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長陌的事情,是司命夜半哭紅了眼睛找到我的榻邊,苦苦哀求,爲夫才應了的。”
“你應了什麽?”
“應了幫他改寫天書之事。”
“!”
月白石聞言,吓得差點崴了腳。
“改寫天書……”
半晌,消化完畢的小女人緩緩僵硬轉臉,不可思議的看着他,“天、天書都能改寫?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……不是說天命不可違抗,誰若是違抗了要遭受雷劫的嗎?你不怕啊。”
月白石中間一大段準備罵他的話,被男人陰恻恻的眼神逼了回去,轉而變成甜膩膩的關心。
風清上仙冷哼一聲,望着她擰得跟麻花似的眉毛,莞爾一笑,足以傾倒衆生……如果不是配上長指狠狠的捏着她的小臉的話。
“除了怕你這個小東西紅杏出牆,爲夫現在還沒有怕的東西。”
“唔……疼疼疼,松手!”
月白石先是忍受着,然後忍無可忍,兩腮鼓的像青蛙一樣,反口要咬他的手指,“捏這麽大力做什麽?我才不會紅杏出牆,除非你在外面勾三搭四。”
男人讪讪的收回了手,自己也不知道怎麽的,說到紅杏出牆時,心裏一股陰郁之氣就騰了起來,怎麽都壓不下去。
但他可以明确體會到的是,對她的控制欲,已經超過了自己所能想象的程度。
“膽子不小,就算爲夫在外面勾三搭四,你也不許紅杏出牆,否則仔細打斷你的腿。”
男人睨了她一眼,臉上顯然堆着好心情。
“你……”
月白石聽他話裏這不容置喙的意味,再瞅着男人倨傲的側臉,暗自呢喃,“變态的占有欲真可怕。”
“是嗎?這就可怕了。”
忽略她一貫的愛稱,風清上仙唇畔輕勾,語道悠悠的像是在吓唬他一樣,“更可怕的,夫人到了榻上才能體會到。”
“……”
月白石被他這一語雙關吓得不輕,眼神有意無意的朝他那裏斜了一眼,一觸即回,什麽也沒看到。
“……你别吓唬我啊,吓唬我我今晚可要回天河了。”
“今晚。”
男人沉吟了一下,眼底有什麽情緒遮掩而過,繼而低眉好笑的看着她,“夫人原來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?”
“……”
月白石一噎,頓時有種掉溝裏的感覺。
“那個,你剛才說幫司命改寫天書,還沒說完呢……”
男人看着她羞澀的小臉,不由輕笑,大掌難耐的呼撸了把她的頭發,小妖精,熬過了今晚看夫君怎麽睡你。
“長陌乃是冥冥中早已定下的天界初代财神,奈何其本體卻是在白徒山中孕育而成,并且機緣巧合之下被寡人覓到。
寡人命硬,克制住财神的命格,更改了天書,是司命始料未及的。
一來長陌的仙脈被壓制,二來死後仍流連寡人,不肯升仙。
如此,财神的位置便一直空缺下來,人間的賬務秩序更是與日混亂。
司命身爲執掌天書上神,卷宗中出現這等纰漏自然要歸咎與他,若是被淩霄殿四帝得知,必定是要撤去他司命一職,百般無奈之下,他才來找到我。”
“找你?找你有什麽用?”
月白石緊巴巴的拉着他的手,目光亟亟的問道,“難不成要你接替财神的位置?”
那咱家以後豈不是上天入地第一大财主?!
月白石的内心在瘋狂咆哮,恍若有無數金元寶正從天而降。
風清上仙停下步伐,微眯着眸子饒有興趣的看着她黑瞳中躍躍欲試兩顆金元寶的樣子,“原來夫人想讓我棄武從文?”
月白石面色僵了一下,随即光速低下頭掰着手指,計量着到底是金錢重要還是權勢重要呢?這是一個問題。
不過以天狼的資質……是不是可以身兼兩職?
