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宓陽狡猾善于隐藏,銀二的人将奉城找了個遍,也沒有找着風宓陽的所在。他到底藏在哪裏,是否已經離開奉城,又是受誰所托前來擊殺應斯裏,這都是謎。
楚未晞仍在昏睡,應呈玦站在她的床旁邊,低頭看着她不安的睡顔,目光時而溫柔,時而陰鸷。
一天之内,差點失去兩個最重要的人,風宓陽這次,是真的惹怒了他。
楚未晞睡得的确不安穩,她又開始做起夢來,這次的夢依舊很奇怪,内容卻十分驚險。她夢見,在一片荒蕪之地,草木枯萎,鬣狗遍地。總有人在厮殺,不停地厮殺,他們的眼睛看上去兇殘無比。那樣的目光,不是人該有的,那是野獸才具備的眼神。
楚未晞看見,一個纖瘦卻高挑的女孩背對着她,走向夕陽日落處,她身上背着作戰包,一身勁裝被刀鋒胳膊,她的胳膊跟大腿上纏着繃帶,盡管如此,她依舊一步步堅強地朝前方走去。仿佛,不走下去,就會倒下,再也不起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那女人遇見了一場厮殺,一群十多歲的少男少女,聯手圍剿一個瘦弱的男孩。那孩子的胳膊上纏着三四張吊牌,每一張吊牌上,都刻着一個人的名字。
夢境變幻無窮,楚未晞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,但她猜到,那個女孩最後救了那個小男孩。在夢裏,男孩睜着那一雙恐懼卻倔強的雙眼,蜷縮在一顆樹上,呐呐地說:“我想活着離開這片戰場,我想過不一樣的生活,哪怕一個人生活,自由自在的,也好。姐姐,你呢?”
那個受了傷的女孩似乎說了句:“我不想死,所以我必須活着。自由自在的生活的确挺好,就算一個人孤孤單單的,也比做一個殺人機器好。”
“如果活着離開,那我一定好好活着,然後在半山腰建一棟房子,養幾朵太陽花,交幾個真心的朋友。”小男孩說完,緩緩擡頭望着星空,荒漠的星空美得不可思議,銀河蜿蜒似一條龍,盤桓在宇宙。
夜空的星辰,與他一樣,都被禁锢着在宇宙中。
那女孩又說:“挺好的,再種一片玉蘭樹,等到四月天,漫山遍野的清香,總能讓人忘記血腥跟噩夢。”
小男孩突然低下頭問女子:“玉蘭花是什麽?”
女孩似乎笑了,笑得凄涼,“白色的,粉色的,最是清香卻讓人沉醉的花。”
白色的,粉色的,最是清香讓人沉醉的花。
楚未晞顫了顫眼皮,應呈玦趕緊彎下腰來湊近她的臉龐,期待她能睜開眼睛。
緩緩睜開眼皮,楚未晞看着面前放大的男人臉,自然看清了他的眼神。他肯定擔心死了,眼睛上都有了紅絲。
“你醒了。”應呈玦坐在床邊,伸手拿過床頭櫃的水杯,遞到楚未晞嘴邊,“快喝點水,你嘴唇都幹得脫皮了。”
楚未晞張嘴喝了些水,喉嚨裏沒有那麽幹了。
應呈玦讓她乖乖躺着,又将棉簽打濕,沾濕了楚未晞依舊幹燥的嘴皮。做完了這一切,應呈玦滿臉的擔憂之色這才淡了下去。楚未晞想要翻身,不小心扯到後背的傷口,頓時疼得倒吸涼氣。
“你不要動,你後背被玻璃劃破了好幾條口子,要好好休息。”一說到她的傷,應呈玦臉色又變得有些難看。
楚未晞嗯了一聲,這才問道:“你兒子呢?他受傷沒?”
應呈玦深深地看着她,眼神似情深似海,又似火熱專注。
楚未晞又問:“你怎麽不說話?”
應呈玦緩緩搖頭,“他沒受傷,你昨晚一直昏睡着,他也受了驚吓,昨晚就在你旁邊的這張床上休息。早上我讓銀五送他回家去了,他今天還得上學。”
“沒受傷就好。”若是應斯裏受傷了,楚未晞是不會原諒自己。“對不起,我沒想到會出這種事。”
“你道歉幹什麽?該道歉的是我,是我太大意了,沒有保護好你們。”應呈玦執起楚未晞的手,放在掌心一根根的把玩她的手指。“你昨天做的很好,你将斯裏保護得很好。你會是一個合格的母親。”
母親這個詞,讓楚未晞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那壞蛋抓到了沒?”
應呈玦陰着眼搖頭,“那人很狡猾。”
“嗯,你一定要抓到他,大白天的,當街就敢開槍,這樣的人是大壞人,該抓去坐牢。”楚未晞此刻已化身正義的英雄,誓要将一切壞人打倒。應呈玦笑了笑,隻覺得這個樣子的楚未晞真可愛。
“還沒說你,竟然敢開車去撞派出所,你還真是大膽。”聽說楚未晞直接将車開進了派出所,銀五他們幾個都忍不住贊了楚未晞一聲聰明。
楚未晞搖了搖應呈玦的手,問:“撞了派出所,我會去坐牢麽?”
