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至親反目?真會咒人。
清叔?
她還真想知道會是因爲什麽,她才跟清叔反目。
顧二白好笑着閉上了眼睛,卻并沒有丢下手中香囊,她閉着眼感受這山間的微風,思緒漸漸倒回老夫人壽宴那天。
鷹潭坐在二樓宴廳,坐在同一桌的還有小鹉、蒼木、東海巅女,他們在談天說地。
顧二白去那桌之前,聽到鷹潭說道:
她師傅一尺道人門下,共十一個入室弟子,個個不争氣,除一人之外。
煉丹寨先前收過一個弟子,此人雖是凡胎,但天賦極高,加之又聰穎好學,乖巧懂事,獨得一尺老道寵愛,那弟子偏好八卦遁術、探析命格這一塊,一尺老道便也盡心授予他。
哪成想,十幾年的師恩卻敗在一介風塵女子的石榴裙下。
那年,弟子學有所成後,去到長儀去幫師傅做法事,不想卻陷入了一個青樓女子的情網。
弟子違反師命,在給商戶大家做完法事之後,并沒有按時回歸,在青樓與心上女子朝夕相處,你侬我侬。
過了一段時日,他與那女子情感水到渠成,欲上山向師傅請辭,與女子歸隐山林,好生過日子。
一尺老道不允,弟子遂在寨門口跪了三天三夜,苦苦哀求。
哪成想,第二日那女子便離奇失蹤了。
煉丹寨一尺老道向來以寡情薄意,鐵石心腸著稱,不屑這滾滾紅塵中虛情假意,隻守着數不盡的金山銀山過日子,爲人刻薄冷淡。
所以這徒兒便以爲是女子失蹤,是師傅所做,真正目的是不願放過她培養多年的掙銀子利器,所以才雪藏了女子。
弟子大恸,沖動之下竟與一尺老道反目動手。
九尺道人抽其修煉多年的仙骨,鞭撻數十鞭,逐出師門。
後來嘉成皆傳:一尺老道将弟子轟走,再不認這個徒兒。
再後來,坊間傳言那徒兒因情失意,神智惶惶,整日衣衫淩亂,落魄潦倒在街頭,一度昏死。
後來僥幸被一處醫館神醫搭救,封其記憶,才洗心革面從新做人。
那弟子因在煉丹寨多年,醫術頗佳,便留在了醫館,雖忘記了自己乃是煉丹寨之人,醫術的手法卻人人都能看出來,是師承煉丹寨沒錯。
據鷹潭說,那青樓女子不過是弟子從商戶人家驅出來的鬼,幻化而成,爲了便是報複煉丹寨毀了自己百年修爲。
顧二白思及此又想到了長情碑,她爲什麽感覺一尺老道處處背鍋呢?
如此說來,如果這帕子上不是胡言亂語……那麽那個弟子,剛好就是阚星辰的師傅?
雖說年齡上對不上,但她剛才聽小壯的神話故事,已然知道一尺老道并非凡人,所以……一切都對的上了。
阚星辰的師傅到底是何意思?
經曆劫數,什麽樣的劫數?
爲什麽凡人也會經曆劫數?不是說隻有神仙……
“夫人,望風台風太大了,小心受涼,要不您到酒館坐坐吧。”
顧二白正苦思冥想着,身後厮衛看她臉色不太好,貼心的關切道。
“算了。”
顧二白回了回神,揉了揉太陽穴,将紙條塞進香囊。
“你們要是真可憐可憐我,就帶我去山腰看皇上皇後的求子大典。”
衆厮衛見她凍得臉青一塊紫一塊的,便也不說啥了,伴着她一塊往山腰走。
山路崎岖嶙峋,顧二白無心觀景,全身心都投入的思索着那信上所言之語的真真假假,又想着将這香囊藏到哪裏去,才不會被清叔發現。
顧二白在衆厮衛的簇擁下,行至半山腰處,旁邊有一處野菊盛開之地,花朵芳香宜人,山上不少的遊客圍聚在此,指指點點不知在議論紛紛着什麽,個個面色凝重。
她不經意擡起眼皮子,見這番熱鬧場景,忍不住從衆好奇心,伸過頭去望望。
衆厮衛見勢,連連上去開路,圍觀的人群被沖散開,顧二白走近才發現草層裏昏倒一個老和尚。
身上的袈裟還算整齊,身後背着一個藥筐,應該是上山采藥失足滑落撞傷的,或者是低血糖體力不濟昏倒的。
顧二白學過一些應急的昏厥救助法,差厮衛到一側搬過一塊石頭,将和尚的雙腿擡墊在石頭上,又将他的袈裟上兩扣子解開,借來行人的水囊,微微給他喂了兩口水,拾掇好後坐在那靜等。
衆厮衛見夫人如此娴熟的手法,不僅都有些驚詫了。
顧二白同他們大眼瞪小眼一番後,悠悠道,“回去别告訴你們偉大的場主了,就是他教的。”
不,他會質問自己用哪知手碰了和尚,小變态。
顧二白坐在那裏,等了不多會,地上昏厥的和尚果然施施然醒了來。
一旁早有兩個厮衛見勢扶起老人家,顧二白悉聲問道,“師傅,您還好嗎?”
那和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,待看清面前的小姑娘後,雙掌合十,恭敬地行了個禮,“多謝施主救助,老衲無以回報。”
顧二白客套的笑了笑,“沒事,我也就是路過,舉手之勞。”
“老衲一屆出家人,兩袖空空,無錢财更無任何身外之物,可以饋贈施主救助之恩,但有清茶一盞,不如施主随我到廟裏的靜心齋,嘗一嘗老衲親手泡制的山澗清溪?”
“這個名字倒是稀奇,不過我山下還有朋友要相會,就不多過去叨擾了。”
“若是施主有何心願,老衲也可領着施主到佛前禱告一番。”
顧二白見他如此固執,不由好笑,婉言相拒,“師傅一片好心我心領了,今日實在有事,不方面,改日再來請教。”
“如此便作罷。”
那老和尚見她再三相拒,也不好意思再相邀,行了個禮便欲退下。
不肖,這邊剛想走一步,便覺察頭腦發暈,一個踉跄差點又要倒在地。
顧二白驚得趕緊伸手扶了一把,那老和尚穩住身子,朝她友好的微微一笑,便徐步順着一條岔路口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