“小傻子。”
男人笑着揉了揉她的頭,“如果有來世,爲夫爲你棄武從文,可惜現在已經晚了,長陌已經承了财神之位。”
“欸?這麽快……不是說他對寡人癡心不悔的嗎?怎麽也需要很長時間接受這個職位的吧。”
果然凡人都經受不住金錢的誘惑的,“還是……你到底是怎麽幫司命将天書扭正的?”
“很簡單,讓他對寡人死心。”
“死心?可寡人都将他逼死了,他都沒死心不是嗎?”
月白石好奇的撓着下巴,仰頭看着她。
男人輕咳一聲,眼神斜斜的觑着她,悠悠道,“小白,你要知道,這世上有比逼死一個男人更令他痛苦百倍的事情。”
“……還有比死更讓人痛苦的事情,那是什麽事啊?做這事的人該有多心狠手辣啊。”
小女人說完,表情苦大仇深的望着他。
男人臉色自然而然的黑了大半。
“你快說啊。”
她不停催促着,風清上仙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,按着她的小腦袋将她退到了幾尺之外,“就是……搶了他的女人。”
“搶了他的女人?那不就是……綠了他!”
語閉,男人的臉色也綠了。
“哇,這還真夠下流的。”
月白石倒吸了一口冷氣,嘴裏咬牙切齒的喃喃憤慨,“要我說,這搶了别人女人的猥瑣男,就應該弄去遊街、五馬分屍、紮針……”
小女人惡狠狠的說一句,男人的眼皮子就悄無聲息的跳一下。
“天狼,你說是吧?”
月白石說到最後,微微轉過臉來看着他,眼角那笑容恐怖的,簡直叫人不寒而栗。
男人拳頭輕掩在嘴邊,英俊的眼臉上罕見帶着認同的笑,“夫人說的都對。”
“都對……”
月白石望着他如沐春風的表情開始漸漸變了,“你丫的這種喪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來,還是不是人了!”
幸好男人有先見之明的将她推到安全距離之外,小腦袋被大掌牢牢按着,定在原地,細胳膊細腿在一米九的男人身旁,咋咋呼呼的夠不到身體,顯得格外喜慶。
一排路過的仕女見勢表示驚呆了:那個正在欺負弱小女子的星君,是自家主子嗎?還笑的很開心?
“夫人可不能錯怪爲夫,前面已經交代很清楚了,都是司命惹的禍,爲夫不過是爲人分憂。”
“呵,還月亮惹的禍呢,我去你的爲人分憂,蒼蠅不叮無縫的蛋,他怎麽就不找别人呢?怎麽不找……那個紫薇仙君呢,人家顔值可絲毫不比你遜色,而且撩人技巧也比……嗷嗷嗷,疼!”
話沒說完,那片光潔白皙的額頭上就被男人毫不客氣的賞了一個暴栗。
月白石内牛滿面,“……”不要臉的死變态,你丫勾三搭四我還沒揍着呢,倒先打起我了!家暴!
“夫人再說一句,紫薇仙君怎麽樣?”
男人陰沉着臉色,冷眸微眯,顯然的她再敢誇一句,腦袋瓜子就别想要了。
“……”顔值不比你遜色,品行倒是比你高尚!
當然這些話她隻能在心裏bb,月白石不服氣的撇着嘴,小手捂着紅彤彤的腦袋,嘀咕道,“本來就是,自制力差,不守夫道的男人,怕是司命一說是美差,你就屁颠屁颠跑過去接着了吧?别以爲我不知道,你還勾引過百花仙子!”
她剛一說完,風清上仙唇邊弧度便擴大了。
小媳婦吃醋的樣子,真想讓人壓在身底好好疼愛。
男人想着,喉結微滾,微微偏過去臉,語道清雅動人,“紫薇告訴你的?這個家夥,和你一樣沒良心,利用過了随手出賣。”
“切~敢做就别怕别人說。”
月白石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,沒來由的一股火騰上,順勢打過他按在頭上的手,沒好氣的背過身子。
死性不改,冥頑不靈!
