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”
話音未落,某個小女人柔軟處又被狠狠捏了一把。
“……”
顧二白皓齒羞惱的咬着櫻唇,隐忍着眼角盈盈晃蕩的淚光,施施然偏過去了頭。
“再說一遍?”
“君子動口不動手,小人動手不動口。”
顧二白咬着牙,一字一頓,餘光狠狠的望着袍底,修長結實的手臂。
絲毫無能爲力,這男人太無恥了,沒有一丁點羞恥心,啊啊啊啊……
“君子?”
顧亦清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,長指撥弄過她額前的青絲,噙着涔涔笑意的唇畔傾軋而來,“小白,對你沒欲望的男人才叫君子,爲夫這叫夫君。”
“你、你少給我強詞奪理啊,你這叫流氓!”
顧二白轉過頭來逞着小臉,望着他眼底隐隐極具侵略性的欲望火花,語氣不禁有些哆嗦的落了下風。
怎麽越看越像狼呢?
顧亦清倒打一耙,唇畔輕勾,“不是夫人先動的手嗎?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怒,好像是。
“還是這是夫人最擅長的欲拒還迎?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的臉徹底紅成了一個西紅柿,捂住臉像小兔子似的朝他懷裏鑽着,“哎呀~你煩死了!”
一點都不知道讓着媳婦,人家拌嘴都讓着的,她這是嫁給了毒舌男。
男人見她這般羞澀,臉上生出粲然的笑意,長臂緊擁着她,寬闊清香的胸膛裏發出陣陣爽朗的顫動。
高聳的鼻梁在她零散梳理發髻間徐徐摩挲,幽邃長眸微閉,一張隽秀如神般的天顔上,盡是深深的情動。
門外。
青衣掌事支着耳朵,忽聽屋中沒了聲音,不禁好奇的皺眉,目光怯怯私私的朝屋中斜去。
順着狹窄的門縫,遠遠地看……真的能把人看扁了。
扁的仿佛一體,那麽和諧、怡然、甯靜。
場主和夫人。
青衣掌事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夫人,覺得就是個無理取鬧的黃毛丫頭,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勾了場主的魂,和場主長相厮守。
但是現在看着。
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老一輩人常說的,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該在一起的人總要在一起的。
哪怕一開始不被所有人所認同,愛情的力量也會如波濤潮湧,勢不可當沖卻一切阻礙,洗盡鉛華見明月花開。
這大概就是世間最真摯情感的力量吧。
想着,青衣掌事欣慰的笑了笑,擡頭看了看正午的太陽,手裏掐算着,劉管家的馬車該到酒肆了,慶家二白馬上要回來了,一切都要回歸原位了。
顧府也終于有女主人了。
想到這裏,他像是預見了以後府裏每日的歡聲笑語,和場主時常露出的陽春面容,不由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,說不定還會有小場主,那又要迷惑一代少男少女了。
……
堂屋裏。
二人處在靜谧的親昵依偎中,小女人伏在他胸口聽着那無節奏強烈跳動的心髒,幸福都寫在了臉上。
打頭頂,不期然傳來男人一聲低醇的厚嗓,“小白,萬瑞的女兒不是我妹妹。”
“嗯?”顧二白微微放下捂着他心髒的手,額頭抵在他胸膛凝眉道,“萬瑞是萬嘉老爺罵?”
“嗯。”
萬嘉千金不是清叔同父異母的妹妹。
顧二白捏着嘴唇,眼珠子轉了轉道,“是……我猜錯了嗎?”
其實萬鈞兄妹和清叔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?
