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0章農村七日遊一更

煙火放了半個多鍾頭才結束,一群人回屋後,将還沒打完的牌局繼續打完。

大家正在重新洗牌,蘇絮忽然起身說:“我跟朋友還有個約,就先走了。”

銀二推了推眼鏡,要笑不笑的樣子,“蘇影後赢了缽滿盆滿就想走?”蘇絮揚了揚手機,說:“爲了表達我的誠意,五分鍾後,微信發紅包,記得來搶。”

“行啊,你加我們群。”

銀二打開手機,加了蘇絮,将她拖入他們的朋友群。蘇絮認真掃了眼群内好友,每個人的備注都是真實名字,她這一看,心裏也生出驚訝來,這群裏的人,幾乎全是奉城那些青年才俊,她甚至還在裏面看到了李星洲。

“這麽多人,是想讓我發破産?”群裏有六十幾個人,紅包可不能太小了。

銀五開口說道:“你今晚赢了小二十萬,怎麽也不會破産的。”

“行吧,我先走了啊。”蘇影後将大衣披上,又跟楚未晞說了幾句,便走了。

蘇絮一走,楚未晞忙掏出手機,打開微信群,做好了搶紅包的準備。銀二他們幾人洗好了牌,也不急着開局,都掏出手機,等着搶紅包。

三分鍾後,不知是誰的手機響了一聲——

“紅包來了!”

楚未晞的手飛快地點開紅包,打開,搶到了一千二百多。

“我搶了1200,你們呢?”她問應呈玦他們。

應呈玦說:“我搶了四千多。”

楚未晞遞給他一個你真讨厭的眼神。

銀二說:“我六百多。”

銀五:“九百多。”

銀大:“我搶到了兩千一。”

李珊珊說:“我搶到了八百七十幾塊。”

就剩下銀四沒有說話了,楚未晞看了眼銀四,發現銀四的表情有些可疑,她隐約在他臉上瞧出了那麽些許羞赧之色。

是錯覺吧。

她這麽想着,就聽見銀四冷着臉說了句:“三、三毛…”

滿屋子:“…”

“哈哈哈哈!”

所有人都笑成了一團,能看銀四的笑話,這可是很罕見的。

李珊珊打開紅包看了看,說:“蘇影後發了六十五個紅包,人人都有份,紅包總數六萬六,運氣王是尉遲,搶到了五千一百多,最差人氣王是…老四,搶到了三毛。”

李珊珊表情很扭曲,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。

銀四淡定地關了微信。

銀二在這時候說:“小仕,群裏的人都在祝賀你,恭喜你成了最差人氣王。”銀四冷冷地掃了銀二一眼,銀二的鏡片上好像沾了灰,一直在擦。銀四表情有那麽幾秒的不自然,很快就又恢複了自然。

“來,繼續打牌。”

銀四摸牌的時候,瞥了眼楚未晞的位置,發現她笑倒在了李珊珊的懷裏,愣了愣,然後覺得,做個最差人氣王也沒什麽不好,至少能逗她開心。應呈玦眼尖的看見銀四對自己的媳婦兒出神,眯了眯眼睛,心裏再度生出危機感。

暫時沒加入牌局,隻坐在一旁看熱鬧的銀大見銀二扔了牌,而銀四還在發呆,便推了推他胳膊,說:“小仕,該你出牌了。”

銀四回過神來,摸了張牌,又扔了出去。

銀四并不熱衷牌局,又玩了兩把,便讓銀大頂了上去,而他自己則煮咖啡去了。男人們打牌,女人們則在做自己的事。應斯裏禁不住困意,已經摟着呆毛在楚未晞身旁睡下了。

楚未晞坐在沙發上織毛衣,電視機裏在播放電影,李珊珊将銀翹哄睡後,也下樓來跟楚未晞一起織毛衣。

到了夜裏兩點,楚未晞終于撐不住了,便收起毛線針具,上樓休息去了。李珊珊也進了客房,陪她女兒睡覺。一群人一直玩到淩晨四點,才散了牌局,各自回房睡覺。

早晨,劉盾管家早早打開大門迎春,家裏幾位少爺睡到下午才依次醒來。

應呈玦下樓時,看見銀五他們幾個都穿着羽絨服,随口問了句:“你們準備去幹什麽?”

銀二笑得很和善,“玦爺,該兌現你的諾言了。”

應呈玦眉頭一挑,“什麽諾言?”