風清上仙微微轉過臉,看着她氣鼓鼓的背影,悄無聲息的俯過腰身,富有磁性的嗓音撲撒在耳際,格外撩人,“吃醋了?”
“才沒有。”
月白石偏過去臉,眼圈微微紅,不想看到他這個花心大蘿蔔。
下一刻,兩條勻稱修長的臂膀從身後牢牢的将她包裹在懷裏,溫暖清新的氣息一瞬間靠近。
月白石隐隐的能感到那近在咫尺的溫熱的胸膛裏,有心髒強烈跳動的幅度,還有抑制不住震顫的笑意。
他還有臉笑!
意識到這一點,月白石的血壓瞬間飙升上來了,腦門的青筋都氣的在突突的跳,怎麽?覺得身邊蜂蝶成群的很有自豪感?
對,男人不都是很享受美人環繞的感覺嗎,他又怎麽會例外,又高又帥又富,不利用豈不是白瞎了?
“小白,爲夫雖然知道這樣不對。”
呵呵,你還知道不對!嘴上說一套行動做一套,勾三搭四成瘾,還在這裏假惺惺的,甜言蜜語一籮筐,肯定又是什麽哄女人的小把戲!
“可是看你吃醋,爲夫心裏就像開了花一樣。”
“……我、才、沒、有!”
沖天的否認音調傳來,月白石幾乎要炸毛了。
男人還俯在她耳邊笑,笑聲低沉又醇厚,好聽的讓人窒息。
“你快放開我!我要回我的天河。”
月白石氣的胸口疼,俨然一副快要過去了的模樣。
遠遠的一衆仕女,“……”星君不僅欺負小姑娘,還把人家欺負的都快翻白眼了,不過這姑娘好似有點眼熟啊。
“白徒山,爲夫不過是關起門來,同寡人聊了一夜的長途運商攻略,隻是那一夜于長陌來說是生不如死。”
“……”他是在解釋嗎?
“呸,關起門來純聊天,誰信啊?騙傻子呢?”
“不信?那今夜爲夫就要到白徒取七彩靈石,你同我一道,親自問問寡人,是不是有這事。”
“她要是包庇你呢?”
“想太多了,她現在多看我一眼,長陌可能就會剜了她的眼珠子。”
“……”呃?這麽慘,不是她威武霸氣的綁了長陌仙君嗎,怎麽現在淪爲被夫管嚴的那位了。
“那……百花仙子那個?”
月白石閑閑的低頭扣着手指,語道悶悶的,勉爲其難的相信了他這個解釋,畢竟現在寡人被長陌吃死了,他們也沒辦法勾搭成奸了。
“小沒良心的,這個可就真的冤枉爲夫了,若不是你那晚跑來大殿英勇獻身,被他看了去,爲夫會爲了讓他保密出賣色相?況且……爲夫不過是看了百花仙子一眼,沒想到會這麽容易順利。”
沉浸在吃醋海洋中的某白,很明顯忽略了更重的‘跑來大殿英勇獻身’,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……
“你騙人,肯定是不止看了一眼,還摸了小手!”
風清上仙聽着她别扭的語氣,啞然失笑,小妖精可愛得他直想按在懷裏揉揉,而他确實也這麽做了。
一衆仕女紛紛在心裏恍然大悟,對對對,就是那晚當着上仙和紫薇仙君的面,跑進來鬧着要脫衣服的。
後來……紫薇仙君被上仙轟走了,抱着衣衫零散的她進了乾宜正宮。
再後來的事情大家就都不知道了,隻不過據輪值的侍衛說,那晚房間裏頻頻傳來上仙蝕骨銷魂的悶哼聲,像是得到了滿足,又沒得到滿足,具體得沒得到,就不得而知了。
“過來。”
一衆仕女正在臆想翩翩,此時見上仙竟千年難得一遇的招呼她們過去,吓得一個個連忙碎步跑到面前,俯身跪拜行禮。
月白石有些懵的看着一衆仕女規規矩矩跪在面前,高高的将手中的木牒舉到頭頂,上面放着各色糕點,以爲是請她吃的,便伸手拿了一塊。
男人剛想說話,便被她這迫不及待的動作惹得輕笑出聲,“喜歡?”
