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滿臉隻剩下了那對煥發的目光,死死的盯着趴在門口五尺以外的胖和尚,和尚雙手瘋狂的扒着地上松軟的泥土,手下是一處埋得嚴嚴實實的地窖。
他徒手扒着,沒有任何工具,扒了很久很久。
江璃兒漸漸等的不耐煩了,或許是鋒利如刀的雨水喚醒了她一直處在瘋狂邊緣的理智,女子開始認真的打量着四周。
荒無人煙的烏林山,樹木峥嵘,花草茂密,鳥獸滿地,怪聲鳴啼,像被一層烏雲籠罩,陰氣沉沉。
“你等等,你再等等,這裏面有寶貝……”
和尚跪伏在地上,一邊扒着,一邊轉臉朝着她,嘴裏不住的呢喃。
雨後的污水泥濘沾滿了他的身子,整個人髒兮兮的像是從臭水溝裏剛扒出來一樣。
有一瞬間,江璃兒覺得她真被一個瘋子騙了。
胖和尚雖身着一身破爛袈裟,但帶她到這裏,卻不是寺廟。
然而奇怪的是,他頭上确實有兩排點痕,消不去的。
或許他原本是一個瘋了被趕出寺廟的和尚,就像她,也是病急亂投大夫,才會選擇相信他的鬼話。
這般污穢令人作嘔的地方,哪是她這等金枝玉葉、千金之軀所該呆的,她要回去,父王母妃一定擔心她了……
女子想着,眼前迷迷瞪瞪的捂着手臂,踉跄的朝外走了兩步。
不料,此時胖和尚卻忽然大叫一聲,“找到了,我找到了,這可是大寶貝!”
江璃兒轟然轉身,擰眉看那和尚,竟真的從地底生刨出來一個沾滿污泥的包裹,他迫不及待的顫抖着解開包袱,裏面赫然現顯出一個烏沉木錦盒。
錦盒的顔色雖因長時間埋于地底,尤顯暗淡的很,但是她遠遠的看着那材質紋理,就能猜出其絕非凡品。
遠處,女子喪氣的目光裏有死灰複燃,她跌撞着,一步步走向胖和尚,緩緩蹲下身子撫着那錦盒,一遍一遍,最後擡起頭來目光亟亟的問他,“這是什麽?”
泥濘和尚陰陰的朝她笑着。
“這,可是絕無僅有的寶貝。乃是幾百年前,我趁着煉丹寨大亂,從一個小徒兒那裏搶來的,聽說,這是夢神君遺落在人間的至寶——追蹤鏡,所持有之人,隻要對着它說出任何一個方位、人名,它便可以現顯出來一切你想看到的,正在發生的事情。”
江璃兒擰着眉頭理解了一番,猛地擡頭質問他,“那有何用?我們又不是找人?”
和尚笑着朝她擺了擺手。
“小姑娘勿急,你且聽我把話說完。這可是夢神君遺失的寶貝,哪裏有這麽簡單,夢神君法力滔天,世人皆傳他有入夢知冥冥的能力,這法器跟着他時間長了,自然也沾染了些這方面的靈力。
通過這面鏡子,和尚我可以粗淺的探得人的心魔,要想對付一個人,還有什麽比抓住她的軟肋,來的更有效呢?”
“……真的?”
江璃兒聽他這一番話,神情微微愣住了。
這下好了,她可以知道顧二白到底是何方妖孽了,她可以揭穿她的底細了。
和尚瞳孔微縮,定定道,“當然,快用你體内的髒血打開它!”
“好。”
江璃兒抵着牙,魔怔的朝盒子伸出雙手,用毫無血色的十指輕輕的打開盒子。
一瞬間,沖天的白光從盒中迸散出來,劃破整個白晝,驅散烏雲,巨大的靈力将盒邊兩個人沖飛到了百米之外。
寶鏡既出,雨過天晴,錦盒中散發出來的騰空靈力,刹那吸引而來千萬靈鳥走獸。
煉丹寨。
制藥間的瓶瓶罐罐碰撞聲,和一尺老道時不時嗓間莫名的呻吟傳來,一切都顯得那麽和諧。
此時,九尺道人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,轉眼看着東方烏林山頭,閃爍而過的巨碩白光。
那白光直沖天際,劃破長空,與彩霞交彙,像是在循着什麽,最後轉了個方向,筆直沖向煉丹寨。
寨裏三千門徒,一時見這奇特之景,紛紛聚集在一起指指點點。
彼時,一尺老道正徒手爲鄭毅接骨,雙手沾滿鮮血,低頭臉紅心跳的見自己孽徒終于不再折騰她了,嗓間長呼了一口氣,不陰不陽道,“難得啊,今天這麽好心?”
