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和尚頓了一下,“人有三急。”
“你丫是舒坦了,把我的命弄丢了!”
“施主勿急。”
顧二白崩潰捂着臉大哭,“你讓我怎麽不急!我都快死了!我還沒和清叔結婚呢,我們還要生八個孩子,我還要和他長相厮守……”
“老衲并未說過施主會死。”
老和尚悠悠的來了一句。
“……”顧二白擦淚的動作,忽然僵住了,“那她這樣說?”
“隻是鏡中女子希望施主死,無極大悲咒沒有肉體死亡這個功能。”
“……”
握草!顧二白差點要被這個死和尚氣的隻剩下半條命了。
“那你直接跟我說,我到到底會怎麽樣?”
“老衲先前已經說了,哀莫大于心死,痛莫大于誅心。”
顧二白放下手,疑惑的看着他,“意思會讓我傷心至極?”
老和尚點了點頭。
“那有沒有什麽化解之法?”
“禁書之所以成爲禁書,因爲它的禁忌之力太大了,無人破解,就連創造出來它的人也無能爲力。
修煉他的人需要付出代價,被詛咒的人也同樣不得幸免,《無極大悲咒》是誅心咒,不是死咒。
施咒者需在被詛咒者心防最脆弱的時候下咒,咒語會在人的一生最歡喜的時候生效,以達到誅心效果,此爲大悲咒。”
“……最歡喜的時候?意思我不能太開心,否則會随時生效?”
老和尚搖搖頭,“平常的喜怒哀樂,隻是人正常情緒的發洩,真正的大喜大悲,源自于心底。”
顧二白擰巴着臉,着急的晃着他,“師傅,你别和我打啞謎了,你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時候?生效了會怎樣?”
和尚放下手中的追蹤鏡,伸手道了句,“阿彌陀佛,天機本不可洩露,但弟子當年犯下的錯誤,現如今連累無辜之人,本是罪大惡極,願我佛慈悲,饒恕弟子這一回,哪怕圓寂之後受雷刑之苦,也在所不惜。”
顧二白看着他默默的禱告,微微松開了他。
不一會,老和尚睜開眼睛,望着她目光清明道,“人生三大喜事:久旱逢甘霖,他鄉遇故知,洞房花燭夜。”
“三大喜事?”顧二白趕緊低頭一樣一樣的數着,“久旱逢甘霖?”
老和尚搖頭,“嘉成年年風調雨順,是快物寶天華、肥沃的寶地,這一點不太可能。”
“可是他鄉遇故知,林妍,我已經遇到了啊……很高興,但是更多的是驚訝,所以沒有什麽反應啊,就是今天比較衰一點。”
“看來這并不是令施主最歡喜之事。”
“那就剩最後一個洞房花燭……”
顧二白說到這兒的時候,舌頭明顯打結,牙齒的頻率過快咬合,以至于舌尖咬出了血。
老和尚望着她的目光,意味深長。
半晌,和尚沉沉的朝她行了個禮,“阿彌陀佛,善哉善哉。”
“要在洞房花燭夜誅心?”
“無疑。”
“那我一輩子不嫁人,是不是就可以避免?”
老和尚望着她,眼底盡是悲憫。
“施主萬萬不可,方才老衲一番禱告,便是在洩露天機,天機并不是不可洩露,隻是不可逆轉,天書早已寫好,命格不可改變,若是有人洩露了天機,導緻人爲的去改變了命格,動了天書上的字迹,那後果将不堪設想。”
“……譬如?”
“譬如施主已經窺得天機,若是爲了破咒一意孤行,施主和老衲将受盡雷刑,魂飛破滅,這是其次,最關鍵的是,施主身上的咒語仍不得解,誅心之刑仍在繼續。”
“我都沒了,如何誅心?”
“誅的便是施主你明知道死亡也改變不了結局的心。”
“……”顧二白陷入好長一段靜默。
好一個哀莫大于心死,痛莫大于誅心。
“那你告訴我,這個誅心咒,到底是怎麽樣誅心?”
“誅心咒乃是《無極大悲咒》中的核心咒語,具體的實施由被咒者具體情況而定,隻是達到的效果是相同的,誰也不知道,具體在一個人身上實施,會是什麽樣子,除非……等它生效。”
顧二白可笑道,“等它生效?那豈不是等于坐以待斃?”
老和尚沉沉的點了點頭,閉上了雙眼。
“你說半天就是爲了跟我說,我隻能坐以待斃?”
顧二白拉着他,老和尚一動不動,“你說話啊,難道真的就一點預防之法都沒有了嗎?”
“先前老衲已經洩露天機,告知施主咒語生效之際,請施主恕老衲燈枯油盡,再無他法。”
“那看來我是完了……”
顧二白看着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,不禁嗤笑一聲,癱坐在那裏。
人的恐懼,永遠是來源于對未知的恐懼。
洞房花燭夜,原本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候,卻偏偏要在那個時候讓人心神俱滅,呵~真不愧爲無極大悲咒。
她最恐怖的想法,莫過于失去清叔。
若是這般誅心之刑,她與死無異。
顧二白想着,伸手緊緊拉着他的袈裟不放松,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開口,“那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,你就告訴我,場主他會……死嗎?”
老和尚未答,隻是定定看着她,“其實世間陰詭之術,利用的不過是人的七情六欲,施主若在紅塵中能做到六根清淨、斬斷青絲,一顆最堅硬的心,是不可被誅的。”
顧二白癡笑了一下,“不可能的,我早已陷死在這滾滾紅塵之中了。”
“阿彌陀佛,善哉善哉,老衲皈依佛門,妄圖普度衆生,可百十年來看到的不過是多少蒼生黎民在苦痛中掙紮,多少癡郎怨女在紅塵中沉浮。”
“若活的無欲無求,又與死何異?”
“施主通透,須知有人活着,從來都比死痛苦,佛祖不求錦上添花,但求普度苦主。”
“那你能度一度我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