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,真怕小白倔脾氣犯上,風清上仙在這裏能等成一座雕像。
“你、你沒離開過?”
月白石聞言,沒來由的心口一滞,望着他的呆呆神情登時怔住了。
他、他一直都在這?
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想扒拉開男人質問,可無論怎麽也推不開他緊扣的手。
他就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大孩子,無論你怎麽抗拒,也不肯松手,生怕一松手你又會跑掉。
月白石心底忽然掠過一陣尖銳的鈍痛,聽龍潭裏的那兩條惡龍說,她足足被困在鎮魂鎖下三天三夜,那他……就一直在這裏等了下去?
三天三夜,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虛妄的夢魇,而對他來說,卻是永遠沒有回應的寂寥與不被理解。
果然……
那兩條惡龍騙了她,他就沒有回去享樂,他根本比自己痛苦千倍百倍。
“傻子,你怎麽這麽傻。你回殿裏去,讓我自己呆一會不就好了嗎?”
小女人低下頭,眼臉上不知何時滾出兩行灼熱的清淚,環在他沈腰後的粉拳,不住責怪的捶着,又怕捶疼了,弧度力道都越來越小,小的像是在撒嬌耍賴。
“媳婦都要沒了,爲夫回去給自己備上一口薄棺嗎?”
男人濕熱氣息的環繞在耳際,喟歎着輕哼,一圈一圈,像是要砸進她心裏一般。
那是他的烙印,她是他的人。
“你……”
不待她說完,他倏然側身咬住眼前那精巧的瑩瑩耳垂,緩緩輕輕的在唇齒間的碾噬、唆吮着,感受到她的氣息的每一次升華的戰栗,他的心裏才會更踏實一些。
“說什麽胡話呢~”
小女人斷續的聲音裏有些輕顫意味,明明是感動至極,卻不覺淚已成泉。
“我錯了。”
半晌,她發出了由衷的内疚。
“你沒錯,是爲夫的不對。”
男人溫熱熟稔的薄唇順着那柔嫩非常的耳際,一直流連到彌漫着清荷香氣的發間,在白玉頸間綻出一朵朵绮麗的殷紅印記,醒目的好似要标榜上記号一般。
“爲夫沒有事先告訴你,我找那個人,隻是爲了尋一樣東西。”
東西?
月白石眉心微動,風清上仙終于肯放開她,顧自從印着幹涸血液的褚褐色袖中,抻出一卷羊皮書軸。
茂密叢生的樹冠,遮蔽住萬千雲霭,散下萬千燦爛的光暈,斑駁的襯得他清隽高貴,男人遠山般重疊明滅的低眉下,那雙黑曜般深眸中映着小女人的倒影,透灑出比陽光還柔和的細碎光芒。
“這裏有封印七彩靈石的咒語,隻有它才可以取代你在天河的位置,爲夫希望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内尋到它,這樣你餘生的每一刻每一瞬都将屬于我,誰也不能分走片刻,你願意嗎?”
月白石緩緩低頭,看着羊皮卷上熨帖金光散出的每一個字,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,眼角微濕的淚水綿延成串。
原來,他是在爲他們的未來努力,而她卻一廂情願的憑借着狹隘的理解,誤會了他,還讓他不分晝夜的在天河上苦等着自己。
“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”
“不要哭。”
風清上仙收起畫軸,眉心微凝,俯身深深含住她氤氲的眸角。
“你一哭,爲夫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。”
“對我說,你願意。”
“我願意,我當然願意。”
男人唇角輕輕勾出一抹笑容,比萬千雲霞還要燦爛上百倍。
“你的手,你的手怎麽回事?”
月白石低頭透過他胸前的白色對襟,看到那分明指節處點點赤紅,慌忙的拉過他的手腕察看。
男人欲微微阖掌,卻被她凝眉生生給掰開了。
手掌阖開,中心那道觸目盡心的狹長傷痕映入眼簾,深得讓她心髒跟着一陣陣抽疼。
“怎麽回事?”
看那畫軸殘留獻血的一角,就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“誰讓你,誰讓你自殘的!你怎麽這麽……你變态!從始至終都是個大變态!”
小女人斥責着,邊罵着邊俯身含住他的傷口,光哭不打緊,腳下也跺的幹着急。
溫熱的唇瓣印上,男人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,心髒都跟着戰栗起伏,沒有哪一刻比此時還要幸福的了。
風清上仙空出來的手掌,輕輕撫摸着她的發絲,比起心底的恐懼,手上的傷疤又算得了什麽。
這三天,漫長的像一個世紀。
他真怕,怕她傷心的獨自落淚,而他卻束手無策。
怕她從此與他有了隔閡,不願把真心展露出來。
怕她把屬于他的全部的愛,割舍掉哪怕那麽一分。
“都結痂了……”
月白石輕輕吹氣舔舐了許久,可那倒觸目驚心的傷疤卻越來越明顯,沒有絲毫愈合的痕迹。
她努力想釋放出自己的靈力,去彌補那道傷疤,可是她做不到,因爲她隻是一塊最普通的天河石,這點小事,她什麽都做不到,除了沒用,還沒沒用。
“沒事,夫人再含會就好了。”
男人看着她自責不已的心疼面容,似乎感受到了那道急切的關懷,嗓間癡癡的溢出一抹促狹笑容。
月白石甚至能從其中聽出那麽點享受的意味,擡頭看着雲淡風輕的他。
恢複了一貫痞痞的氣質,他簡直迷人的驚心動魄。
“你還笑……”
月白石氣悶的癟着嘴,餘光卻瞥到男人的手掌傷痕早已恢複殆盡。
“咦?你……你耍我!”
她擡起頭來,怒瞪着他,眼中帶着三分欣喜,七分嬌氣。
“哦?”
男人懶懶的輕哼一聲,聲音低沉磁啞的動人,“不分青紅皂白就打翻了醋缸子的人,還有理了?”
“你……”
月白石逞着紅彤彤的小臉,又羞又惱,無賴的撲到他懷裏打鬧,“那你也不能故意騙我,把我吓死了。”
男人唇畔輕揚,舒展開的下颌線頂在她柔順的發間輕柔,調子裏帶着點慵懶滿足的鼻音。
“爲夫可不是故意的,一直都在想你,哪有時間管它。”
“你别再說了,再說我就要投河自盡了。”
男人的嗓音瞬間陰沉了下來,“你再投一次河,爲夫就死給你看。”
月白石失笑出聲,指尖在他背後畫圈圈,“好了知道了,以後肯定不會這麽不懂事了。”
“我隻怕你會更不懂事,那……你要怎麽補償我?”
男人說着,嗓音忽然含着一絲不懷好意的壞笑。
月白石一聽這調調,出于對他的了解,眼珠子思慮般轉了轉,面上登時浮上幾分羞赧,小奶音耐力奶氣的,“你、你說呢?”
“我說,呵。”
男人低笑了一聲,好聽的要命,清俊的側顔因居心叵測的笑容,看起來更添幾分迷魅。
“夫人在爲夫手上添了一道傷疤,爲夫要以其人之道,反之其人之身。”
月白石一聽,吓得脊背一顫,嗓中立馬有些委屈,“難道你要在我手心也開一道傷口?”
“傷口是一定要開的,不過……要在下面一點位置開,還要……多次攻擊。”
“?”
“!”
月和大殿裏,某位仙翁揮去辣耳朵的畫面,啧啧搖頭。
風清啊,就是給一點火苗,他能給你創造滿天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