九尺道人緩緩轉過身子,目光掃過她那被揉捏淩亂的衣衫,霎時惑人,眼底趣味不減,“師傅欲求不滿?”
“……”
一尺老道眉峰猙獰的跳了跳。
她真想跳起來把這孽徒踹死,不是事實證明,就算她跳起來也踹不到這厮,沒事長這麽高,像根竹竿似的。
“滿足,滿足,你繼續看,我不打擾你。”
某師咬着牙,皮笑肉不笑的繼續轉過去接骨,咬出來的字格外的溫和。
“我出去一趟。”
九尺道人走過來,好生爲她系着身上的衣帶
“嗯?去哪?不回來了吧?”
一尺老道聞言,一時心底心花怒放的沒遮掩住心情,口吻無比歡快的問道。
話落,九尺道人沉下面色,細長冷離的眸子逼視着她,眼底漸漸浮上一層陰霾。
“……”
一尺老道格外激動的笑,立即僵在了臉上,歡脫的面部肌肉漸漸恢複平靜,朝他乖乖的點了點頭囑咐,“徒兒,你快去快回,切記路上小心。”
九尺道人冷冷的看着她,嘴角漾起一絲嗤諷的笑,不由分說按着她的頭狠狠的吮了一口,繼而轉身離開。
“追蹤鏡出了,晚上等我。”
一尺老道,“……”一日爲師,終身被……日。
……
烏林山,被寶鏡靈力沖散開的和尚,條件反射的一把護住江璃兒,遠遠的被撞在一座矮垛之上,元氣傷的不淺。
他艱難的爬起身子,露出身下的女子,死死咬着牙,“快!鏡子一旦靈力撞破結界,就會去尋找他的主人,夢神君若是到了,一切就都晚了,快趁這個時候去看!”
江璃兒被傷的不能動彈,老和尚喊了一通,拖着虛弱不堪的女子,朝着追蹤鏡一步步趔趄而去。
追蹤鏡保護靈力遇髒血銳減,光芒漸漸由強變弱。
江璃兒被生生拖到追蹤鏡面前的時候,渾身泥濘,交瘁至極,努力支起眼皮子,嗓音顫抖,“嘉成、嘉成莊園,顧府,顧二白。”
“好。”
胖和尚對着追蹤鏡又重複了一遍,雙手按着木盒施力。
轉瞬,映入萬丈霞光的清澈鏡面,赫然變了一番場景。
江璃兒伸過去頭,仔細的看着鏡子裏的畫面:
是顧府的藥閣。
小女人坐在一張富麗堂皇的梳妝鏡前,滿臉粲然的笑容如煙火般絢爛,俊逸非凡的男人從身後輕輕擁着她,隻手從盒中捏出花黃,悉心貼在她的額頭。
“不要這個顔色,太素了~”
“夫人想打扮的多豔麗勾引誰呢?”
“就是要讓你看着,随時随地都發情。”
“爲夫現在就想吃了你。”
“咯咯咯咯~”
小女人被男人輕撓着,嗓間發出一串串風鈴般的清越笑聲,笑聲沖破鏡面,像魔音一般傳入女子的耳際,久久環繞。
江璃兒微微張開嘴,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,眼淚簌簌下墜。
小女人窩在他的懷裏,蔥白的玉指佯撓着他的脖子,男人低頭,滿眼寵溺的吻着她,大掌輕撫着她的三千青絲。
“不、不!啊……”
一滴清淚打落在鏡面,模糊了鏡中兩張冁然耀目的笑顔。
女子聲聲凄厲的叫了起來,她淚流滿面,十指緊握,神情憤恨至極的朝着鏡面砸去。
“小心!”