銀五好心提醒:“上次你生日的時候說過,結婚的時候要去農村幹活一周。正好,初七才開始上班,剛好有七天的時間…”銀五見應呈玦臉色沉下來,理智的選擇閉嘴。

銀二還惦記着婚禮上被整的事,心裏對應呈玦藏着一口火氣,他是個不怕死的,便将銀五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:“地點我們已經挑選好了,具體的農作活動也安排好了,就等你親臨了。”

應呈玦眯着眼睛,陰測測地問銀二:“你确定?”

銀二點點頭,“再确定不過了。”

應呈玦狠狠瞪他,又偏頭去看其他人,銀大跟李珊珊靠在一起,他手裏拿着一袋尿不濕,正在給女兒收拾行李袋。穿着藏藍色羽絨服的銀四正在喂兔子,銀五眼神飄忽不定,銀二則笑眯眯地看着應呈玦,送給他一個你沒得逃的殘酷眼神。

應呈玦心賭了,難受了。

好好的春節,他竟然要去幹農活?

楚未晞孕後一直很能睡,她最早睡,竟然是最後一個醒的。她和應斯裏牽着手下樓時,就發現客廳的氣氛有些古怪,楚未晞走到笑意吟吟的銀二身邊,問他:“你們在搞什麽?”

面對楚未晞,銀二笑容裏多了抹真誠。“是這樣的,嫂子,你還記得吧,之前玦爺做了個規定,咱們兄弟間,每有一個人脫單,那個人都要去農村幹活一周。正巧這幾天沒事,玦爺正在邀請我們跟他一起下農村,去參觀他幹活的英姿。”

楚未晞疑惑地看向應呈玦:“是麽?”

應呈玦正打算跟楚未晞述說委屈,哪知,卻聽楚未晞說:“我正愁這幾天無聊沒地方玩,現在好了,都不用愁了。我聽說,農村過春節更有氛圍,斯裏,你想去農村玩麽?”

應斯裏忙點頭,“去!”

楚未晞看着應呈玦,問:“什麽時候出發,我們去準備行李。”

應呈玦:“…”

一群兄弟朝應呈玦丢去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。

“吃了飯就去。”

媳婦兒都發話了,應呈玦還能不去?

就是刀山火海,那也得去啊!

廚子早就做好了午飯,聽了這話,忙第一時間端上來。楚未晞吃了小半碗,就沒了胃口。“你們慢用,我去收拾行李。”她放下筷子,就要上樓。應斯裏跟着丢筷子,跟在楚未晞屁股後面跑上樓去,“我也去收拾自己的行李,對了媽媽,我可以帶上呆毛麽?”

“可以啊!”

母子倆的對話聲消失在二樓,應呈玦冷冷地掃了眼餐桌旁的好兄弟,哼了哼,說了句:“真是好兄弟啊!”他說的咬牙切齒。

幾兄弟都像是失聰了一樣,全都沒聽見,自然也沒有吭聲。

等吃完飯,楚未晞跟應斯裏已經收回好了東西。保镖将他們将行李搬上車,應呈玦開了一輛黑色的攬勝,楚未晞懷孕後也不再坐副駕駛,便同應斯裏和呆毛一起坐在後座。

一群人當真去了農村,應呈玦對這條路不熟,銀二的車子便開在最前面領路。

一群人開車出了奉城,進入郊區,然後又開了一個多鍾頭,才抵達目的地。說是農村,也是新型農村,并不是窮山惡水之地。銀二早就找到的住宿地,是一棟三層高的小洋房,洋房是典型的農村洋房。

洋房大門外就是一塊水泥地坪,水泥地上擺着幾張凳子,上面擺放着三塊木闆,木闆上鋪着白色的布,布上曬着被主人切成條狀的蘿蔔條。聽見車聲,主人忙從屋内跑了出來。

那是一個五十歲出頭的嬸嬸,穿着藍色的毛絨大衣,胸前系着一條圍裙。嬸嬸一眼就認出了銀大,忙走過來,對他和李珊珊道:“先生,夫人,你們到了,一路辛苦了。屋裏備好了熱茶,快進來喝點兒,暖暖身體。”

“劉嬸嬸,接下來這幾天多有打擾,給你添麻煩了。聽說你家叔子前段時間剛出院,這是我們兄弟幾個的一點小心意。”銀大将他們帶來的幾樣禮品遞給劉嬸嬸,劉嬸嬸一邊說太客氣了,一邊迎他們進屋,東西倒是收下了。

進屋後,劉嬸嬸給他們倒上熱茶,能跟銀先生一起來玩的人,自然都不是普通人。劉嬸嬸就是一介婦人,不會陪客,便讓他們随意些,就當是回了自己家,她自己則回了廚房,去準備晚飯。

