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二白愕然,看着他手背因瘦削而爆出清晰可見的青筋,順着腕臂流蔓而下,一直抻入玄色暗紋錦服之中。
蜿蜒曲折的像一根彈不斷的線,細細密密的纏繞着她的心,越縮越緊。
顧亦清起了身,反手将她壓在書桌上,手腕微微施力便扣在頭頂取不下來,那雙死死盯着她的黑沉沉眸光警惕而銳利,面龐線條鋒利的像一把刀刃,仿佛有什麽不可見天日的事情,一不小心就會暴露在她面前。
“你……不喜歡别人摸你的頭?”
顧二白驚訝的從下往上仰視着他,眨了眨那雙靈動的剪水瞳,不明覺厲,清淺的酒窩裏攝入花窗外陽光打進來細碎光澤,惹得人怦然心動。
總有那麽一些人,不喜歡别人摸他的頭,尤其是越聰明的腦袋越寶貴,越不讓人碰。
那他的豈不是天下第一寶貴。
“不對啊,我以前可沒少摸呢~”
顧二白擰眉轉念又一想,煞是好奇的看着他。
以前他低頭吃……的時候,她沒少撫摸他的頭,頭發又軟又滑,和他的性格完全不一樣,形成強烈的反差萌。
顧二白疑惑的向他求證。
顧亦清就這麽怔怔的看着她,一動不動。
小女人三千青絲散落一襲墨香宣紙之上,盈盈玉腕順從般委屈在掌心之中,淺笑生輝的眉眼,柔情脈脈的笑意,還藏着一絲懵懂的好奇,伴随着那輕啓微啓的櫻唇,像是在邀請着他一親芳澤似的。
男人黑沉的瞳仁愈發幽暗,剛毅的唇線抿的越來越近。
隐隐脖間有滑動的弧度。
顧二白見他的身子漸漸傾軋下來,心裏一動,斜眉微挑,忽然來了一句,“你得賠我裙子。”
顧亦清蓦地頓住了,停在距她一尺之外,半晌,偏過微微柔和的臉龐線條,癡迷的神采似乎晃了一下,劃過一絲懊惱和無奈。
“不賠。”
顧二白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冷淡的來了這麽一句。
“嚎~你們土财主都這麽摳門的嗎?”
小女人生氣,耷拉在桌下的腳尖輕輕勾了一下他的大腿,故作嬌嗔,見他仍沒反應,便忍俊着笑意道,“哦~我明白了,還是你根本不想讓我穿衣服,就想看我不穿的樣子?”
男人轉過了臉,瞪着她的眸光裏盡是幽湛湛的陰森,好似極爲不耐煩。
不過這進一步證明了他此時到底有多心癢難耐。
像一條幹涸在岸邊的魚,看在了在和他遙遙招手的澎湃大河。
想縱身一躍,回到無窮的妙處。
但他還不确信,這條瞬息萬變的大河,會不會一個突然興風又将自己推出,又是否隻願容納他一條。
顧二白望着糾結叢生的眼神,不禁歪着頭,一臉無辜道,“幹嘛?剛才是你把我按在這上的,誰知道你是不是忽然獸欲大發忽然要玩書桌play,我身底這‘甯靜緻遠’可還沒幹呢~”
她無賴的樣子,出奇的讓人想日。
“不過……現在變成了翻雲覆雨。”
語氣鬥轉,顧二白感受到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掌漸漸松弛,雙臂不禁雙手勾上了他的脖頸,小指勾玩着他的碎發,斜着眼睛笑。
聲音妩媚甜軟的像溫柔撥弄琴弦似的。
“清叔,你把府裏人都遣散了,是不是就想留我們二人,在這裏肆意爲非?”
“其實……我叫的沒那麽大聲,而且這裏隔音也不錯。”
“還是,你想到野外試試?”
“嗯?”
最後一句溫軟的唇靠在他的耳際,輕輕吐出來,跟狐狸精施展媚術如出一轍。
顧亦清細薄的唇線越抿越緊,突兀的喉結湧動,漆黑幽邃的眸子一言不發的望着她身後的‘甯靜緻遠’
早已揉亂烏黑成一團漿糊,哪裏還有什麽甯靜,早已掀起萬丈波濤。
她總是能輕而易舉把他玩的毫無反手之力,讓他一敗塗地。
顧二白感受到他的悸動,心中沾沾自喜。
她無比享受這種無人打擾的親昵,當清晨第一道璀璨的陽光打落在男人側臉上,他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别扭的樣子有多迷人。
把她迷的雙目眩暈,恨不得一輩子都窩在他的懷裏,伏在他的身下。
“顧二白……”
他終于肯開口,還不知道要說的是什麽,便和她的撞了。
顧二白餘光瞥見自己繞着他發絲的小指上,多了一抹奇怪的墨黑,不禁疑惑的擰了擰眉,随即詫異的看着他。
“咦?”
