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二白聽完邏輯缜密的分析,不禁滿臉唏噓的看着玲珑木,感慨道,“清叔怎麽這麽老謀深算呢?”
玲珑木得意洋洋的挺起下巴,輕‘切’了一聲,“老啊……活了這麽多年,這算什麽啊,那心機城府深到地府裏去了,哪是小主人您這個——乳臭未幹的毛丫頭能相匹敵的。”
顧二白嘴角牽了牽,突然對這個見人說人話、見鬼說鬼話的木頭很鄙視,“你怎麽在清叔面前不說他老呢?”
玲珑木嘴臉奸詐的笑了,“這麽傻的事情隻有小主人您會做。”
“……哼,傻人有傻福,我就騙來了我叔呢~”
顧二白朝它假笑一聲,低頭拔着阿黃的狗嘴,“回家回家,别含着了。”
“……”玲珑木磨着牙,振手碎碎念飛回了她的耳際,“好白菜都被豬給拱了。”
“你有本事你也去拱一顆。”
“木頭是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靈物,不需要情情愛愛這些庸俗的東西,而且也沒有其他木材能配得上木頭。”
顧二白默默做個嘔吐的姿勢,真是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自戀靈污,别去禍害小清新了。
“那有何難,等我大婚的時候,蒼木肯定還是要來的,到時候讓他用榆木給你搭個CP。”
“榆木?”
榆木腦袋?
玲珑木聽到這個詞,已是很不開心了,不過它還是耐心的問道,“CP是什麽?”
“是能讓你爽翻天的東西。”
“……”
“小主人您若是敢這麽做,明個我就把您那天做的春、夢告訴場主!”
“哪天?呸,哪個夢?!”
“……縱情騎馬!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開始尋思着把木頭送人了。
玲珑木感受到她的怨念,眼神陰陰的全程盯着絲毫沒有主仆情分的小主人。
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知道的越多,死得越快?
……
阿黃原路返回的時候,情緒明顯高漲了不少,像是早已忘記了剛才原主人回歸的事情,想起了慶家大院裏還有一盆大骨頭等着它。
興奮的直搖着尾巴,一路歡快的超前小跑,俨然忘了現主人還在後面慢騰騰走着。
“……”
顧二白黑着臉,遠遠看那一撮歡騰黃,很想跑上去對着那肥碩的屁股的就是一腳,但她忍住了。
“小主人您爲什麽走得那麽慢啊?”
“你說呢?你還想讓我飛流直下三千尺啊?”
“……”玲珑木朝她那裙子處望了一眼,暗暗搖搖頭,“破壞場主好事的元兇,記住您的好日子,大婚之日一定要避開。”
“……”
不得不說這好的月事帶就是好用。
……
“二白!二白嘞~”
顧二白剛走到大堰,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,遠遠的從河岸邊的樹墩處傳來。
她緩緩轉過了身,眯着眼睛朝聲音源看過去,一點千年不變的藍色圍裙。
“白嘞~白嘞~快過來玩~”
岸上,胡楊樹蔭下,擺布着四五個老木墩,幾個村裏的男女老少坐在一起談笑風生。
王嬸無意中轉臉看見她,連連歡快的站起身,揚起頭上的草帽,朝她招呼着。
顧二白望着,舔了舔唇,有些不情不願的朝那邊走去。
王嬸咱能不能稱呼不要這麽簡便,‘敗類~敗類~’的,敗類來了……
“哈哈哈~”
耳際,玲珑木不厚道的笑了,顧二白擡眸淡淡瞥了它一眼,随口好奇的問道,“你說村裏這些人,若是知道我快要嫁給清叔了,都會是什麽反應?”
“八成以爲場主中邪了。”
“……”
她不該問的。
“那慶家二白明天會回來嗎?萬一她又回山溝溝了,我又要想個萬全之策和阿爹阿娘解釋了,哎,痛苦……”
萬一他們二老接受不了……
“肯定會回來啊,你想想,大山溝溝離這兒也不近,而且她是帶着兩個孩子出來的,一般夫家哪容許婦人把孩子帶出來的?肯定是她偷偷帶出來的,而且是下定了決心的回娘家,她這個時候若是回去,絕對會被打的半死。”
顧二白聽着最後一句話,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冷顫。
還未來得及說話,這邊就見王嬸順着小橋跑過來,一把牽住她的手,語氣嗔怪。
“二白嘞,這幾天不見你人影,都跑哪去玩了?”
