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真怕現在沖到天河,會控制不住把她揉碎,更怕……一見到她嬉皮笑臉的樣子,所有的怒氣都會煙消雲散。
一次次的任性無賴都被容忍,他的底線變成了沒了下限,她什麽時候,才能明白他到底有多愛她。
“嘭~”的一聲,結實的大理石城牆上被一拳砸空,聲道震震悠悠的直聳雲霄,驚悚人心。
是啊,她怎麽會知道,連他自己都不知道。
與七彩靈石抗衡了七個時辰之久,又接連五天五夜未阖眼,他現在必須睡一覺,平複下所有的情緒。
然而……
乾宜正宮。
紫玉珊瑚屏榻上,男人濃密烏黑的鴉翎睫緊閉,清淺的呼吸難以聽聞,爲了避免一絲一毫的雜質影響睡眠,他還特意化了個籠音罩,可是這雜質,從來不是來自于外界,而是……内心。
翻來覆去,眉宇緊擰。
難得他入眠竟然還需翻來覆去,更令人憤慨的是……即使翻來覆去卻也半分睡意全無。
足足一日未見她了,簡直想的癫狂,一想起她就像打了雞血似的,真是瘋了。
“小畜生。”
久久,一聲蘊含着連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溫柔怒嗓從喉間低低溢出。
男人緊阖着的眸子終于漸漸睜開,攥的發懵的拳頭也漸漸松開,像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樣,終于耗不過妥協了一般。
他微微從懷裏掏出那塊臨走時從夢神君身上順下的追蹤鏡,揮袖間,一股法力強制開啓畫面。
先吮一口毒吧,見見她,聽聽她的聲音。
天河堤壩。
不知爲何,一向最爲婆婆媽媽、羅裏吧嗦的二龍,今日奇奇怪怪的很早就離開了,月白石滿腔情緒被欣喜所沖散,無暇顧及他,權當他是做了好事不想留名系列。
正午的烈陽下,月白石嗓中格外惬意的哼着小曲,嘴裏叼着根新鮮的狗尾巴草,悠悠掏出懷裏的小冊子,用靈光一點一滴的将這幾日天狼和她說的情話,統統都記錄下來。
“今天天氣真美好~一切都欣欣向榮……”
清越怡人的歌聲在天河邊環繞着,周遭的景緻顯得更加怡人。
男人拂開追蹤鏡的一瞬間,顯現在眼前的便是……一樽渾圓的屁股。
一股沒來由的火蹿上來,他微微偏移了個角度,便看到滿臉笑靥如花,燦爛如光的小女人臉蛋,輕叼着草,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。
果然……敗了。
一見到她這沒臉沒皮嬉笑生姿的樣子,再厚重的陰霾,也在一瞬間一掃而空,風清上仙臉色好看了些,隻手枕在腦後,調整了一個舒适的姿勢仔細看着那畫面,真想操死她這個沒良心的小畜生。
居然還心情如此愉悅的哼起了曲子,不聽自己的話,擅自逃離懲罰,心裏竟無一絲愧疚,還悠哉快活得很。
風清上仙越看,本來消失的一口抑郁之氣愈發堵在胸口,語氣不由得凜冽了起來,“月白仙子好雅興啊。”
石頭裏,月白石正趴在地上,撅着屁股,姿态豔俗的書寫着《我與風清上仙不爲人知的事》。
哪成想,這猝不然的一道醇厚譏刺聲襲來,吓得她當即寫了個錯字。
“誰!”
月白石條件反射的麻利的收起了小冊子,神态防備的左右環顧一圈,随即像反應過來什麽似的,疑神疑鬼的從懷裏掏出追蹤鏡。
果然,鏡子那頭映現出的男人,唇畔正湛湛幽森的噙着一絲哂笑,神态陰沉逼人。
“夫君!”
小女人看到鏡子裏的人,表情先是天然呆的怔愣了一下,随即她高興的歡呼雀躍了起來,白玉面上靈動的可愛的小模樣,直看的相思甚切的男人,一下子就起了反應。
小妖精。
這一聲夫君把他叫的,靈肉差點都飛升了。
“夫君,你終于出現了,人家可想死你了~”
月白石興奮過後,微微不滿的嘟起嘴,更加過分将白皙小臉湊過來纏粘至極的撒嬌,“你不在的日子裏,度時如年。”
呵~隻是一瞬,男人差點破了功,胸膛震顫着微微騙過去頭,他怎麽這麽懷疑呢?才離開幾個時辰就這樣了?
