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白石被他堵的啞口無言,拼命地喘着氣,一張蘋果臉都快被氣熟了,真是龍不要臉,天下無敵。
“我真的不能理解你們無賴的惡俗喜好,我喚醒你們,就是爲了讓你們爲難我的?好吧,你說我地位卑賤,可和你們有什麽關系?我要和誰相好,沾惹到你們哪點了?”
月白石換一種說服方式,但她顯然要被這倆變态兄弟整崩潰了。
“嗨~别說我們兄弟二人無賴,我們就看不上你這種麻雀妄圖飛上枝頭當鳳凰的,丫鬟命公主心,明明不是你能企及的高度,非得眼巴巴攀着高枝,人家香女和上仙郎才女貌,你爲什麽要去打擾?恕我直言,你根本就配不上風清上仙!”
月白石本來聽前面一段話,釀了一腔的怒火,準備撩袖掐腰同他們對罵上半個時辰。
可聽到最後一句話,所有的怒火像被一盆涼水朝頭頂上澆來,旺盛的火苗熄滅的一幹二淨,整個人活脫脫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……
“我會努力配得上的。”
少頃,她嗓中的聲音小到自己都懷疑自己能不能聽到。
“努力?你怎麽努力?伸手能夠着的距離叫努力,天生雲泥之别的那叫癡心妄想!
風清上仙何如人也,身份、地位、權勢樣樣始終龍鳳也不用我多說了吧?
而你呢,你隻不過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天河石,除了會發點光讨人喜歡,這輩子的使命就是維護天河堤壩。
甚至連東面砍樵的樵夫劉海都擁有一座宮殿,你卻寒酸的可憐。
難道大婚之日,你要從天河出嫁?你讓風清上仙堂堂一代上古戰神的臉面,往哪放?
當然,你也可以讓上仙給你安排一處宮殿,作爲娘家出嫁,不過像你這種一無所有,一心全靠男人依附得到女子,相信不多久也會被抛棄……”
大龍盤旋在龍椅上,悠悠的說着風涼話,瓊漿雨露下腸,語道愈加順暢。
二龍則饒有興趣的觀察着小女人漸漸冷卻下去的熱情,和那雙緊絞着衣角的小手。
生個氣都那麽勾魂,怪不得風清上仙失了智般,在上面等了三天三夜。
“……不會的,我會靠自己的努力,不會什麽都靠天狼的。”
月白石頭埋得跟鴕鳥似的,聲音裏也含着幾分訴不盡的卑怯味道,和她平日裏的靈氣大相徑庭。
大龍眸光流轉,極爲默契的與二龍對視一眼,有滿意從中流過。
“行了,我們也不爲難你了,你明白就好,以後啊,等你明白了……會感謝我們的。”
月白石聽着,氤氲的眼眶擡起,不明所以的看着它們,“你們……這是要放我出去了?”
“怎麽?還嫌罪少受了?看着你整天哭哭啼啼的就心煩,走吧走吧。”
大龍不耐煩的一揮手打碎了籠音罩和鎮魂鎖。
月白石感受到周身束縛自己的陰郁之氣消失,滿身的輕松,嗓中興奮發出清越嬌嫩之聲,整個人像被放出籠的小鳥,喜不自禁的跳了起來。
“太好了,太好了,謝謝你們!”
她真是興奮過頭了,居然感謝起來綁架自己的人了。
二龍默默的瞥着她歡喜過度的模樣,心裏隐隐有那麽點不是滋味,見心上人和罵人時候完全是兩副嘴臉。
“知道你出去後要幹什麽嗎?”
“幹……什麽?”
月白石剛想轉身逃跑,腳下又不期然怔住了,她就知道這倆貨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她。
大龍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看着她。
“當然是去詢問劉海,一介升仙的平民爲什麽都可以得到玉帝賞賜,别一門心思撲在男人身上,女孩子家家的巴不得倒貼,很……很容易招緻厭煩的,别被玩幾日就抛棄了。”
月白石仔細聽着,轉過來看着他們兄弟倆,神情審慎凝重。
正當二龍以爲計劃被識破之時,月白石忽然鄭重的點了點頭,十分感激的看着它們,“謝謝教誨,我一定會謹記的。”
“……”
說完,月白石萬分歡騰的化作石頭滾了出去。
大殿上,大龍二龍不由得長舒一口氣,默默擦了把汗。
“吓死我了,還以爲她發現了什麽。”
“到底還是傻啊,這風清上仙,到底是怎麽看上這麽傻的丫頭的?”
