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妍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了,嫉妒使她面目全非!
“那你平時都幹些什麽?是不是經常去一些風景宜人、空氣清新的好地方遊玩?”
按捺住怒火,她再次耐心問道。
顧二白見她沒發火,釋然的笑了笑,“哦,平時啊,就遛遛狗、栽栽稻、撿撿豆子,曬曬被。”
林妍奇怪的看着她,難道種田有效果?
如果不是接受過教育的新新人類,她還真信了這個邪了。
“皇後娘娘也想體驗一下鄉趣?”
“……”
“罷了罷了,天也不早了,也該回去了。”
林妍搖搖頭,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,她覺得自己來觀賞一趟田園風光,身心沒舒暢,受到的打擊倒是不小。
貌如西施,還生活的自由自在、灑脫不羁,真他媽是神仙過的日子。
顧二白一聽她要走,打心裏徹底松了一口氣,謝天謝地的歡快站起身子,九十度大彎腰。
“小的恭送娘娘~”
林妍利落的整理着衣服,鳳眸略略瞥了她一眼,沒說話。
起身恢複端莊做派,一步一階梯的朝亭下走着,顧二白正欣慰,從某皇後娘娘背影處,冷不丁的來了一聲不耐的催促,“還不快跟上,杵在那幹啥玩意呢?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聽清楚了,一瞬間有點想哭,這皇後娘娘咋就這麽黏人又難伺候呢?
她在腦海中又重新定義了一下皇上廢黜六宮的具體原因,光是這一個都夠受的了。
“快點的,别讓人催!”
亭下,某皇後娘娘的語氣俨然有些暴躁的意味了。
“……”
顧二白猛地抱住柱子,抑制住自己的奴性,不,她不要去,萬一又說錯那句話,把她給氣過去了,她有幾個腦袋夠削啊?
“顧二白!”
林妍掐着腰,目視遠方,聽着身後還沒動靜,一臉兇狠的轉過臉來,潋滟美眸牢牢逼視着她。
顧二白抱着柱子的手,有些瑟瑟發抖,嘴上說着好,小腿卻不和諧的朝後做着最後的倔強。
林妍一雙歐式大雙眼皮,睜得更加明顯了,知道這披着兔皮的小狼崽子不經吓,便撩起袖子厲聲呵斥,“大膽刁民!膽敢把本宮的命令當作耳旁風!”
顧二白一瞬間腳趾頭都被吓軟了,抱着柱子的身子漸漸下滑,面色悲戚。
彼時,她受驚過度的腦子裏,轟然閃過兩個不怎麽好用的點子:
一、裝暈。不過這個方法弊端太大,容易被皇後上來一腳踹醒。
二、逃跑,頭也不回的跑。反正府裏這麽多丫鬟小厮,她去哪找自己?
但是這個弊端也不小,往那跑?萬一晚上清叔派人去讓她和皇上皇後一起吃飯,那就更完了,關鍵是現在連慶家她也去不了了。
有家不能歸……
天呐,她倒底做錯了什麽,怎麽就惹上了這個祖宗。
亭下,林妍見她癞皮狗似的癱在那不肯走,額間不由勃然大怒,抻出雙手就打算上去将她拎下來,一邊朝上氣勢洶洶的走着,一邊嘴裏還呢喃着,“顧二白你個小兔崽子,敢不聽本宮的話……”
顧二白仰頭,驚恐看着漸漸靠過來氣勢如虹的皇後娘娘,心肝在一陣陣的顫抖,手也軟腳也軟的,我叔~救命……
“顧二白……咦?等等……”
林妍呢喃道一半的時候,忽然像被點了穴似的,腳步正停在水榭亭台中間的台階上。
顧二白一愣,咋的了?祈禱成功了,皇後怎麽不動彈了?
少頃,林妍略略擡起頭望着她,那絕美的秀眉緊擰,眉宇間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望着她,看着她的目光由一開始的憤怒,開始漸漸近乎……燃起熊熊烈火。
“……”原來是在醞釀怒氣值。
“顧、二、白!”
林妍定定的望着她,忽然一字一頓極爲清晰的,将她名字生生咬了出來。
抱着柱子的某白,見她這般雷霆震怒的模樣,不禁緊張的笑了笑,軟下的腳在拼命撲騰着起來,一副随時是準備逃命的樣子。
怎麽了這是?皇後娘娘這是又要犯哮喘還是羊癫瘋?
“顧、亦、清!”
林妍袖袍下緊覆的長指,緩緩緊攥這發出咯吱咯吱的揍人響聲。
顧二白聞聲一愣,反應過來小眼神連忙四處瞟着,清叔?咦?清叔再哪呢?
