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楚唯钰,冷冷的看着身邊五十步笑一百步的愛妃。
顧二白那一刻真想找個柱子去撞死。
顧亦清眉心微擴,額頭抵着指節實在難忍的笑了一陣,然後佯裝無事,手中摩挲着帕子,大掌微微扶過小女人的頭,輕輕給她擦拭着,但眼底那忍俊不禁的笑意早已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。
“夫人不必矜持,爲夫早就習慣了~”
上揚的尾音裏帶着笑,好像從來都沒這麽活潑過。
言外之意是,早已知道了她豬豬俠的本性。
顧二白自诩攢了十六年的臉皮,可真是在今天丢成負的了,小臉毫無預警的紅成塊紅燒牛排,滋滋的還朝外冒氣的那種。
“其、其實,我剛才想說的是……”
顧二白看着他溫柔似水的擦拭注目,忽然住了嘴,極爲羞恥的低下了頭。
還有什麽可說的,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。
“嗯?”
顧亦清微微朝她靠近,薄唇中輕吐出的熱氣,惡意的撲打在她耳際。
強烈的侵略性、霸占撩撥欲望立馬展現無遺,顧二白心跳狂飙,腦子跟不上嘴巴,喃喃來了一句,“這裏太擠了。”
他還是回到剛才的位置上去吧,不然等不到誅心,她可能先得心髒病狗帶了。
男人當然聽懂了她的意思,并且很貼心的張開雙臂,“那來爲夫懷裏,這裏寬敞。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快要死了。
被撩死了。
“咦~”
荔園裏,老老少少的唏噓調聲傳來,格外的應景。
場主真是不鳴則已、一鳴驚人。
顧二白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,埋下頭深呼一口氣,剛想開口,“顧亦……”
一塊佛手金卷堵住了她的嘴。
“……”
外面是半截筷子,男人眉宇間帶着濃濃興味的看着她,“夫人嘗嘗,爲夫親手做的。”
顧二白含着一塊金卷,像小狗叼着一塊骨頭般,尾巴都不搖晃的看着主人,神情癡呆,語道模糊,“你……又去跟楊師傅學做菜了?”
顧亦清搖了搖頭,“這次是李師傅。”
顧二白,“……”
“嘗嘗。”
男人松下筷子,目露期冀的看着她,仿佛在等着她吃完後的誇獎。
顧二白實在拒絕不了他這對冰山消融、溫柔似水的眸子,不自覺緩緩地嚼了起來。好吃,特别好吃,比她以前吃過所有的金卷加起來,都要好吃。
“嘔~”
然而,顧二白嚼着嚼着,面色忽然發生變化,最後轉身吐了出來。
身後的丫鬟連連拿着碟子來接。
“怎麽了?”
身邊,老夫人見勢,連連輕拍着她的背,面色有些微驚的看着顧亦清,“不會是……有了吧?”
顧二白,“……”要是有了,清叔能打死我。
“那這到底是怎麽?”
作勢吐了一口,顧二白很是難受的甩了甩頭,一陣咳嗽眼睛都咳出來淚花了。
林妍見勢,擰着眉納悶的夾起一塊佛手金卷放入嘴中。
嗯,香脆可口,肥而不膩,口味明明好的很呐……
“清叔,你下次别去學了,真的很難吃。”
顧二白咳完之後,第一反應便是轉過來,面色痛苦的看着男人。
“是嗎?”
顧亦清的口吻淡淡的,眼底明明還噙着笑,不知爲何卻帶着幾絲涼氣,聽的人心裏很不是滋味。
顧二白怔怔的看着他,心髒有些七上八下,但最後還是按着頭皮、昧着良心點了點頭。
老夫人幫乖媳順着氣,臉色很是不好的看着劉管家,“劉晏啊,你去跟小李子說一下,怎麽今天的佛手金卷做成這個樣子了?”
小李子?
“等等……”
顧二白聞言,滿眼奇怪的轉頭看着老夫人,“這……不是清叔做的嗎?”
老夫人溫厚的笑了笑,“清兒倒是想學,可這佛手金卷做起來不簡單,要熟能生巧做的才好,一時半會,他哪能做出這個樣子,剛才是胡說讨你開心呢,别放在心上。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閉上了眼,尴尬的特想找個地方抽自己兩嘴巴子。
空氣凝結了兩秒,小女人緩緩地轉過了臉,餘光有意無意斜到男人看不出表情的刀削側顔上,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,又好像……
哎,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來,她今天就是沒事找事、屁事一大堆,找茬都找不好的架勢,算了。
顧二白悶悶的歎了口氣,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嘛。
想冷淡他?遠離他?這可能嗎……
顧二白悶着頭,無顔面對面前這碟子菜,繞過紫砂碟子伸出筷子去夾最近的芒果酥酪。
“别夾。”
身邊。一道涼飕飕的嗓音傳來,顧二白的筷子停在了半路。
林妍伸過頭來看了眼,繼而朝着顧二白眉飛色舞道,“芒果呈涼性酸性,女子月事期間食了容易敗血,小白妹妹,你可要悠着點哦~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讪讪的收回筷子。
看着眼前一碟子冒着騰騰香氣的菜,覺得有些喘不過氣。
有個詞好像叫自作自受,說的就是她現在的境況,趕上今個清叔脾氣好,要放在往常早就發火了。
其實……若是待不了多久了,又何必這般刻意絕情?
明明知道自己對着這個男人根本硬不下心,更别提徹底決裂,簡直難如登天。
她還記得,當初在水榭園她要和他分手,他是怎麽做的,胸膛的傷疤留到現在,好像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,她離開他的後果。
一般瀕臨死亡的病人,應該都會珍惜生命中的最後時光。
這樣想來,她倒不如也珍惜這最後短暫的快樂。
顧二白想着,苦笑了起來,她知道這種是最自私的做法,可她顧不得這麽多。
隻要看着他一秒不開心,她的心裏就像有上萬隻蝼蟻在密密麻麻的趴着,咬噬心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