不對啊,方才在大堰上問萬鈞,萬鈞并沒有否認,而且他那表情,顯然是被人看透了心思的。
而且,先前清叔說顧府老爺去了萬嘉,和這個猜測正好相符合。
顧亦清垂眸看着她疑惑的小臉,長臂掴着她的腰身,将她本就貼近的身子,貼的更緊密,緊密的像是要纏連在一起一般。
“聽我說。”
顧二白點了點頭,乖巧異常,“嗯。”
“十六年前,我随父親下海,發現了他流落在外的妻兒——吳柔和顧鈞。
吳柔是父親的青梅竹馬,母親知道,但母親不知道的是,他們還有私情和私生子。
母親愛父親如命,一開始嫁過來的時候,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位。
直到誕下我後,才稍稍将注意力轉移我身上。
六歲那年,我見母親在後花園偷偷哭,便跟過去看。
假山那頭,父親在和萬柔偷情。
母親抱着我離開了,她痛哭一陣後,原諒了那二人,央求我也忘記那天的事。
可那天的畫面,深深印在了我腦海。
母親說,父親當年是因爲商戶聯姻,不得已娶的她,她深知這點,是她一生的痛,也是一生的幸。
吳柔曾經于水中救起過父親,父親對她情深義重。
我知道吳柔撒了謊,因爲父親落水後丢失的那塊祖傳羊脂白玉,一直珍藏在母親的繡盒中。”
顧二白聽到這,不由得低頭默聲。
就像小美人魚的故事一般凄美。
海的女兒,愛像海一般深沉。
她不說話,不代表愛少一分一毫。
“後來父親經常下海經商,他本意裏并沒有捎上我。
相反的,我知道他是要出去會吳柔,所以跟去了,母親應該也是知道的,所以她沒有阻止我。
那時候的莊園,和現在完全是另一番景象,百姓貧無立錐、食不果脯。
我并沒有如母親所願,整日想着如何防止父親深夜私會吳柔。
一個人的心不在這裏,怎麽留都留不住。
在我心中,他早已不是一個父親。
那年,劉老帶我出了嘉成,所到繁華富貴商賈之地,是一番别開生面的天地。
地方有客事帶領一行人‘觀兇饑,審國變,察其四時而監其鄉之貨,以知其市之賈。’
父親當時迷于吳柔聲色,時常對商事泛言敷衍,劉老便時常帶我出席代爲協商處理。
那時‘商葩翼翼,四方之極’,各路貨商組織貨源、遠程販運,繁繁碌碌,辨貴賤、調餘缺、度遠近,服牛辂馬、以周四方,商機遍地。
但朝稅傾軋,重農抑商的朝政下,大大壓制了商業的發展,長儀國度,顯有商賈做大,國庫充盈大半入賬依舊倚仗農業發展。
回到嘉成的時候。
我站在萬頃良田面前,如果用它支撐一條長途運商之道……”
“等等!”
顧亦清未說完,小女人動作利落‘噌’的一下從他懷裏直起了身子,扶着他的雙肩,滿臉認真的看着,“你……先告訴我,那時候你幾歲?”
顧亦清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,堅毅的薄唇輕抿,較好的眼角流溢出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稍斂笑意,“總角之年。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了,整個人都像是被打擊了一般,八九歲時……
她好像在……拾洋窩和抄人家加減乘除法。
怪不得她在他面前處處落下風,真是人比人氣死人,人家八九歲就有經商頭腦大略了,自己……
那清叔今年二十八了,可怕。
經了這麽多年的曆練,經驗豐富老油子,每次都把她玩弄在手掌心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天才啊這叔,自己現在豈不是是在一個天才的懷裏?
顧二白腦回路偏轉了,換個角度思考問題,立即覺得撥開雲霧見天日了,趕緊再抱抱。
感受到她的動作和崇敬熠熠的目光,顧亦清漸漸長眸虛眯,眸光暗沉的看着她,“小白,你再這樣看下去……”
又要開車了!
顧二白腦子一繃,猛地又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,“你繼續。”
男人輕笑一聲,大掌撫着她的後背,微微低頭在額間落下了一個吻。
“嗯~人家被天才親了……”
胸膛裏,傳來小女人萬分嬌羞的音調和造作扭動的身姿。
顧亦清,“……”
青衣掌事,‘真沒想到場主喜歡的是這個調調。’
……
“六年商旅,錦繡而歸,顧府用盡家财,買斷了嘉成所有土地。
但莊園常年土地的貧瘠、荒硬現狀一時無法改變,集賃耕種隻持續了兩年,後續便無力供養。
這個建議是我提的,父親準備放棄之時,遠途運輸的第一筆單,來自白徒山。
白徒山,洞天福地,世間才富積聚之地,家主寡人名聲昭著,爲人闊綽。
隻是所書信件合約最後,署的是我的名字。”
“欸?跟我聽說的不一樣啊,小鹉說他家主扣得要死,一分錢都舍不得給外人,哪來的爲人闊綽?”
顧二白聽到這,又如出殼的小雞崽般,精明的露出頭腦,兩隻黑眼珠滴溜溜奇怪的看着他。
顧亦清低頭着她的神色卻忽然沉了下來,“夫人是怎麽知道的?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有一種挖了個坑,把自己埋了的感覺。
難不成要告訴他,小鹉之前和她一起密謀,把他南境那塊地買了,承諾給她五萬兩黃金,結果自己還被蒙騙了的事?
那豈不是會讓他誤解自己背叛了他,而且又暴露了自己丢人現眼的智商。
“小東西,你以爲那點鬼點子藏的很好呢?”
顧亦清勾唇又捏了她兩把,顧二白猛地忍住喉間的哼叫,死死咬着下唇,轉而滿臉驚恐的看着他,“你你、你,知道了?什麽時候知道的?”
顧亦清眸光流轉,看了她一會,俯身咬在她耳際,“小鹉告訴我的。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嘴角抽了抽,小鹉你個王八蛋,騙了勞資還倒打一耙,看勞資下次能相信你一句鬼話!
……
遠在白徒山和寡人一起拔蒜苗的小鹉,正辛勤勞作着,不知爲何忽然猛的打了一個噴嚏,繼而他警惕的轉臉望着寡人,鳥眼幽幽的,“老大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了?”
寡人一把大蒜瓣子砸在他臉上。
直接打死炖了,還要在心裏罵這麽麻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