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推開門進屋,剛換好鞋子,擡頭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楚未晞。
楚未晞聽到動靜擡頭看向他,目光有些古怪。
裴岑安發覺了,忍不住問:“怎麽了?”
楚未晞翻了一頁書,說:“你昨天穿的不是這件衣服。”
裴岑安換鞋子的動作停了下,他緊張地看向楚未晞,見楚未晞又認真地看起書來,這才松了口氣。“衣服早上送去洗衣店了,髒了。”
“哦。”
裴岑安踩着拖鞋走到楚未晞身邊,他掃了眼楚未晞看的書,目光有些深沉。大概楚未晞自己沒有察覺到,她似乎比之前聰明了些。之前的她,可從來不會留意别人的衣着打扮,現在的她,慢慢地變得敏感聰明。
難道說,她的智商真的在慢慢恢複?
裴岑安表情略微變得嚴肅起來。
智商恢複,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。
。
文安酒店的三樓今日特别熱鬧,因爲裴家公子與楚家小姐的婚禮将在這裏舉行。與三樓的熱鬧喧嚣不同,十七樓卻格外的安靜。
1707号房内。
落地窗前站着一個男人,窗簾全部打開,陽光肆意愛撫過他的全身。沐浴在陽光裏的高大男士,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,左邊翻領位置,用銀色絲線刺着一排彎曲的英文。
叩叩——
敲門聲隻響了兩下,便歸于寂靜。
過長卻直的扇形睫毛眨了眨,男人開了金口:“進來。”
門應聲打開,走進來一個留着一頭銀色頭發的青年男士。他走進房間内,恭順地對着靠窗而站的男人點了點頭,他站直了身軀,才說:“我們的人找到他了。”
銀五擡頭,看到男人身軀依舊緊繃着,他又說:“他一切安好,我們找到他的時候,他還生龍活虎的,甚至還差點打傷了一個保镖。”
那人繃緊的身軀,在聽到銀五的詳細彙報後,瞬間放松下來。
黑衣黑褲的男人倏然轉過身來。一張臉,輪廓硬朗似刀砍,劍眉濃黑藏着戾氣,一雙丹鳳眼細長,眼尾處卻是内雙,更顯的那眼睛非一般的攝魂,他深棕色的眸子目光淡淡的,看什麽都有種漫不經心的感覺。
挺俊鼻翼之下,雙唇偏薄卻不顯薄情,而下巴上一條淺淺的美人溝,點綴了他本就挺俊的面容,顯得尤爲迷人。
隻是那張臉,有些白,就像是久未見陽光。
“那王八蛋現在在哪兒?”男人長是長得好看,就是嘴巴說話不幹淨。
銀五已經習慣了男人這與外貌不成對比的說話風格,他看向門外,應道:“他就在外面的走廊上。”
“讓他進來。”
“稍等。”
銀五退出房門,不一會兒,他領着一個差不多四五歲的男孩子走了進來。
那孩子穿了件灰色連帽短袖衫,黑色半截褲子下,一截小腿上沾滿了灰塵。男孩子懷裏抱着一個黑書包,在見到坐在朱紅色單人沙發的男人的那一刻,男孩那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絲撕裂,露出緊張來。
“你好,我們又見面了。”男孩子明明心虛,卻故作輕松随意地跟男人打招呼。
濃黑劍眉輕輕一挑,那人身上淩厲的氣勢從四面八方包裹住小男孩。“長本事了,還學會兒離家出走!”男人譏诮地笑了,這一笑,笑得男孩兒腿一軟。
小男孩趕緊擺正态度,乖乖地跪在男人面前,竹筒倒豆子一樣霹靂巴拉說了一通:“玦爺在上,請聽我娓娓道來。我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來湯城,的确是我的不對,但錯真不在我,若不是你身邊莺莺燕燕太多,我覺得再沒有我的容身之地,我也不會千裏迢迢跑來着陌生之地。可憐我才四歲半,細胳膊細腿兒,身無分文,流落到異鄉,吃不飽睡不好…”
銀五:“…”
瞧他那可憐的樣兒,銀五差點就信了他的話。
玦爺左手撐着腦袋,他歪着頭,不動聲色地看着這鬼扯一通的小屁孩。
“你看我,這才出來幾天,手臂都瘦沒了肉。”小男孩擡高自己的一雙手臂給玦爺看。
涼涼視線落到小男孩手臂上,玦爺見小男孩那雙手曬黑了點,卻沒見像他說的那樣瘦了。
“你再看我背上,全是被蚊子咬的包,都腫了。”說着,小男孩拉起自己的衣服,雙膝蓋跪在地毯上轉了個身,将自己的背露給玦爺看。玦爺看了一眼,果真看到小男孩背上的紅腫小塊。
他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心。
這孩子從小被他養的金貴,哪裏吃過這種苦!
小男孩這時站起來轉過身,他一隻腳向前一邁,伸到了男人的腳尖前面。小男孩指着自己的小腿,可憐兮兮地說:“玦爺,你瞧瞧,這些天流浪在外,沒處洗澡,腿上的灰都有手指厚了。玦爺你大度又善良,帥氣又威武,看在我吃了這麽多苦的份上,您老就大人不記小人過,不要打我,可好?”小男孩眨眨眼睛,一副欠打的樣子。
玦爺看着他,目光淡淡的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小男孩心裏沒譜了,他怯怯的再次提起自己的衣服,說:“要打也可以,别打臉,打背,不然打屁股也成。”
眼瞅着小男孩要動手扯下自己的褲子,玦爺徹底淡定不了了。“滾!”他擡起自己的右腿,皮鞋揣在男孩屁股上。
明明沒用多大的力,小男孩卻像是被車撞了一樣,誇張地仰頭倒在地上,哎呦哎喲地喊疼。
銀五狂抽嘴角站在一旁看戲。
玦爺右手食指在腿上敲了敲,他盯着地上撒潑耍賴的小屁孩,想笑,又想罵人。
“行了行了,别裝了,爺今天心情好,不打你。”
聞言,剛還嚎啕大哭的小男孩立馬爬起來,臉上不見一滴淚。他面癱着一張臉,撿起地上的包,安靜地走到床邊坐下,像個老氣橫秋的小老頭,哪還有半點之前可憐兮兮的樣子。
“銀五,去拿點蚊叮藥。”
“好。”
銀五跑出去買藥,玦爺站起身,走到床邊,用皮鞋鞋尖踢了踢小男孩的運動鞋。“滾去洗澡。”
小男孩哼了哼,然後放下包,一邊脫衣服,一邊走向浴室。
男人靠着床坐下來,他聽着浴室裏的水聲,想了想,掏出手機,給自己的秘書打了個電話。“随便找個理由辭了新來的那個女助理,讓人事部重新寫一篇招聘公告,招聘公告在原基礎上加一條:隻招男助理。”
電話那頭的尉遲漠聽到這話,有些吃驚,“喬安安做錯了什麽?”
“她沒錯,是我家那小混蛋鬧脾氣了。”
“懂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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咳,男主姗姗來遲,求輕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