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畢竟是遠古祖神之一,被削弱的力量還可以一點點的漲回來,主要是殘暴的性情仍然讓人提起來便如驚弓之鳥,要說有神仙敢去主動招惹她,那也是不可能的。
于是衆石頭商議好,便目的明确,行動一緻,說是時那時快,石頭大遷移,浩浩漫漫的就都朝着白徒山擁了過去。
但是它們千算萬算都沒算到,那白徒山的寡人早已被天庭派下來的間諜——财神爺,迷了心智,失了魂魄,一心一意對财神長陌仙君那叫言聽計從,乖順可人。
讓捏肩不敢揉腳,讓揉腳不敢擦背,讓含着不敢……
總之石頭家族的後果很悲慘,被大魔頭寡人盡數繳給了天庭,月白石自诩那次災難她其實是避過了的,爲什麽呢?
說來可笑又可歎,這個看臉的社稷,竟是因爲它生了副好皮囊。
用它們石頭家族的話來說,就是被雨露風霜打磨的光滑了點,還天生一閃一閃的會發光,小星星似的,說它是罕世璧玉,還真不是。
它實實在在就是塊石頭,石頭會發光這不是很稀奇的事嗎?造物主就是這麽神奇。
雖然月白石把它歸咎于,在人間看亮瞎眼的男女動作情事看多了……
反正,最後它是很好命的被白徒山上等的珍貴草藥——藍幽草看上了。
那坨無賴草非賴在它頭上不肯走,把它當做寄托,漸漸的還開出了花,這可把寡人樂壞了。
寡人雖然好色但也貪财,投奔而來的萬千形形色色稍有點靈氣的石頭,都被她交給女娲娘娘了,唯獨留下了它。
原因很簡單,幫她培育世間難覓的藍幽草,以高價售出。
可好景不長,月白石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福大命大,這樣都能躲過一劫,就又因爲這禍水皮囊出了事。
世人皆說——鐵石心腸,說的就是這人的心如果能像石頭一樣硬,那就是殘酷至極了。
可事實卻恰恰相反,石頭們的心腸軟的很,就像殺豬的屠戶一般内心都很溫柔。
這不,那些本來被寡人上交給女娲娘娘補天河的石頭們中,有些意志堅決、甯死不從的,準備一頭撞碎在南天門,了此一生。
可是女娲娘娘那副慈悲心腸的上仙,哪裏是普通人。
經她将人間所受的苦難,妻離子散悲戚的畫面,一一展現在衆石頭眼前,再加之一番鞭辟入裏的教化,立馬惹的衆石頭悲痛的淚流滿面,激起了一腔保護天下蒼生黎民的熱血之心。
從此一個個不僅變得甘願補河,還争先搶後。
女娲見此畫面,甚感欣慰,可按照好死不死每次補天都少一塊石頭的發展鐵定律,這次補天河,果不其然又少一塊。
所幸的是彼時能成爲補天石,在石頭家族裏已然成了一種榮耀的象征,要征集這一塊簡直易如反掌,可什麽事選擇一多了,人就開始挑了。
于是,女娲開始挑選了,她居然要挑一塊好看的,美名其曰展現天家顔面。
沒想到,女娲娘娘居然……也這麽庸俗的看重皮囊!
