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妍繼續将雙手撐在石凳上,目光娴靜的眺望着遠方的湖泊靜林、嬉鳥晚霞,一談起皇上,女子清麗絕倫的雙頰上便溢滿了遮掩不住的絢爛笑靥。
“如果非要比喻的話,就像……你被一腳踢進了黑漆漆的萬丈深淵,很害怕,很無助,但是這個時候,一道明亮的曦光忽然照亮了你的全世界。你再低頭看,腳底下早已不是嶙峋的山谷,而變成了大朵大朵的棉花糖,你舒服的降落在上面,自由自在的享受着,全世界隻剩下了粉紅和甜甜甜……”
女子話落,顧二白也一臉呆呆的随着她的視線,望着遠處無限好風光,夕陽和晚霞相映成輝,她的眼珠子一動不動。
林妍說罷,轉臉用餘光斜瞟着她的神情,見她呆萌的傻丫頭樣子,不禁勾了勾唇,以爲她沉浸在自己描述的美好幻覺之中,清晰的嗓間漸漸溢出奚落的笑聲,伸着手指挑了一下她的下巴,“嘿……這小大姐默默想什麽好事呢?”
顧二白冷不丁被她喚回了神,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。
林妍笑靥如花,“想皇上?”
“不是不是不是。”
顧二白神智一個激靈,趕忙否認的搖搖頭。
林妍收回了手指,近乎有些樂呵的看着她頭頂随之擺動的雙平髻珠,“姑娘,你也太萌了。”
顧二白,“……”萌?
其實她是在想……古代也有棉花糖的?
不過現在她在想,古代‘萌’這個字代表什麽意思?或許是……蠢?笨?憨?傻?
林妍收回的微彎手指還未來得及舒展,低頭看着時,便感到那裏不太對勁了,她有些不可思議的打量着顧二白,眼底的疑惑絲毫不掩。
“還有你這肉感,也太滋潤滑膩了,又白又嫩,宛若白瓷,摸着更像絲綢似的,這身皮子到底是怎麽生的啊?難道這就是那些詩人天天吟唱的玉膚冰肌?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,她一直感覺‘玉膚冰肌’這個詞,是用來形容——已經涼了的人。
“你平時都用什麽啊?爲什麽在這鄉野之地,竟還能保持的這麽好?”
林妍愈看愈激動,最後雙手牢牢按着她的肩膀,一副急不可待要知道什麽獨家美容養顔秘方的似的。
這姑娘的皮子,也太神奇了,光是看着就白玉瓷肌,足以羨煞衆人,沒想到摸着還這麽令人愛不釋手啊,造物主不公啊。
平時,就連榮安城裏那些日日焚椒蘭、梳曉鬟,盡态極妍的大家閨秀、名門嬌女的皮膚狀态看着都比不上她半分。
“這個……”
顧二白微微開嗓,剛想開口說話,便一下又被她打斷了,“等等等,你先等等!”
“……”其實我不是很急的。
“你先告訴我,你早上上妝了嗎?”
林妍問這句話的時候,眼底的神色甚是緊張,握着她雙肩的手,不由得都有些緊了,像是生怕她真點了頭似的。
那就有點過分了,是過分至極。
但是,她幾乎要趴在她臉上看也沒看出來一絲脂粉的細末,難道是用料比較好?
顧二白咽了口口水,與她大眼瞪小眼半天之下,就是在這樣防賊似的眼神中,十惡不赦的結巴出聲,“好、好像……忘了吧。”
“嘶~”
話落,林妍霎時間倒吸了一口冷氣。
握着她雙肩的手漸漸松了開來,眼底期冀的神情消褪,神情恢複常态,然後,冷不丁提嗓咬牙切齒道,“我不信!你休想騙我!”
顧二白被她陡然提高的嗓音吓了一哆嗦,見她捂着胸口一副怒火攻心的樣子,連連拽着她強行解釋一波,“但是我洗了好幾遍臉,還梳了個發髻,換了身裙子,穿了雙鞋……”
林妍聽得鬓角猛烈的跳動着,扭曲的餘光陰陰的瞄着她辯解的小臉,努力克制住一腳将她踹下亭台的沖動。
“你要小心哦。”
顧二白好說歹說勸了她半天,無奈林妍愣是一聲不吭,挺直身子坐在那裏,語道不陰不涼的來了一聲。
顧二白還在尋思她什麽意思,便見自己快要把皇後娘娘半邊衣服拽了下來,連連吓得收手,握草……自己在幹什麽?