被清叔綁架了。
“身上穿的這是哪家小姐的服飾啊?真好看~”
實不相瞞,顧府換洗丫鬟服。
“二白,我發現你出落的是越來越精緻漂亮了,看着模子,活脫脫和廟會上那些畫本子上的妙人兒一般。”
您說的是金瓶梅畫本子,還是西廂記畫本子,還是降‘龍’十八式……
“你惠香姐最近一直念叨着無聊,我想着你在家,也可以陪着她,哪成想三天兩頭見不着你人影。”
……相信我,過了明天,可能就徹底鬧人口失蹤了。
王嬸見到她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怎麽的,橋上絮絮叨叨的,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不停頓。
像是也沒指望她回答似的,隻拽着她朝岸邊走去。
顧二白擡頭望着岸邊那一圈男女老少,心裏不由暗暗滴了滴冷汗,這都咋稱呼啊,她不知道啊。
“這是你趙叔。”
王嬸還記着她這趟回來,記性不大好,算是貼心的給她介紹着左鄰右舍。
顧二白跟着笑着,朝着一個鼻子長的很突兀的中年男子點點頭,“趙叔好。”
“哎呦,這是二白嗎?早就聽說你回來了,沒想到大變樣了啊。”
木墩上,趙叔仰着頭,看着現在站在面前的顧二白,一副水靈靈的可人模樣,不由驚住了。
以前的二白和村裏姑娘都差不多,皮子甚至有點暗,整個人也沒什麽精神頭,唯唯諾諾的,哪有現在這等落落大方的姿色氣質。
不過是兩年而已,就養得這麽好,難不成嫁到山溝溝那家子,還是個土地主不成?
“是啊是啊~”
一圈衆人聞言,也紛紛将目光朝顧二白投來。
個個不看則已,一看就都像看到新奇物種似的,先是擦了擦眼睛,繼而相互難以置信的示意點頭,更有甚者不敢相信的說,“王嬸,這别再是你家親戚,你别唬人呢~”
“……”
顧二白尴尬的撓了撓頭,沒錯不是,怪不得人家都說群衆的眼光是雪亮的。
“嗨~”王嬸聽着,憨厚的笑了,愈加親厚的拍着她的手,開着玩笑道,“可不是我家親戚不?以後這就是惠香孩子的幹娘!”
顧二白聞言眼皮子一跳,出奇意料的望着她,還有這等好事?
“對啊,以前小時候,不是還說把二白留給狗蛋做媳婦的嗎?”
“去你的~”
人群中不知是誰在開玩笑,王嬸佯嗔,嘻嘻哈哈的也過去了。
顧二白也跟着扯出标準微笑,狗蛋哥人家喜歡淑女,你指望他能喜歡雞飛狗跳的,不得瘋。
玲珑木:其實男人都喜歡淑女。
顧二白:你在罵你偶像?
玲珑木:所以說場主中邪了嗎~
……
“這是你劉嬸。”
王嬸笑完,繼續伸手給她介紹着,随手搬過一處木墩子,嚷着她坐下。
顧二白聽到劉嬸二字的時候,不期然的順着王嬸的手指方向往下望。
木墩上,靜默坐在那裏的劉嬸,并不似衆人一般,對顧二白的出現表現得饒有興趣,隻是緊緊埋着頭,手裏剝着毛豆子,神情看着有些不太對。
若是仔細看,能發現她的指尖也有些抖。
顧二白看了一陣,淡淡抿了抿嘴,朝她聲音平穩道,“劉嬸。”
話落,劉嬸手中握着的一把青嫩毛豆粒,猝然滾落。
王嬸見勢,連連彎腰幫她撿着,嘴裏笑着打趣道,“你望你走什麽神,二白喊你一聲你就激動成這樣?二白快坐~”
顧二白點點頭,坐了下來,但目光還未從劉嬸身上移開。
她臉上看着并沒有什麽情緒,自然是知道她心裏有什麽鬼。
“喏。”
王嬸将手中撿起的毛豆粒塞到劉嬸手邊,戳弄她兩下的時候。
劉嬸這才回過神來,連連點頭,看着已經走神許久了。
傍晚,樹下涼風飒飒,吹的人一陣陣舒服,所以大家或喜歡來這兒飲茶、下棋、聊閑,唯有劉嬸此時額間卻稀罕的布着一層密密的汗。
“喏啥啊,誰吩咐你啥了?”
王嬸好笑着看着她,将毛豆全然遞過去的時候,無意望了她一眼,才發現那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大對勁。
似乎有些緊張的過頭了,完全沒有之前說說笑笑的輕松感,但是有什麽可緊張的呢?
“我說磊子媽,你怎麽……”
“王嬸啊,你這果籃裏怎麽這麽多水果啊?”
王嬸話音未落,顧二白開嗓故意打斷她的話茬,目光亟待盎然的看着面前的果籃。
“哦~對了,就是喊你來吃毛梨子的,你看我這記性。”
王嬸的注意力果然被她拉了回來,伸手從籃子中摸出一個軟硬合宜的猕猴桃,朝她手裏塞。
“不不不,我不吃,我怕吃酸的。”
顧二白身上不方面,當然不能吃涼的,連連推拒。
“哎呦,不能吃酸,那我這裏也沒啥能給你過嘴的,剩下的櫻桃也酸的很,其實這些都是給你惠香姐買的,她最近要臨盆了,就喜歡吃些酸的,要不給你剝個柚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