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斯裏果然沒睡,他沒在房間,而是盤腿坐在遊戲室打遊戲。
“還不睡?”應呈玦靠在門邊,看着自己的兒子。
應斯裏丢下遊戲手柄站起身,他走到父親身旁,朝他身後看了一眼。“算你識相,沒有把不該帶的人帶回家。”
應呈玦一巴掌呼在應斯裏腦袋上,“亂想什麽?”
“我亂想?”應斯裏哼了哼,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,對應呈玦:“老色鬼,你嘴巴腫了。”
老色鬼愣了愣,然後咳了聲,“快去睡!”說完,老色鬼自個兒先上了樓,那腳步看上去可不算淡定。應斯裏盯着父親的背影,有些憂愁,看這樣子,楚未晞是當定自己後媽了。
哎,愁死人。
洗完澡,應呈玦看着鏡子裏雙唇微腫的自己,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唇瓣。“啧,這丫頭還真夠豪放的。”可他就喜歡楚未晞的豪放。
今天累了一天,應呈玦很快便睡着了,可是後半夜,他竟然做起夢來。
夢境很奇怪,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在不停地響,夢裏的畫面也很奇怪,有一個看不清長相,甚至連背影看不清的女人,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在草坪上玩,她蜜色的肌膚性感而健康,而她那修長的右腿腳踝上,則戴着一條造型精美的鈴铛腳鏈。
那女人赤腳在草地上走來走去,叮叮當當的聲音很有節奏。
應呈玦想要看清那個人的面貌,卻怎麽也看不清。
第二天早上醒來時,應呈玦還在回想那個夢。
洗漱完畢下樓時,應斯裏已經開始吃早餐了,他的對面擺着另一份早餐,那是應呈玦的。
“早。”應呈玦摸了摸應斯裏的腦袋,這才在他對面落座。
“…早。”應斯裏聲音懶洋洋的,似乎是沒睡醒。
應呈玦端起魚片粥喝了幾口,忽然,他拿着勺子的手一頓。
昨晚楚未晞說,她做過一個夢,夢裏自己曾送給過她一條腳鏈。
腳鏈…
昨晚在他夢裏反複響起的那聲音,不正是那條腳鏈麽?
一時間,應呈玦迷茫了。
這到底是怎麽回事!
應斯裏吃飽了,擡頭卻見父親一臉失神,可愛的臉蛋不由得浮現出關懷與擔憂之色來。“爸爸,你怎麽了?身體不舒服麽?”
應呈玦輕輕搖頭,“沒事。今天我送你去上學。”
“好。”
*
應斯裏的幼兒園離他們主宅并不遠,開車十分鍾就到了。
将車熄火,應呈玦看了眼兒子的幼兒園大門,突然扭頭對兒童椅上的應斯裏說:“斯裏,我終于找到那個讓我心動的人了。”
應斯裏小臉上的淡笑立馬消失了。
“所以呢?”
聽出應斯裏語氣裏的僵硬與别扭,應呈玦心裏有些不忍,但該來的還是要來,他想要跟楚未晞走到一起,兒子這一關,必須要過。“斯裏,我打算讓你們見一面。她人很不錯,你或許會喜歡她。”
“如果我不喜歡她,你會跟她斷絕往來麽?”應斯裏知道自己這話任性了。
應呈玦眯着眸子,看着應斯裏倔強不滿的小臉,卻是堅定搖頭。“不會。”
應斯裏臉色微變,雙手捏成了拳頭,就連眼眶也有些紅。
“爸爸,你要帶我見的人,是楚未晞,對麽?”應斯裏聲音也很僵硬。
他現在心裏很難受,一直以來都是他一個人的爸爸,現在,終于要來一個人跟他搶爸爸了麽?
應呈玦先是一愣,随即就釋然了,“你真聰明,都猜到了。沒錯,就是她。你跟她見過很多次,你應該知道,她是個好女孩。”
應斯裏沒有說話,因爲他無法反駁爸爸的話。
見應斯裏深深的低下了腦袋,難受極了,應呈玦心裏也很不是滋味。他想要抽煙,念着孩子在身旁,還是止住了。擡起手,想了想,應呈玦還是輕輕地拍了拍應斯裏的腦瓜子。“斯裏…”
應呈玦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應斯裏。
看到有幾滴眼淚砸到應斯裏身下的皮質車椅上,應呈玦終于慌了神。“斯裏,别哭。”他的孩子很少會哭,陡然看見應斯裏的眼淚,應呈玦心裏也很不少受。應斯裏一直很皮,他很少哭,從他兩歲半開始,漸漸懂事以來,就沒有哭過了。
應呈玦都快忘了,他的兒子也隻是個小孩子,一樣會哭會害怕。
應斯裏擡起腦袋,一雙眼淚裏裝滿了淚珠子。他擦了擦眼睛,聲音哽咽問道:“爸爸有了楚未晞,會不會就不愛我了?”