一定是因爲皇後娘娘看起來太寬宏大量了,所以自己才如此放肆,這下好了吧,給惹生氣了……
顧二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,不想,林妍話裏卻完全是另一番意思。
她又補充道,“小心以後看上你的男人,不是因爲你的心性品格,隻是看上了你這一身好皮囊。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聞言一怔,隻消化了幾秒,眼底随即泛出涔涔波光,伸手摸着頭,面上甚是不好意思的笑着看着她,“皇後娘娘是在誇小的嗎?”
“……”林妍有點心肌梗塞,她緩緩僵硬的轉過臉,一本正經的看着她,滿臉痛心疾首道,“你看你這個傻樣,指不定哪天就被别有用心的人給誘拐了。”
顧二白對着她誠摯的眨了眨眼,覺得她說的特别對,就是有點晚,她已經被她叔那匹老謀深算的狼給收入囊中了。
林妍見她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,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,不由又起了興緻,雙手重新按上她的肩膀,灼灼的望着她,語道極是懇切,“白妹妹,不如你跟我回皇宮,我給你指一門王公貴族的好親事,你放心,我看中的人絕對靠譜,保你下半輩子過的錦衣玉食、蜜裏調油。”
“……”顧二白嘴角動了動,皇後娘娘您現在是準備誘拐我嗎?
“嗯?怎麽樣?”
林妍直勾勾望着她,眼底熠熠發光,像是亟待她肯定的回答。
“呃……”
顧二白爲難的撓着頭,臉上表情甚是五彩斑斓,尋思着該咋拒絕她,才不損皇後威嚴又顯得冠冕堂皇呢?
“啧!”
顧二白還沒想好拒絕之詞,林妍就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,不滿的颦眉,繼而像想到了什麽,眼神如看傻子一般看着她,“是不是已經被哪個男人套住了心?”
“……嗯嗯嗯。”
顧二白愣了愣,趕忙順水推舟,連連點頭。
林妍聞言,滿臉愕然。
一副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樣子,久久不情不願的歎了口氣,語态散漫的問道,“誰啊?”
“隔、隔壁二狗子。”
顧二白拘謹的話落,林妍差點一頭栽下亭子去。
幸好顧二白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,“皇後娘娘你咋的了?”
“你呀你……你呀你……你呀你……”
當朝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,就這樣在一處小亭子裏,顫了好一陣手指上氣不接下氣的對着她,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。
可把顧二白給吓壞了,當她有什麽哮喘,一個勁的伸手給她順氣,“皇後娘娘您可不能過去,這這這……我還在這呢,咋解釋啊?”
林妍好不容易一口氣才喘過來,因爲這句話,眼前一黑差點又過去了。
“你真是氣死本宮了!”
“……”
“滾滾滾~離我遠點!”
顧二白松開手,坐在那裏宛若一個乖寶寶。
半天,見她喘息均勻了,才委屈的暗暗擡了擡眼皮子,看着她瞅像自己一副明珠暗投的可惜模樣,心裏默默歸根于她沒誘拐到自己的悲切之痛。
“皇後娘娘,其實……”
“行了,行了。”
林妍面上被氣得不輕的勁,好似還沒緩過來,長袖一揮,俨然一副不想同她說話的架勢,“人不瞎一回枉少年,二狗子也有春天,本宮祝福你們。”
顧二白,“……”
皇後娘娘您這樣确定是在祝福我?
林妍又轉臉看她,渾身散發着淡淡的憂傷,一聲接着一聲的唉聲歎氣。
尋思着好好一姑娘,眼睛也生的雪亮雪亮的,咋就這麽白目呢?
歎了幾聲氣後,就連問她問題都帶着那麽一絲恨鐵不成鋼的咬牙意味,“算了不談這個也罷,你且跟我說說,你這小臉平時都是用什麽保養的?”
“哦。”
顧二白點頭,随即做若有所思狀,認真思考起了她這個問題。
然而,想了半天未果。
林妍的臉漸漸黑了,想來這鄉村野裏的,哪來什麽好的保養粉飾品,最後絕對給她蹦出來一個天生麗質的結論。
她看她敢!
顧二白是真沒想起來,她從小生下來老媽就說白白胖胖,看着像個雪球似的。
而且還體質特殊,人家都是越曬越黑,軍訓時候她白到了前所未有的盛況,爲此還拉了不少仇恨。
在現代拉仇恨,到古代還拉,就譬如現在……
顧二白默默瞥着某個皇後娘娘眉間隐隐藏着的怒火,好像她敢說實話就能把她一把掐死的樣子。
“對了!”看到這,顧二白佯裝像想起了什麽似的,靈機一動,望着她語氣熱切地很,“我天天用咱家那淘米水洗臉,特見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