月白石拿過一塊圓形花邊的糕點,放入口中輕輕咬了一下,面色驚奇,“咦?這不是人間八月十五才食的月餅嗎?”
跪着的仕女慌忙擡頭應道,“回夫人,正是。明日值八月十五,上仙吩咐後廚做一批,送到誅魔陵台,慰問操練的士兵。”
話落,風清上仙微微眯着眼睛,滿意的看着這個答話的仕女,以前怎麽沒發現,宮裏的下人都這麽有眼力見。
一句熟稔的‘夫人’脫口而出,月白石難得的在别人面前刹那間臉蛋就紅了,手無足錯的放下了糕點,低着頭朝男人懷裏鑽。
一排侍女見夫人這般嬌羞模樣,紛紛忍俊不禁的面面相觑。
“怎麽了?這就受不了了?”
男人低頭,氣息暧昧的吹着她紅暈的小臉。
衆仕女(驚悚狀):星君居然這麽會撩人,真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。
月白石又羞又惱的用小手掐着他的胸膛,“别說話了,你讓她們……都退下吧,鵝卵石跪着挺硌人的。”
男人勾唇笑着擡起頭,滿臉興味盎然,“聽見夫人的吩咐沒?地上跪着不舒服,站起來說話。”
一衆仕女見星君又笑的這般如沐春風,不禁如五雷轟頂,反映了一下齊齊起了身子,還從來沒見過星君笑的樣子呢,真瞎了真瞎了。
“星君有、有何吩咐?”
爲首的領事仕女,被男人今日的反常之态,弄得語氣都有些打顫了。
星君這是有了夫人,性情大變了,還是發怒的另一種前兆?
“給夫人說一下,本尊有沒有摸過百花仙子的手。”
月白石,“……”
“沒有沒有~怎麽可能有,主子想來碰不得女人……不是不是,奴婢的意思是主子除了夫人外,若是碰到其它女人,身上就會起疹子,所以主子是絕對不可能摸、摸百花仙子的手的。”
那仕女被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問題,吓得舌頭都打結了。
“起疹子?”
月白石聽到這,滿臉狐疑的擡起頭看着他,她怎麽這麽不信呢?
還有人會有這種怪病?再說了,怎麽可能就摸她不起……難道,她是男人!
一直雌雄莫辨的月白石霎時恐慌了起來。
男人看着她,眸光漸漸犀利的凝成一把冷離的刀,好似在扼殺她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。
“退下吧。”
“喏。”
“天狼,她們說的……”
“當然是假的,不用這種欺瞞人的輿論,夫人現在豈不是要變成個大醋缸子?”
“呼~”
月白石長長的呼了一口氣,眼珠子轉了轉,忽然覺得他覺悟還挺高的,其實還是可以再原諒一下下的嗎。
“那你……”
“叽叽~”
此時,從南方天際處飛來一隻毛色極爲漂亮的翎雀,月白石擡頭乍一看,形态像極了之前林妍宮裏那隻帶她回天河的金絲翎雀。
隻是金絲翎雀的通體羽毛是金光閃閃的,而這隻羽毛卻白的發光,像白玉一般。
“玉絲翎雀。”
男人擡頭,輕聲呢喃一句,伸手便從那展翅而來的玉絲翎雀腳上取下了信件。
‘七彩靈石提前現身,望仙君戌時便可抵達白徒山莊。
——長陌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