等劉嬸嬸去了廚房,銀二才說:“大嫂懷孕坐月子的時候,一直都是劉嬸嬸在照顧,後來劉大叔出了車禍,劉嬸嬸這才離職回家照顧丈夫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

等他們喝了茶,身子暖和了些,劉嬸嬸的男孫子這才帶他們幾人去看各自的房間。房間并不大,裝修的自然很樸素,但卻很幹淨。房子雖有三層,但房間卻隻有六間。

劉嬸嬸劉大叔一間,他家男孫子一間,剩下四間房安排如下:銀大一家人睡一間房、銀二跟銀五一間房,楚未晞和應呈玦一間房,應斯裏跟銀四住一間。

劉家孫子将應斯裏的行李放進房間,說了聲:“到了,這就是你們的房間。”

銀四放下行李,看了眼房間。房間不算大,倒是幹淨敞亮,床單是藍色的,被單上花紋很鮮豔,還是牡丹花。銀四家裏的床單一律都是黑白銀三種色,他盯着那富貴雍容的牡丹花,素來表情甚少的臉上,露出一個抽搐的表情。

應斯裏倒是忽略了那牡丹花,他想的是:他要跟銀四叔共睡一張床!還要睡六個晚上!

緩緩仰頭,看了眼表情凝重,眼神冷冽的銀四叔,應斯裏下意識吞口水。

楚未晞坐在床尾,應呈玦打開箱子,從裏面取出一條圍巾,走過來給楚未晞圍上。“鄉下黃昏比城裏冷些,你可别感冒了。”給楚未晞系好圍巾,應呈玦又給她戴上一雙皮手套。

楚未晞望了眼木妝台鏡子裏的自己,有些囧,用得着這般全副武裝嗎?

“你說,斯裏跟銀四一起住,沒問題嗎?”楚未晞想起方才分别時,應斯裏那個生不如死的眼神,有些同情他。

應呈玦不厚道地笑了,“管他們的,反正又不影響咱倆。”

“應呈玦,你是親爹嗎?”

應呈玦似笑非笑看着楚未晞,“這可就得問你了。”是不是親爹,她楚未晞不清楚?

楚未晞朝他吐了吐舌頭,這是很小孩子氣的動作,她做完後,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。應呈玦摸了摸她的臉頰,說:“現在的你,我很喜歡,你不要不好意思。”

楚未晞聽了他的告白,更不自在。

爲了掩飾自己的尴尬,楚未晞站起了身,她走到窗口,打開窗戶,上半身趴在窗口,雙手環于胸前。

她們的房間在二樓,正對着大門。劉家洋房大門外是一大片水泥地坪,地坪邊緣還有一圈土壤地,地裏中了些花花草草,月季花開了幾朵,看着别有一番景緻。洋房外有一圈縷空鐵圍牆,圍牆外是一條水泥路。

不得不說,這裏的環境很安靜,空氣也很清新,倒是一個休養生息的好地方。楚未晞指着水泥地坪上曬着的蘿蔔條,說:“那個東西好吃麽?”她沒有吃過。

應呈玦以前倒是吃過幾次,他想了想,才說:“不知道你喜歡不,我記得那個吃起來很有嚼勁,還有一股甜甜的味道。那就是曬幹的蘿蔔幹。”

見楚未晞似乎有些想吃,應呈玦便說:“劉嬸嬸應該有做這個,晚上你可以嘗嘗,好吃的話,離開的時候,我們買一些回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六點鍾準時開飯,劉嬸嬸将家裏最大的圓桌子支起,上面擺滿了菜肴。并不是什麽山珍海味,多是農村常見的家常菜,但劉嬸嬸廚藝很有一套,那些菜經過她的手,看着很可口。

關鍵是她做的很清淡,楚未晞看了也覺得有胃口。

劉大叔身子不好,躺在床上,劉嬸嬸讓銀大他們自己先吃,自己則端着飯菜進房去喂劉大叔。劉家孫子跟銀五一起擺碗筷,楚未晞便站在一旁,她好奇地看了眼劉大叔的卧房。

劉大叔剛出院,精神看着還不錯,但他左小腿被截肢了,整個人躺在床上,并不怎麽懂。劉大叔一看就是個老實人,劉嬸嬸給他喂飯的時候,他總在笑。似乎,病痛并沒有打倒這個老實淳樸的男人。

楚未晞望着劉嬸嬸和劉大叔,竟看得出神。

肩膀上忽然多了個腦袋,應呈玦在她耳旁吹氣,問道:“看什麽?”