月白石很失望,極度失望,因爲此時它早已然預測到自己會被家族成員出賣的血淋淋下場。
果不其然,女娲接受了衆石推薦,欽點自己。
白徒山下,财神爺勸了不到一刻鍾,寡人就乖乖把自己捧到女娲手裏了。
起初,它也是反抗的。
任女娲娘娘再怎麽相勸也不管用,它就是不樂意,深入的刻畫了鐵石心腸的形象。
然後……它被強行填補進去了。
女娲娘娘好生撫慰它,說是隻有它能代表天族顔面。
它真想自毀石容。
人間有稱美麗的女子爲花瓶的,那它現在的作用就是——花石。
從那以後,天河堤壩被重新修築好,人間恢複了往日一片祥和甯靜的秩序,五谷豐登,政治清明,給女娲廟燒香的人越來越多了。
天上也自此多了一顆閃閃發光的星星,哦不,人們把它叫做小月亮。
對此,月白石一直都是持着強烈的反抗态度的,雖然并沒有什麽卵用。
女娲娘娘顯然對自己的傑作表示十分滿意,時不時的還來天河看看她,待感受到她強烈的不滿情緒後,慈悲心大發,決定給它這個任性美麗的石頭一個特權。
那就是每晚子時到寅時,當天河水退潮的時候,她可以跑出來任意遊玩,但是過了時辰,就必須歸回。
月白石無奈。
什麽特權,根本就是壓榨。
那個時辰是它睡得最香的時候,可沒辦法,向往美好生活的月白石,爲了那短暫的自由,每晚還是強撐着眼皮子滾去女娲宮,沒有什麽别的願望,隻乞求女娲完成它變成人形的願望。
女娲毋庸置疑的應了它,隻是在施法後忍不住驚歎,“靈石美人,果然鍾靈毓秀,豔冠群芳。”
月白石對人的美醜沒什麽概念,隻知道情人眼裏出西施,但是一聽女娲這話,登時知道了自己是個女人,但它往鏡子面前一站,又變成男人了。
月白石困惑的望着女娲娘娘,追問它到底是雌是雄。
奈何女娲娘娘早已看出它有凡心,生怕它哪天看上凡人跑了,便閉上了眼睛,并不作答。
“……”
月白石懵了,這美人一稱謂可男可女,它曾經在凡間,就有潘安宋玉的美男子,也被稱呼爲美人,所以它還是不知自己是雌雄。
女娲娘娘隻遵從它的願望,将它變爲人形。
一天男,一天女,十分公允。
長久以來,追問無果後,月白石也不計較了。
反正男女都一樣,都是玩耍。
于是,當月白石被變成女人的時候,她喜歡學着天上嬌媚的小仙娥一般,手執清蓮,在天河上跳舞。
隻是她本體的石頭是沒有眼睛的,根本看不到小仙娥的體态動作,隻能憑着感覺去猜測、模仿。
導緻它根本不知道,自己跳的舞……簡直是不堪入目,堪稱辣眼睛的典範。
又是撅屁股、扭腰肢,又是眨眼睛、咬嘴唇的,時不時還抛個媚眼,嗓中唱着跑掉的神曲,活脫脫一豔舞娘出來搔首弄姿,賣弄風騷,企圖勾引心智不全,年紀輕輕的小大哥。
當然,它也不是完全沒有觀衆的。
天河邊就有一顆大椿樹,隻是這大椿樹年代已久,已經是個老奶奶了。
大椿樹茂密慈祥,閱曆又廣,總是能講出許多新奇有趣的故事,還幫助天河石遮風擋雨。
天河石的石頭門,都親切的稱她爲樹奶奶,月白石也這麽叫。
每每深夜,樹奶奶驚醒看到她在張牙舞爪的跳舞,都笑的合不攏嘴,“小白啊,你這舞跳的,虧的是在天庭,要在人間,不得引來狼。”
“狼?”
“是啊,狼最喜歡白白嫩嫩的肉了,若是看見你這雪白胴體百般誘惑,肯定受不住,要說這天庭上還真有一位天狼……”
樹奶奶沒說完,月白石就沾沾自喜的翹起了尾巴,“樹奶奶都這麽誇了,肯定是因爲小白跳得好。”
見它聽不出來好賴話,樹奶奶笑出了眼淚,“也虧了老身活了這麽大把年紀,見多識廣,要是有别人看見你這舞蹈,肯定要被吓暈過去。”
月白石嘟着嘴不高興了,“胡說,除了樹奶奶還有别人喜歡看呢。”
樹奶奶好奇了,瞪着眼睛,“誰啊?我怎麽沒看見。”
月白石左右望了一眼,神神秘秘的朝她靠過來,“不瞞叔奶奶說,是一道藏在暗處的幽光。”
“幽光?不是隻有狼才會發出幽光嗎?哈哈哈……”
樹奶奶以爲它是在借剛才的笑話開着,便沒放在心上。
但月白石說的倒是真的,她真的感覺有一道幽幽的光,一直在黑夜裏注視着它,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不知道,隻知道在她跳舞的時候,尤爲熾熱。
它原本疑猜,肯定是這天宮裏一個血氣方剛的童子,貪圖它的美貌。
畢竟女娲娘娘都誇過它豔冠群芳,想來也情有可原,可奇怪的是……那道幽光居然在它變成男形的時候,依然存在。
月白石變成男人的時候,喜歡嘴裏叼着狗尾巴草,吊兒郎當的勾搭小仙娥,看着仙娥羞答答的,那感覺倍爽。
可令人納悶的是,凡是被她勾搭過的小仙娥,下一次就絕對不會出現在天河周圍。
本來這夜晚,在天河附近輪值的小仙娥就少,幾次三番下來,竟全沒了。
而且它還發現,每每當它勾搭小仙娥的時候,總感覺背後有一陣恻恻的陰風和一道湛湛的眼神逼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