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二白恨不得能去撓嗓子催吐,見他醒來發笑,氣急敗壞的擰巴着一張小臉控訴,“你、你還笑?你下毒來害我?”
話落,那和尚輕笑,施施然伸手端過自己面前那杯茶,一飲而盡。
喝完後面色怡然不改色。
顧二白随即怔愣住了,停止了手上的動作,目瞪口呆的看着他,“你不覺得苦嗎?”
“施主覺得呢?”
“苦。”
顧二白說着又想砸東西,這是一種苦的能讓人崩潰的極緻。
“這便是施主的命。”
“啥意思?我命苦?”
“施主怎麽會這樣想呢?”
“……那你還要我怎麽樣想?”
和尚悠悠放下茶杯道,“所謂苦盡甘來。”
顧二白聽着他的話,此時竟神奇的感覺方才口中、嗓中,甚至腸中的苦水,都漸漸散發出點甘甜的味道來,且愈加明顯,甜的像含着一塊糖。
顧二白低頭敬佩的看着那杯茶,面上漸漸生笑,“沒想到你這茶還挺神奇,居然過了會還能變味。”
老和尚道,“人生百态,酸甜苦辣,都是必經之精彩。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一聽他這話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。
果然,嘴裏不一會就酸了,比檸檬還算,想到待會還會辣嗓子,她就想哭。
真特麽倒黴,中了老和尚的圈套,喝這一杯四味茶。
“施主可品出來了?”
“品,特别能品出來,相信沒有味覺的人都能品出來。”顧二白被酸的面目猙獰的看着他,“你方才說我的命是苦盡甘來,不是挺好的嗎?那你還找我做甚。”
老和尚不急不慢的播着手中念珠道,“因爲姑娘的苦還未盡。”
顧二白揚眉,“啊?還沒盡啊,可是我已經受過很多苦了,尤其是最近,處處遭小人陷害。”
老和尚搖頭,“皮肉之苦不算苦。”
“那什麽算?”
“哀莫大于心死,痛莫大于誅心。”
“……”沃日,老和尚你太狠了。
“你可别吓我,我從出生到現在,自诩就沒做過什麽缺德事。
見義也勇爲,路見不平也拔刀相助,若非别人害我辱我,我定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事。
如此一來,在你們佛家這也算廣積善德,這般苦應該不會屬于我吧。”
“施主心性純淨,仙骨脫俗,乃天地間第一靈物,需知木秀于林,風必摧之的道理,人處于萬千世界之中,冥冥自有主宰,并非做好自己就可以獨善其身,天災人禍、前世今生,都是不可避免,無法改變的。”
顧二白聽他講了一番,也沒聽懂幾句,“你别給我淨拽詞了,能說點我能聽懂的嗎?你們佛家的禅意太深奧了,不适合我等愚民研習。”
和尚搖着頭輕笑一聲,緩緩放下手中念珠,伸出一隻粗粝的手,“煩請施主請伸出右腕。”
顧二白乖乖的伸出了手腕,以爲老和尚要給自己把脈。
不想,和尚隻是在她的手腕之上稍施以真氣,從掌心傳出的陣陣深厚内力,逼得藏于顧二白手腕中的萬年老珠,不得已現出原形。
顧二白見手腕裏居然浮出大半顆珍珠,吓的不由大驚,“這不是江璃兒的傳家寶嗎?”
當時江璃兒拿來送給自己,然後粘在自己手上拿不下來了,最後徹底消失無蹤影了,原來是一直藏在自己腕内。
老和尚稍稍收回手,那萬年老珠瞬間又隐匿其中。
“施主平時若無事,不妨做一些磨煉心智之事,壓制這頑物侵蝕夢境。”
顧二白本就心裏惶惶,一聽這個吓得連連一把抓住了和尚的手臂。
“大師這話是什麽意思?侵蝕夢境?是不是江璃兒那個小賤人,當初故意拿這珍珠來害我,埋在我體内,吸食我的精氣,使我日漸消瘦,或許不久之後就要垂垂老矣?”
晚年老珠:呵呵~你明明是日漸肥胖。
老和尚眼皮子不覺跳了一下,見她吓得不輕,隻淡淡笑着搖了搖頭。
“此乃萬年靈物,凡人帶在身上并不妨事,相反會沾染靈力,促進身心安康,絕不會傷人。
隻是這靈物,曾是夢神君随身佩戴的寶物,日久天長,漸漸通曉入夢之法。
若是姑娘心衰體弱,噩夢纏身,靈物便可能伺機攪亂夢境。
如此一來,施主的夢,便不是夢,是現實。”
“現實?你的意思是說它要是來攪亂我的夢境,我再做的夢都是現實?”
顧二白不知爲何,忽然神情激動的抓住老和尚的袈裟,滿臉寫滿了驚懼。
天哪不會吧,她想到了上次發燒,在藥閣做的玉米之夢——清叔那般殘暴無情的把她給困在玉米地……上了。
手青了腿青,嗓子都喊啞了,身子多次崩潰。
甚至于那撕裂般的痛感,她到現在想起來都還渾身發顫。
老和尚笑着安慰道。
“施主不要怕,該來的總要來的。”
“……”你特麽這是安慰人的話嗎?
“那你能把我這顆珍珠給弄出去嗎?它萬一那天又給我預測什麽噩夢,我這心裏可能就先承受不了過去了。”
老和尚搖了搖頭,“此珍珠乃是上谷靈物,生性頑劣,自從被主人抛棄後,性子更是古怪,它所選中的人一般不會改變,除非主人親自來取,不過夢神君已經下凡曆劫,怕是取走他還需一些時日。
老衲若是強行用真氣将它逼出來,隻會惹怒它,讓它氣急敗壞,欲寄存在老衲體内,可是……老衲進來睡眠本就欠佳,實在不适宜做惡夢。”
顧二白,“……”
“那你喊我過來,跟我說這個,結果還不能幫我取出來,這不是成心給人添堵的嗎?你要不說,我也就當它是個噩夢,你這樣一說,以後的日子可要怎麽過哦……”
顧二白一邊說着,一邊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,企圖打動老和尚的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