果然。
不用懷疑了,林妍此時看着她那般散發着熱切發光的眸子,心裏早已看破一切。
來的路上,皇上就跟她說了,嘉成的場主在那箋回信上,打有‘一清二白’的啞謎。
懷疑他素身二十八年,終于開竅,動了葷,此次他們前來,除了一些商業上的事情要協商,更是爲了祝賀場主抱得美人歸,而這個美人……
“一清二白?”
林妍說這句話的時候,語調輕柔,雙手背在身後,歪着頭看她,臉上全全浮着狐狸般的‘善意’笑容,眼神激烈的就差沒把她生吞活剝了。
“……”
顧二白正伸着尋找某叔身影的脖子,頓時僵住了。
餘光緩緩瞥到皇後娘娘殺人如麻的殘駭目光,手腳都涼了。
氣氛一時靜谧了起來,靜谧的近乎詭異。
傳說中的敵不動,我……得動。
……
“别跑!”
林妍見她眼底那逃跑的架勢,忽然大吼一聲。
傻子才不跑,顧二白連滾帶爬的就往相反方向狂奔。
林妍拎起袍子追上去的時候,還不忘了低頭在岸邊撿一塊闆磚,拎在手裏高高舉起,朝她如風般背影卷席而去。
“跟我裝這麽久裝的挺像啊!隔壁二狗子,我讓你隔壁二狗子!”
“皇皇皇、皇,純純純屬巧合……”
“别跑,再跑我打斷你的腿!”
“……”天道好輪回,這不是她對阿黃的台詞嗎?
“還跑!馬上我就追上你!”
“……”
不信,老娘當年可是全校區的八百米冠軍,皇後娘娘您嬌生慣養的,那能跑得過我。
事實證明,顧二白夜郎自大了。
想當年,林妍扛着攝像機,健步如飛,跑遍各大高樓大廈、影棚别墅偷拍時,她還不知道窩在哪做函數題呢。
那腿功可不是瞎吹的,素有‘業界飛毛腿一姐’之稱。
顧府。
女人兩道狂奔小旋風般背影,繞着水榭涼亭,兜兜轉轉、不知疲倦的你追我殺着。
乾宜高閣。
兩道俊逸修長如神的身影,傲然屹立于觀賞台之上,對着不遠處動若瘋兔的美景,把盞瞭望。
“貴府夫人果然别具一格。”
男子清雅動人的聲音,伴着随風飄起的明黃色衣袂,恣意潇灑,恰似流水擊石,泠泉入山罅。
“皇後娘娘也不同凡響。”
顧亦清垂眸,低醇的嗓音徐徐傳出之際,略帶着幾絲磁性嘶啞,随即他揚杯一飲而盡。
渾濁火辣的酒水入喉,酒不醉人自醉。
楚唯钰眸底斂入男人無法自控的微滾喉結時,輕風皓月般的淺顯目光,微微落在自家愛妃所追那團白到發光的小女人身上。
疾速的微風吹亂了她頭上零散的雙平髻,皎若明月,三千青絲如緞秀發,绾着白皙玉頸,時不時轉過驚慌的小臉望着愛妃,像……一隻兔子。
楚唯钰輕輕的笑了,轉過臉來,眉如墨畫,鬓若刀裁,俊逸挺拔,一張渾然天顔朗朗生輝。
“清兄莫非至今還未……”
楚唯钰話未說完,男人微微擡着眼皮子,看了他一眼。
皇上的目光,頗具暗示性的落在桌上一盤肉質鮮美的大葷之上。
“還太小。”
男人嗓音略顯低沉,微微落座,目光卻定在那盤葷菜之上再也移不開了。
楚唯钰落盞而默,笑而不語,提壺爲他又斟一杯酒。
心口捏來的風輕雲淡話裏,别有一番深意。
“朕昨日途徑汴州,愛妃望窗外有一奇事,曰黃連樹枝上懸挂一處苦膽,無人敢過。”
話落。
久久,男人幽若深谷的眸底愈加暗沉,杯幹壺盡。
“阿慎,和弈。”
“喏。”
青衣掌事行禮,轉身從身後一排小厮手中端過棋盤,謙恭的端了過去。
場主,今天不太對勁啊,大抵是被皇上和娘娘的恩愛刺激了,想起自己……還要默默去小樹林裏。
慘呐。
酒過千杯根源不解渴,确實不爽。
楚唯钰輕笑着,眸光淡淡從黑白棋盒中一掃而過,菲薄唇角微彎,“博弈者智态靜若高山,清兄心都亂了,還要繼續嗎?”
對面,男人指節分明的指尖輕執黑子,微微擡眸,眼底晦暗不清,“照赢不誤。”
呵~
黃連樹上挂苦膽——苦不堪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