應呈玦沉默。
他的沉默,讓應斯裏更害怕。
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,止都止不住。
“斯裏,你是爸爸的寶貝,爸爸永遠不會不愛你。爸爸想要與楚未晞一起生活,是因爲爸爸愛她,但這并不代表爸爸就不愛你。斯裏,未晞的出現,并不會奪走屬于你的東西。你要明白,爸爸不可能永遠陪着你,但爸爸是永遠愛你的。我對你的愛,是誰都搶不走的,就算是未晞也不行。”因爲父與子的感情,是血濃于水。
應斯裏聽得懵懂,但還是明白了,爸爸會繼續愛他。
他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,卻又覺得自己都五歲了還在爸爸面前哭,實在是丢臉。
趕緊抹掉滿眼的淚水,應斯裏瞪了眼應呈玦,故作惡狠狠地說道:“你别指望我會喜歡楚未晞,就算她嫁給你,我也不會喊她媽媽的!哼!”應斯裏推開車門,小小身子跳下車子,飛快地跑進學校。
應呈玦望着他的小小背影,捏了捏跳動的太陽穴。
看來,想要這小家夥和楚未晞和睦相處,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事。
*
楚未晞周一早上回到學校,意外的看見雙愛和付清歡都在宿舍。
她将帶來的點心分成了三份,一份給雙愛,一份留給自己,至于另一份則是備用給付清歡的。到底是一個宿舍的,她跟付清歡并沒有恩怨,做事不能太偏心。
楚未晞将裝着糕點的鐵盒遞到付清歡桌子上,“這是信之屋的糕點大師親手烤的蔓越莓餅幹,我買了很多,這些送給你。”
付清歡擡起頭來,淡淡地看了她一眼,說了句:“謝謝,但我不愛吃餅幹。”她将餅幹塞回楚未晞手裏,然後站起身,脫了鞋子爬上了床。
楚未晞眉頭微蹙,對付清歡的印象差到了極點。
雙愛早看付清歡不對眼了,她走過來,将楚未晞手裏的蔓越莓餅幹搶過來。她打開盒子,走到窗戶前,對着樓下喚了幾聲:“旺旺!黑子!阿皮!”聽到喚聲,兩三隻小狗從樹蔭下跑過來。
雙愛将盒子裏的餅幹倒了下去,看見小狗喜滋滋吃起了餅幹,這才回頭對楚未晞說:“未晞,你真是好心!這有些人矯情不領情,你以後也别熱臉去貼冷屁股了。瞧瞧,外面的狗還餓着呢,以後東西多了吃不了,直接給狗吃呗!”
楚未晞在心裏對雙愛豎起了大拇指。
床上的付清歡滿臉郁色,“雙愛,你什麽意思?”
雙愛将裝餅幹的鐵盒往付清歡身下的櫃子上一扔,發出啪的一聲。她仰頭看着付清歡,冷笑一聲,絲毫不熟氣場回道:“我什麽意思?老娘看你不爽的意思!有種你下來撕我啊!”
付清歡也扔了手裏的ipad,她鄙夷地看着床下的兩個人,張嘴就說:“果然一丘之貉才能玩到一起,你小小年紀腳踏兩隻船個找金主也就算了,交的朋友也是個不知羞恥的!”
雙愛與楚未晞同時變了臉色。
“你說什麽呢!”雙愛臉都黑了,“你說我就得了,幹什麽扯上未晞?”
楚未晞也是一頭霧水,“我做什麽不知羞恥的事了?”
“裝得還挺像的嘛!”付清歡冷笑,看着楚未晞,像是在看一隻蒼蠅,一條死蛇臭蟲。“上周,在月亮屋餐廳的廁所裏跟男人亂搞的人,是你吧?還以爲别人沒看見麽?真看不出來,長得挺人模人樣的,辦起事來叫的還真浪!怪不得能跟雙愛玩到一起。”
雙愛偏頭看了眼楚未晞,“她說真的假的?”
楚未晞倒也是個敢做敢認的,“真的。”
雙愛張了張嘴,表情有些古怪。“卧槽,你牛逼啊。”雙愛倒不會看不起楚未晞,她覺得楚未晞這人挺好的,至于她的私生活如何,那不是雙愛該管的。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,她願意在廁所跟人如何如何,那是她的生活。
聽見楚未晞親口承認了,付清歡表情有些得意。“醜事被發現了,無話可說了吧?”
楚未晞像看白癡一樣看着付清歡,“你自己長得醜沒人愛,還見不得别人有人追?”
付清歡被楚未晞這一句話氣得想吐血。
長得醜!沒人追!
雖然楚未晞說的誇張了些,但在這個宿舍裏,她的确是長得最普通的那個,追求者雖然也有,但的确不多,且個個都不算優秀。心裏自卑的一面被戳破,付清歡臉皮再也挂不住。
“你們不要臉,我不要跟你們住一個宿舍,肮髒!”付清歡氣沖沖拍下床,穿上拖鞋跑出宿舍,找輔導員要求調換宿舍去了。輔導員問她爲什麽要調換宿舍,她直言,舍友作風不檢點。
當天下午,付清歡就搬了宿舍。
雙愛跟楚未晞兩個人面面相觑,很好,這下全宿舍樓都該知道她們兩個作風不檢點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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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依舊沒有二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