雖然這樣想着,但那破冰的唇角俊逸笑容卻騙不了任何人。
月白石見他偏過去臉,不滿的柔嫩的小臉愈加不住的往鏡子上蹭,仿佛裏面有什麽心肝至寶,光蹭還不夠,竟然還情不自禁的微嘟着櫻紅小嘴朝上親吻。
風清上仙微微轉過臉來,還未來及反應就見兩瓣殷紅誘人的櫻唇朝自己襲來,瞳孔微滞,不知是欲火還是怒火,好半天才沉悶的吼出一句,“月白石!你敢吻一下别的東西試試!”
“……”
月白石被吓得,這才微微回過神來,繼而收回香吻,滿臉疑惑無辜的看着他,“我沒有啊,我吻的是你……”
天呐,這變态的天狼不會跟一塊死物鏡子吃醋吧?
啧啧,這狼,下一趟凡間變得更加變态了,肯定都是跟寡人學的。
好的不學專學壞的!
追蹤鏡:嗚嗚嗚……還我幾千萬年的清白,你還我……
“咦?天狼,你這是在乾宜宮?”
那邊,雄追蹤鏡因爲男人的心境,不期然晃蕩了一下。
月白石眼尖的捕捉到了男人身後熟悉的場景,狡黠明媚的眸子放光,登時爬了起來,語氣驚喜萬分,“你回來了!”
風清上仙偏過臉去深呼吸了好幾次,大掌微微緊攥,再轉臉時早已恢複了一貫冷漠冷清的模樣,“再不回來,怕是頭上都頂着一片大森林了。”
“啊?”
月白石愣了一下,眨了眨眼,想到了某‘玉樹森林’事件,随即神思反映了過來,趕忙舉手發誓。
“天狼你可要相信我,本來我都已經準備聽你的話,到殿裏跪着,等你回來鞭撻滴蠟,可是你施法堵天河的大椿樹果子,被小猴子啃了一口,無力支撐住,我怕天河洩露,就來堵着了,我也很無奈的……”
她說着說着,還無比誘人的咬着半邊唇,悠悠的低下頭請求原諒,好似熟了萬般委屈。
不知不覺,男人隻覺得向來寬松綿薄的錦被,今日卻格外的悶熱緊繃,一把掀開,餘光從那如杵的物件上掃過,卻發現……根本不是被子的問題。
“天狼,你真的要相信我,不信你去問……”
等等,讓他去問誰啊?隻有大龍二龍知道,可又不能告訴天狼它們。
鏡子那頭,風清上仙低眉,晦暗不清的眸子還彙聚在那麻煩的一處,若不是她存在于鏡子之外,真想一下子把她按到那裏,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。
追蹤鏡:可怕,幸好沒有隔空傳送物的本事,不然這不就成禍害了嗎。
“是嗎?本尊怕是不知,現如今月白仙子的話,還有幾分可信。”
男人擡起緊繃的下颌線,語道淩厲駭人,唇畔噙着些許陰森,即使是演出來的,也栩栩逼真。
這九重天上能有小猴子啃掉他施法的果子,恐怕再有一口好牙,也得崩落滿口鮮血。
“……”
男人話落,月白石結實愣住了。
他叫她什麽,月白仙子?他知道了?
這麽快,她明明沒有告訴天狼星宮的那群仕女,不過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……
風清上仙虛眯着眼睛片刻不離那變化多姿的小臉,享受着她誠惶誠恐的表情,準備等着某人乖乖認錯,并且說出什麽退回宮殿、名諱等,惹人欣悅的話來。
卻不想,她思索過後的第一反應,竟是萬分激動的咬着唇,羞紅了臉,語氣忸怩道,“那個,天狼你都知道了,從你嘴裏叫出來月白仙子……真的好好聽啊。”
“……”
男人一瞬間差點氣結。
“所以呢,你打算搬離星宮去那裏?”
他幽嗓一字一頓的問道,表情陰狠的令人發怵,仿佛隻要她敢應承,他現在就會過去把她捏碎。
月白石顯然沒仔細在思索這個問題,隻是微微仰起脖子撒嬌般晃蕩了一下鏡子,就如同她在晃着男人的腰身。
“哎呀,先不說這些了,天狼你快來接我吧,我都要想死你了,這樣透着鏡子看真不解饞,我想親你。”
她最後一句,忽然語氣和表情都嚴肅起來,刻不容緩的表達她此刻的欲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