“傻嗎?還可以吧。”
二龍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背影,眼角還存着幾絲未拂去的笑意。
“二弟。”
大龍看着,忽然懷疑的喊了他一聲。
吓得二龍眼角瞬間恢複了冰冷,“怎麽了?”
“……你方才說的那個砍樵的劉海可靠嗎?”
“哦~你說劉海啊,癞蛤蟆想吃天鵝肉,想瘋了。
絕對可靠,我見他那寝宮裏,整整齊齊的都貼滿了小丫頭的畫像,給個機會還不想上天,待會就把他引過來。”
“癞蛤蟆想吃天鵝肉……二弟你之前不是說他和小白,正好門當戶對的嗎?”
“啊……”
二龍語道磕絆了一下,慢臉狐疑的望着他,“我說過嗎?”
——
辰時,豔陽高照。
一個晴好的日子,風和日麗,鸾鳳宮内淫靡非非。
天河石旁,戾氣重的卻是一片晦澀、情形穆肅難言,方圓幾百裏都不敢有小仙靠近。
月白石破水而出的時候,從一塊流光溢彩的白玉石,瞬間幻化成身披霓裳羽衣的清麗美人,妖娆的身姿一片圓形青翠荷葉上翩翩而起。
一身柔順的綢緞上不期然滑下點點晶瑩水珠,激的河面波瀾蕩漾,如芙蓉粉瓣抖落玉珠。
淩亂披肩的三千墨發,揮灑柔媚笑意,襯得一雙琉璃似的水眸熠熠生輝,挺翹的鼻尖下殷紅櫻唇輕啓微啓,渾然的抒寫着無法言喻的魅惑。
任誰看了都不免怦然心動。
隻是她還未站直身子,擡頭朝東方看時辰,整個人便被一席褚褐色的身影,牢牢鉗固在了滾燙的懷裏,力道大的不像話。
“呃……”
小女人發出了一道被沖撞的叮咛,雙臂震開,緊随起來的是男人幾乎要将她揉碎了般溫柔。
絲絲淡淡的香草味蔓延入鼻尖,順着蜿蜒曲折的腸道,滋潤了五髒六腑,侵襲了四肢百骸,麻痹掉每一寸神經末梢,瘾嗜住每一片瑩白肌膚。
觸覺,嗅覺,甚至幻覺都被放大了。
那因思念過度的兩顆心髒,在身體貼合的瞬間,像兩塊相吸的磁場跨過大江南北,跨過一望無際的渺茫,終于璧合在一起,猛烈的震顫着,毫無罅隙,像是要将無盡的激動纏綿,都訴諸在這無言的一刻。
朦朦胧胧中,空氣中隻能嗅到極度幹渴的味道。
——我很想你。
天河上,一片烏雲散開籠罩的陰霾,陽光透過雲霭折射在一對相擁的背影上,不仔細看,會發現那好像就是一個人。
岸邊的一衆天河石,一顆大椿樹,幾處幻境的那頭,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。
心差點都操碎了。
當所有人都在跟你談現實的殘酷,而他在現實中給你浪漫,這大概就是遇見了愛情。
月白石被這個深擁懵了,足足反映了有一刻鍾,才從這種莫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,無處安放的雙手,緊緊的擁着男人寬闊的脊背,像是于大海中撈到一根救命浮木,緊的像是要與他融爲一體。
酡粉色的雙頰緊埋在那片炙熱的胸膛,吮吸那熟悉又貪戀的氣息,感受那心房中爲自己的燃燒跳動的弧度,不由得,她心頭鼻間已經酸澀難言。
如果這都不算愛……
“天狼,你什麽時候來的,我讓你等久了嗎?”
她一開口,哽咽難言的意味便藏不住了。
明明知道,他才是那個最辛苦的,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撒嬌。
好像一切的肆意妄爲、無理取鬧,在他面前都可以被包容,都可以被寵溺。
他就是她頭頂的那片天,那片無盡向往的蔚藍。
“不久,剛來。”
男人閉上了三日未阖的赤眸,棱角分明的下颌緊緊摩挲着懷裏令他朝思暮想的近乎發狂的小人兒,低醇的嗓中溢出磁性好聽的聲音。
僅僅是四個字,卻比什麽情話都動聽。
“小白啊,上仙就沒離開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