楚未晞小聲地說:“我在想,攜手共赴白頭,就是劉嬸嬸和劉大叔這個樣子吧。”

應呈玦望進卧室裏,深以爲然點頭。“嗯,不幸有千千萬萬種,但幸福的樣子總是相同的。”

楚未晞在他懷裏笑了笑,這時,銀五喊吃飯了。

劉嬸嬸果然做了蘿蔔幹,是臘肉炒蘿蔔,沒放什麽特别的輔料,隻是放了一點幹紅辣椒。應呈玦給她夾了一筷子蘿蔔幹,說:“你嘗嘗味道。”

楚未晞乖乖地吃了一口,有一股幹紅辣椒的香味,還有蘿蔔的清香,吃進嘴裏,的确很有嚼勁,多嚼一會兒,也能品嘗到一股淡淡的甜味。“好吃。”楚未晞真心稱贊。

“那多吃些。”楚未晞最近食欲一直很差,應呈玦看在眼裏,疼在心裏,見她終于有了食欲,也覺得這趟農村之行值了。

晚上睡覺的時候,應斯裏一直呆在楚未晞房間,一直快到十點鍾,他還不提回自己房間的話。應呈玦開始還願意由着他耍賴,到了十點半,他忍無可忍,直接單手拎着應斯裏,像拎一隻小雞仔似的,丢進了銀四的房間。

呆毛也跟着兩個人身後,晃晃悠悠回到了銀四的房間。打開房門,看見躺在牡丹大花被下的銀四,應呈玦有些想笑,又覺得這樣太不厚道了,便一直忍着,忍得渾身難受。

“我把你舍友給你送回來了。”應呈玦将應斯裏扔到了銀四的身邊,趕緊開溜。

應斯裏和銀四大眼對小眼,或許是銀四叔蓋花被的樣子損壞了他威嚴冷寒的形象,應斯裏竟然也覺得銀四叔并不是那麽可怕。“銀、銀四叔,晚安。”應斯裏掀開被子,鑽進了被子裏。

應斯裏偏頭看着自己身旁鼓起來的一團,表情詭谲而莫測。

十分鍾後,床頭的壁燈熄滅。

應斯裏聽到銀四叔躺下的聲音,做賊心虛地吐了口氣。

呆毛或許也怕銀四,不敢上床,便蜷縮在床尾,輕聲地打呼噜。第二天早上,應斯裏醒來,發現自己一條腿橫在銀四叔的肚皮上,而銀四叔已經醒了,睜着一雙眼睛,無奈地看着天花闆。

應斯裏趕緊收回自己的小腿,很不好意思,“抱歉,我晚上睡覺不太老實。”

“嗯。”銀四心想,哪是不老實,簡直就是要翻天了。

他昨晚,不知道被這小東西踢了多少腳,也不知道被子被掀開了幾次。

應斯裏摸了摸鼻子,趕緊爬下床,自己穿好衣服。回頭一看,銀四已經穿好了衣服,真是速度。下了樓,見所有人都起來了,就他倆起來得最晚。應斯裏跟銀四刷牙洗臉,然後吃了碗劉嬸嬸煮的面條。

不一會兒,銀二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個竹背簍,遞到應呈玦面前。

應呈玦看着那背簍,露出了不解的目光。

銀二好心解釋道:“接下來三天,這背簍将成爲你最親密的夥伴。”

“什麽?”應呈玦盯着那竹背簍,還是滿頭霧水。

銀二帶應呈玦走出劉家院子,來到院子的東側,應呈玦這才發現劉家院子的底樓是一個牛圈。看到那頭黃色的牛,應呈玦心裏生出不妙的感覺。銀二又說:“看到那些牛糞沒,你要負責用這個背簍,将牛糞背到那片田裏。”

應呈玦扭頭看了眼幾百米遠處的一片農田,那田裏的土壤已經松過土了,被人掏成了一行行的溝。“那些溝渠是做什麽的?”

“種土豆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你還要負責将牛糞放進溝渠裏,然後将土豆種進去,再蓋上土。”銀二重重的拍了拍應呈玦的肩膀,“玦爺,你加油!”