顧亦清也注意到了,不覺身子僵硬了起來,胸間的心跳變慢,看着她的眼神亟亟不可言。
“你染發了?”
她一開口,口吻中竟含有一絲不可确信的驚喜。
聰明睿智的人果然是時代的先進寵兒,清叔這厮都會染發了,引領時尚潮流啊,怪不得嘉成的奇裝異服這麽多。
“你怕了?”
顧亦清低頭看着她,離她越來越近,額角的肌肉輕輕扯動了一下,不知爲何心髒也跟着疼了一下。
“怕?”
顧二白好笑的揚眉。
我爲什麽要怕,誰還沒染過殺馬特顔色似的。
不滿他說,以前染過紅色,不過被老媽追着走了二裏地。
“你也太自私了吧?自己染發不告訴我,我也想染!”
顧二白感興趣的小臉愈加明豔,看着他的眼神裏隐約還有那麽一絲崇拜。
顧亦清詭谲看她積極踴躍的鮮豔小臉,同自己預想中的大相徑庭,眉頭不覺微緊,“你要染?”
“對啊,我說你今天頭發光澤怎麽這麽好看呢,原來偷偷染了。”
說完,她不滿的伸手捋了捋自己的披肩長發,眼睛可惜的盯着發梢,“你看嘛,我這都有點枯黃的迹象了,肯定就是這幾天沒有好好打理。”
“你想染什麽顔色?”
顧亦清問她,顧二白沒成想他這麽痛快就答應了,小臉随即揚起感謝大爺的微笑,“除了白色,什麽顔色都可以。”
隻是她沒想到,話音剛落,男人微微柔和下的面容立即又萬裏冰封了起來,就連眼底都愈加幽冷的透出幾道寒光,“白色怎麽了?”
聽起來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。
“……”
顧二白看他這副較真的樣子,不禁有點想笑,“不是,你喜歡白色啊?”
口味有點獨特啊。
“你不喜歡?”
“我當然不喜歡,白色都是老頭老太太的發色吧,而且沒有一定的顔值是駕馭不了……”
顧二白沒說完,下一秒便被男人生生提着衣襟到了門口。
“滾!”
“不!”
不想,顧二白死死抓着門框不放松,一臉倔強的看着他寒氣嶄露的面部棱角。
“幹嘛突然兇巴巴的,人家還沒講完嗎~”
顧亦清淩厲的目光掃過來,俨然她再敢說一句話,就扒了她的皮。
“我是不喜歡白色,可要是在你身上的話,就變成你的了,你的一切我都喜歡。”
顧二白揚着較好唇畔,對他抛灑着媚眼,一番猝不及防的真摯告白,讓顧亦清沒來由的呼吸一滞。
像被巨大的浪潮卷入河裏一般。
自此他才知道,從一開始,他就沒得選。
“虛僞。”
他賞給的定義,從來沒有如此别扭的說過這兩個人。
顧二白不以爲然,搖頭晃腦的形如見到了大骨頭的阿黃,“騙你我有糖吃啊,不信明天就染成你喜歡的白色,看老子還照樣爬上來跪舔不!”
“舔到你……”
能把沒臉沒皮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的,除了她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。
顧亦清一把捂住她的嘴,心裏湧起一股又灼又燙的洶流,燒的他不知所措。
顧二白扯開了他的手,倒歪着頭唱起了,“你是我心中最愛的那個人,也是我心中最美的人,你的人,你的吻,徹底打開我心門,我的心我的人,不會讓你受一點傷痕~”
玲珑木剛巧從外面悠悠哉哉的飛過來,聽到這歌聲後,趕忙跑一旁吐去了。
顧亦清轉過了身子,一絲在合宜不過的弧度從他嘴角久違的揚起,嵌入好看至極的酒窩。
“欸欸欸~你怎麽又去寫字了!勞模啊,大爺您就吃口飯好不好?小的求求你了……”
顧二白見勢,急眼的竄上去橫抱着他的腰身,雙臂如柔軟有韌性的柳條,将他緊緊鎖在懷裏。
顧亦清腳步猛地滞住了。
二人維持着這個後背擁抱的姿勢很久。
溫暖暧昧又舒适甯馨。
正當顧二白準備調戲調戲他的時候,男人忽然開口,“把書桌整理好就用。”
嗓音醇厚悅耳,如十裏春風拂面,百花夏夜盛開。
“我、我整理我整理!你先去用。”
顧二白忽然激動得不成樣子,快手快腳的便利索跑到書桌旁,樂呵呵的收拾着筆墨紙硯。
“小心點。”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