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未晞盯着裴文安有些淩亂的頭發看了會兒,也出了神。
服務員将菜全部端上來,楚未晞将菜推到裴文安面前,“吃飯,多吃點胃裏才好受。”
裴文安拿起筷子,随意夾了一筷子,吃了一口,也沒嘗出是個什麽味兒。第二道菜是鮮靈芝鮑魚,裴文安終于嘗出了菜味兒,多夾了幾筷子,等他吃了半碗飯,這才發現堂嫂沒怎麽動筷子。
“堂嫂,你不吃?”
楚未晞搖搖頭,拿起茶杯抿了口,“我不餓。”
“那我吃了。”裴文安終于覺得餓了,開始大口吃飯,大口吃菜。
楚未晞看他吃飯的樣子,或許是因爲不在裴家而是在外面餐廳的原因,裴文安吃相并不優雅。這樣的他,才會讓人留意到,他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。楚未晞見他吃了兩碗飯,覺得他應該快飽了,這才問:“你這樣流連夜店,不是一天兩天了吧?”
裴文安擡起腦袋來,腮幫子鼓鼓的,“從我十四歲開始就這樣,都兩年多了。”
“你家人不管你?”
裴文安忽然笑了,笑容那麽刺眼,并不好看,“堂嫂,你真沒心眼,嫁給我堂哥,也不知道是你的幸運還是不幸運。”他的語氣,竟然充滿了同情與憐憫。
楚未晞:“…”
她這是被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給嫌棄了麽?
一聲低喃傳進楚未晞耳朵裏,輕到令她以爲是自己出現了幻聽。“我越這樣,裴家人才越開心吧。”裴文安聳聳肩,又低頭吃飯。等楚未晞望過去時,裴文安已經低下了頭。
指尖纏繞着熱茶的溫度,楚未晞望着面前稚嫩的孩子,突然覺得,這人其實才是個難得清醒的人。舉世皆濁我獨清,衆人皆醉我獨醒,真不知道,傻的人是自我堕落的人,還是高高在上的掌權者。
“我吃飽了。”
裴文安放下筷子,用餐巾擦了擦嘴,動作倒是優雅了許多。
“我去結賬。”
裴文安點點頭,沒打算跟楚未晞搶着結賬。
出了餐廳,裴文安已經徹底醒了酒。“回去嗎?”楚未晞偏頭問他。
裴文安沉默了一會兒,一腳踢掉地上的石子。“回去吧。”哪怕那是個狼窩,也是他僅有的落腳點啊。
“那上車,我送你。”
“嗯。”
裴文安坐在車上,很安靜。
楚未晞打開輕音樂,開車朝裴家方向。
忽然,裴文安問:“堂嫂今晚出現在酒吧,不是突然的吧?”
楚未晞瞳孔微縮,又聽見裴文安說:“堂嫂,你看着,真不像是個智商不全的病人。”
楚未晞忽然笑了。
誰是清醒人,已經有答案了。
“不愧是裴廣元的孩子。”楚未晞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。裴文安笑了笑,接口道:“你是第一個,給我這麽高評價的人。”誰都說他堕落沒用,丢了他父親的臉。隻有她,說他不愧是那個人的孩子。
“等有一天,你站到了高處,那些曾說你不配的人,自然會改口說你的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