“不會。”
“那就行。”
楚未晞沒醒多一會兒,又有些困了。流血過多的人,需要足夠的睡眠來補充身體能量。應呈玦看着她睡下,這才打電話讓家裏的廚子煲湯,下午再送過來。
楚未晞這一覺當真睡到了下午三點多,一醒來,見應呈玦還保持着筆直的坐姿,坐在她的床旁邊,她心裏頓時就安定了。
醒來就能看見應呈玦,這讓楚未晞很是覺得溫暖,可靠。
她突然朝應呈玦伸出一隻手來。
應呈玦愣了愣,眼神充滿了疑惑。
“做什麽?”手闆心癢?需要他撓撓?
“你出差之前說過的,如果我給你帶好了兒子,你可是有獎勵給我的。”楚未晞搖了搖手,一臉期待,“你看我,甯願自己受傷,也要保護好你的寶貝兒子。你可不許耍賴啊,我這裏可有短信爲證。”
應呈玦莞爾一笑,原來是這事。“你說得對,是該有獎勵。”
“那…獎勵呢?”楚未晞歪着腦袋,略蒼白的臉蛋或許是因爲心情充滿了期待,看着多了寂寞紅潤。
瞧着楚未晞那滿心期待的樣兒,應呈玦哪裏能讓她失望。
“你閉上眼睛。”
楚未晞一聽,二話不說,趕緊的閉上眼睛。“我閉好了,你不說睜眼,我絕對不睜眼。”楚未晞雙手拽着被單,緊閉着眼睛,兩顆眼珠子不停地在眼皮下轉動,那樣子,說不出的古靈精怪。
遲遲沒聽見應呈玦的聲音,楚未晞忍不住問:“還沒好麽?”
房間裏又安靜了會兒,然後,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。楚未晞耳朵動了動,還沒分辨清應呈玦是在做什麽,就在這時,她的雙唇突然被一對溫熱覆蓋住。
“…”
楚未晞猛然睜大眼睛,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臉,他微微眯着眸,狹長的眼尾向上挑起些許,兩隻眼睛充滿了笑意。
這就是獎勵?
這獎勵也太…敷衍了吧?
這不是占她便宜麽?
楚未晞舉起雙手準備推開身上的色狼,應呈玦趕緊用雙臂将她的雙手擋在身下,“專心點兒。”含糊說了聲,應呈玦這才開始細細地品嘗吮吸楚未晞的芳澤。
楚未晞被他親的呼吸不順,臉蛋兒都紅了。
楚未晞迷迷糊糊地回應男人,隐約間,她仿佛察覺到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套在了她的左手中指。
嗯?
楚未晞疑惑地眨眨眼睛,這時,心滿意足的應呈玦終于好心的放過楚未晞。
他盯着楚未晞嘴角暧昧的銀絲,笑顔道:“這就是獎勵。”
“滾!”
楚未晞抹了抹嘴,擡起自己的左手,這才看清左手中指上的東西。
看清那東西後,楚未晞表情頓時…沉默了。
“你這是,什麽意思?”她語氣突然嚴肅起來。
楚未晞的左手中指上,套着一個狗尾巴草編織的戒指,那狗尾巴草新鮮極了,一看就是剛從病房外的窗台盆栽裏摘的。
應呈玦伸手在楚未晞左手上來回輕撫,解釋道:“真的戒指還在定制中,還沒有做好。先用這個代替一下,你記住了,收了我的戒指,你的人,你的心,都是我的了。”應呈玦親了親那個狗尾巴草戒指,又重述一遍:“全都是我的。”
楚未晞表情有些癡,“你在向我求婚?”
應呈玦哼了哼。
楚未晞瞥了眼深情傲嬌,眼神卻有幾分緊張的男人,冷笑一聲,“你求婚我就得答應?”
“你不想答應?”應呈玦語氣陡然冷了下來,在楚未晞未開口之前,他陰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:“難道你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?”應呈玦發誓,楚未晞要是真有這種想法,他絕對會立馬抱着受傷的她去民政局先領證。
除了他,誰都别想得到她。
楚未晞知道這男人想歪了,倒也不解釋。
她摸了摸狗尾巴草,忍不住撇嘴,“應先生,我在你心裏這般不值錢?就TM隻值一根狗尾巴草?”
應呈玦:“…”這是在嫌棄他太吝啬?
“人家求婚,不說大排場,最簡單的,鑽戒單膝下跪都不能少,是吧?你看看你,有你這樣求婚的?把身爲病人的我壓在床上亂啃,不問我意願直接就将戒指套我手上,還是一根狗尾巴草編的戒指!”楚未晞心裏是有些不爽的。
好樣的,以前在遊輪上,這男人還吹什麽,說是被他愛的人,就是他的無價寶。她瞄了眼手上的狗尾巴草,心裏酸酸地想,果然是個‘無價寶’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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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更在上午九點,三更在中午十二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