應呈玦嘴皮子一抽,他看了看那頭很威武的牛,又看看牛腳下的牛糞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銀家幾兄弟都端着凳子去了田間,就坐在田坎上,等着看熱鬧。

應呈玦确認牛栓好了,這才貓腰鑽進牛圈裏。

那牛圈裏放了一個釘耙,是用來抓牛糞的。在劉家孫子的指導下,應呈玦一釘耙一釘耙地将牛糞裝進背簍裏,然後用雙肩背起背簍,走上幾百米遠,将牛糞送到田間。

應總從小生活在錦衣玉食中,肩扛手提的日子少得很,他身體素質再好也有些吃不消。來來回回背了五塘,應呈玦肩膀就開始吃痛了。那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兄弟端着茶杯坐在田坎上,一邊給他打氣一邊拍照。

拼死拼活跑了十趟,應呈玦差點沒累得斷氣。

他一屁股坐在田間,身上穿着劉嬸嬸不知道從哪裏搜羅出來的舊衣服。他身上穿着一件寬松的迷彩服,迷彩服很舊了,應該是劉大叔以前幹農活穿的。褲子則是一條卡其色的燈草絨長褲,穿在他身上,長腿依舊是長腿,卻有幾分落魄的味道。

他坐在農田裏,寒風呼呼,頭發被吹亂了,看着可憐兮兮的。

楚未晞都有些心疼他了,見他累得都癱坐下來了,忙讓應斯裏給他送了一壺茶去。應呈玦接過茶,“還是我兒子媳婦兒好。”他甚是欣慰,猛灌了幾口茶,想要擡手去摸摸應斯裏的腦袋。

應斯裏趕緊閃開,有些嫌棄地看着應呈玦,說:“爸爸,你别摸我,你身上有股牛糞臭。”

應呈玦:“…”

“滾,沒心沒肺的小崽子!”應呈玦猛地站起來,提起腿就要踢應斯裏。

應斯裏跑得飛快,一邊跑一邊喊:“救命!”

應呈玦一個人站在偌大的田間,處境何等凄苦。

他戴上手套,往溝渠裏抛牛糞,耳旁是銀二的口号聲:

“玦爺!加油!”

“玦爺,真帥!”

“玦爺,你天生就是幹着活的人才!”

與銀二那幸災樂禍的樣子不同,銀大銀四以及銀五三人都很沉默。銀大沉默,是因爲李珊珊坐在身旁,他不好意思太得意忘形。而銀四一貫就寡言,自然不會跟着銀二起哄。至于銀五,他是很同情玦爺的。他看着那個在田間幹活的爺,默默地想到了自己,他也是條單身狗,他還想娶老婆,應呈玦的今天,就是他的未來。

幹了一天活,應呈玦仔仔細細洗了個澡,晚上吃飯的時候,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注視下,應總一口氣吃了三大海碗飯。吃完了,他打了個嗝,哪還有往日的半點矜貴風度樣。

晚上睡覺的時候,應呈玦也沒精神騷擾楚未晞了,他倒床就睡。

第二天起來,腰酸背又疼,好不可憐。

但,該幹的活還得繼續幹,之後的兩天,應呈玦隻能老老實實的背牛糞種土豆。在抵達村子裏的第五天,銀二又給應呈玦弄來一個老式的犁耙,讓他牽着劉嬸嬸家的老黃牛去耕田。

那犁耙足有十多斤重,應呈玦穿了一雙醜到外婆灣的水鞋,站在一片田間。他單手扶着犁耙,另一隻手牽着牛繩子,胸前的衣服裏插着一根趕牛棒。

一個老村民教了應呈玦半個多小時,就讓他自己琢磨去了。

耕田,這對應總來說可是個新鮮活,牛在前頭走,他在後面走,走得很是心驚膽顫,害怕老黃牛突然發狂。好在老黃牛還算老實,雖然不太配合應呈玦,但也沒有發瘋。

銀二在一旁錄像,晚上回到劉嬸嬸家,他還做了一段視頻,發到了微信群。

應呈玦洗完澡,吃了飯,回到房間,打開微信群一看,就發現有許多人艾特過他去欣賞視頻。應呈玦滿頭霧水地翻聊天記錄,翻了十多分鍾,才找到了銀二發的視頻。

他點開視頻,就聽見一段音樂:

妹妹你坐船頭,哥哥我岸上走,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…

小妹妹我坐船頭

哥哥你在岸上走

我倆的情

我倆的愛

在纖繩上

蕩悠悠蕩悠悠



伴随着音樂聲,應呈玦看到了如下一幕——

一個上身穿藍色棉襖,下身着綠色長褲,腳踩一雙水鞋,頭戴黃色編織草帽的男人,手扶着犁耙,渾身沾滿了泥巴,跟在一頭牛後面來來回回的跑。耳旁,還充斥着刺耳的歌聲——

你一步一叩首啊

沒有别的乞求

隻盼拉住我妹妹的手哇

跟你并肩走

噢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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