胖和尚見勢,一把緊緊握住了她欲行兇的拳頭,語道提醒,“這可是道人降妖除魔的法器,小心被其戾氣所傷!”
“我要你咒死她!咒死她!不是要你給我看這些惡心至極的東西!我要殺了她!殺了她!”
江璃兒瘋了般朝他怒吼,不知是用了多大力氣,嗓子都劈了,眼角滲出絲絲鮮血。
“好、好、好,你别急,我看看。”
胖和尚怕她一下氣死過去,連連安撫她的情緒,低頭擦了一把眼睛,眼部冒出一層烏黑的陰光。
鏡子中。
“這個胭脂真好用,我清叔你怎麽這麽厲害呢?”
小女人站在香檀椅上,滿臉撒嬌的摟着男人的脖子。
男人俊眉微挑,一對清俊的酒窩中盛滿了笑意,像是極爲享受着小女人的誇獎。
顧二白舔着唇,“我不管,我還要多幾個色号~”
男人嗓音低醇惑人,“好,改天帶你去溫園裏作,想要什麽都給你……”
“咦~巫妖王,你這句話真有歧義……”
小女人眯着眼笑,像一彎小月亮,隻見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頭。
男人别有意味,“夫人想到哪裏去了?”
“哼……别想騙我,看心情,到溫園再說。”
“好。”
男人噙着笑,一把将她攬到懷中朝外面抱去。
“等等!”
看到這,胖和尚像是發現了什麽,伸手猛地朝追蹤鏡按去,鏡中畫面登時定格在一處。
小女人俯在男人肩頭,眼皮微垂,眼底的神色看不甚清明。
此時,她心緒一陣晃動,圍繞着的不過溫園、青石河幾個字。
“這女子心裏有事。”
胖和尚仔細打量着顧二白,瞳光集中在一處,隐隐的醞着真氣,像是要從她身上看出隐藏在心底的心魔。
“什麽事?”
江璃兒擡起頭緊張的看着他。
和尚皺着眉頭,神神叨叨掐指而來,“關于……親情,關于水,還關于……”
“還關于什麽?你快說!”
江璃兒拎着他的袈裟,劇烈地晃動着,情緒顯得異常激動。
“還關于……她不存在。”
胖和尚算完,低着頭看着手指,似乎連自己都不敢相信。
“不存在?”
江璃兒蓦地停了下來,神色詭異的看着他。
“什麽意思?”
天際,一道青光乍現。
“不好!”
和尚大呼一聲,驟然拽起江璃兒隐身而去。
九尺道人随青光降落,萬千鳥獸散去,他俯身從烏沉錦盒中輕輕拿起追蹤鏡,嗓音清淡溫潤,“回來了。”
追蹤鏡霎時斂回所有鋒利的戾氣,變成一面再平平無奇不過的鏡子。
九尺道人剛想将它放入懷中,不經意的,餘光卻看到了鏡中的畫面,眼皮子微微挑動。
鏡中,男人将懷中的小女人狠狠的壓在門闆上,不知收斂的索取着。
“唔……你丫禽獸,說好了出去用膳,怎麽又發情了?”
“要一個時辰不能親近夫人,爲夫先預支一點甜頭挺着。”
“風清上仙,月白仙子?”
九尺道人斜眉微挑,語氣惑然,将鏡子掏出,好生擦拭着觀摩,像是對這一稀奇畫面極爲感興趣。
這個口是心非的如意‘狼’君,這個畫面他可要好好記下來,到時候敲他一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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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了我風清上仙,上天入地的都知道你是打臉狂魔了。
某清:沒辦法,隻能在小白身上洩憤了。
某白:霧草,關我什麽事啊?不對……我的貞操才更重要好嗎?
無數天庭仙子:這個月白,搶了咱們無數人的如意狼君,居然還在這賣慘!大家打死她!
某清:好了娘子,你可以選擇和我睡和被打。
某白:我選擇投入九哥的懷抱。
九哥:不不不不……咱倆無冤無仇的,對了要告訴大家一個事,一尺老道那個心裏活動不是我寫的,是另一個我寫的(這麽羞恥的話,你們知道的,純潔的九哥是寫不出來的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