五開車走了,應呈玦這才走向自己的私人電梯。
他的專屬電梯在一樓,必須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到正一樓,才能搭乘自己的專屬電梯。他走進電梯裏,意外的發現電梯裏已經有了一個公司的男員工。男員工穿一身黑色西裝,個子挺高。
“應總早上好。”那似乎是個新人,長了一張棱角分明,卻顯年輕的臉。
公司每年都會注入新鮮血液,應呈玦處于最高層,對底層的人事變動并不了解。他隻是多看了眼小年輕,覺得這年輕人身體還不錯,一看就是經常鍛煉的。
“早。”應呈玦點了點頭,走進電梯,背對那小青年而站。
掏出手機,應呈玦給楚未晞發了一條短信。
【我到公司了。】
楚未晞很快回了短信。
【中午想吃什麽,我讓人給你送過去。】
【我比較想吃你。】
楚未晞回了短信。
【…】
應呈玦心情頗好的收起手機,擡頭看了眼電梯,卻見電梯停在了負一樓。他眉頭一蹙,正覺得奇怪,一根利管忽然從後面插進他的脖子。應呈玦瞳孔放大,身體朝後一倒,被他身後的年輕人接住。
“應呈玦,我們終于見面了。”年輕員工一勾唇,露出一個絕對不屬于他這個年齡該有的古怪笑容。
應呈玦徹底陷入黑暗前,隻看到了男人的笑容。
一瞬間,風喬的名字,在他腦海閃過。
電梯門在負一樓打開,小青年攙扶着應呈玦走出電梯門,又從樓梯來到負二樓,将他塞進一輛普通轎車裏,開出了公司。
*
應呈玦再次醒來的時候,渾身都充滿了無力感。
他搖了搖腦袋,這才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。
他身在一間并不寬敞的屋子裏,窗戶口打開,從外面樹枝的高度可以判定,他應該在屋子的二樓。這屋子應該不是别墅,而是一棟小洋房。有風從窗外吹進來,夾雜着一股清新的森林氣息。應呈玦立馬便意識到,自己被風喬綁到了一處森林洋樓裏。
另一間屋子裏,阿傻一直在監看應呈玦的情況,見他醒了,立馬拿起對講機,跟那頭的人彙報:“大首領,應呈玦醒了。”
咔擦——
應呈玦所在屋子的大門從外面被推開。
隐約間,一個高個健碩的男人,逆着陽光走進屋子。
應呈玦眯了眯眼睛,從這個人的身材,斷定出他就是擄走自己的人。與早上見到的不同,那個年輕人的黑頭發變成了金發,身上的黑西裝變成了白西裝,他走得近了,應呈玦這才看到他光影深處的臉。
那張臉,并不算的多麽俊美帥氣,卻很硬朗。他有一雙藍色的眸,與風宓陽蔚藍色的眼睛不同,他的眼睛是淺藍色,看着似乎很溫柔,細看卻覺得冷漠無情。
他穿一身白色無暇的西裝,西裝領口很低,露出裏面的淺色襯衫跟鎖骨下健碩的肌肉。
這人,有典型的北方大漢的身材,可身上,卻又流露出一股内斂兼凜然的氣勢。
風喬手裏拿着一把長刀,應呈玦模糊想起,銀二曾說過,風氏三人,各有所擅長。風宓陽最擅長的是槍支,風未晞擅長的是近身搏鬥戰和劍術,而風喬,最擅長的是刀法。他有一把跟了他一生的長刀,取名‘峤’。
銀二說,風喬的‘峤’,收割了無數人的魂魄。
風喬雖未在殺手榜上排名,卻不代表他這人就是病貓。相反,外界對他的能力判斷一直都很模糊,大家隻知道,風喬這人不簡單,無論是手段還是心思。與風宓陽那樣純粹的殺手不同,風喬是一個真正的謀大事者,他有城府,也有手段,他這樣的人,注定就是站在巅峰的人。
下巴上忽然傳來一股冰涼意。
應呈玦垂眸,看到風喬的長刀正抵着他的下巴。風喬右手微擡,應呈玦的下巴便跟着擡起,他被迫仰起頭,注視着一身白衣似天使的男人。
“不需要自我介紹了吧。”風喬高高在上說道,看風宓陽的目光,帶着蔑視。
應呈玦也常用那種目光看人,現在被蔑視目光注視的人換做了他,這各種辛酸,隻有他自己明白。
在風喬冷漠的目光注視下,應呈玦開口說話了。“風喬。”
風喬勾勾唇,“看來未晞已經爲我做過介紹了。”
應呈玦想作嘔,未晞的名字如此好聽,從他嘴裏說出來,聽着怎麽就那麽令人難受呢?
“她隻以爲我會對那兩個小家夥下手,卻沒想到,我真正的目标,不是她的寶貝孩子,而是她的摯愛。”風喬譏諷地笑,他的長刀拍着應呈玦的臉頰,這動作很危險,但經過風喬之手,演繹出來,卻給了人危險而變态的美态。
“她曾爲了你,要離開我們。”風喬收起笑容,蹙了蹙眉頭,做出一副很是不開心的樣子,“我可真是嫉妒你啊,應呈玦。”
應呈玦幹脆選擇了閉嘴,任由風喬自言自語,這個時候,他無論說什麽,在風喬看來,都是廢話。
風喬對應呈玦的配合感到很滿意。
他當真自說自語起來,滿臉的幸福,“我曾想過,等風雨夜那老不死的死後,我就跟未晞結婚,然後再生一個孩子。”風喬臉上的幸福之色,在一秒間化作了苦悶不甘心,“可這一切,都被你這後來者搶走了。”
“這些年,我留着你的命,是我不屑于取你的命。”
“可我很不能理解,明明她都忘了你,你也忘了她,爲什麽你們還會走到一起?”風喬嘴唇抿着,似乎真的很不能理解這一點。
應呈玦終于開口說話了,說的第一句話,就惹怒了風喬。
他說:“這說明,我們天生一對。”
風喬刀鋒幾乎割破了應呈玦的臉皮,應呈玦還不怕死地說:“中國有個傳說,叫梁山伯與祝英台。這故事裏啊,有三個重要角色,男主角女主角男配角,梁山伯與祝英台雙雙相愛,馬文才卻對祝英台死心塌地。最後,他設計害死了這對有情人,可即便如此,梁山伯與祝英台死後也化作了一對蝴蝶,比翼雙飛了。而馬文才,在男女主死後,也染上了鼠疫,七竅流血死了。”
應呈玦:“不知道你聽懂這個故事沒。”
反正風喬不是中國人,應呈玦胡編亂造,硬是給馬文才添了個悲慘結局。
風喬認真聽着,沒有明白。
應呈玦好心提醒他:“這個故事告訴我們,真愛不容拆散,誰拆誰不得好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