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上,阿爹心疼的看了眼上氣不接下氣的阿娘。
顧二白嘴角抽了抽。
“……阿爹你這就開玩笑了,我跑難道是爲了讓她能追上?”
慶家阿娘追的累了,揚着藤條惱羞成怒的指着她,“你給我過來,别跑了,我問你個事!”
顧二白轉過身,防備的倒退着跑,“把刑具放下來好好說話,才過去。”
“這死孩子!”
阿娘咬咬牙無奈,隻得扔了那樹枝,朝她招呼,“快過來!”
橫亘在顧鎮和花境的小道岔路口。
有一少婦挎着花籃子,懷中抱着一個半大的孩子,像是剛做完一筆生意趕着回去。
那懷裏的孩子,可愛的緊,滴溜溜的眼珠子四處好奇的張望,正好看到不遠處小女人在陽光下奔跑的身影,燦燦餘晖在她那張絕美的臉蛋上跳躍,傾城絕世。
花花忍不住伸着小胖手,朝顧二白指着,一腔糯嗓可人的很,“娘,那個美人姐姐是誰?好熟悉啊~”
少婦松開清點花枝的手,微微擡起頭,目光朝遠處望着,神情忽然怔愣住了。
“花花,那是我們的恩人。”
“恩人?那我們要報恩嗎?”
“要的,早晚都要的。”
……
世間恩怨情仇,早晚都要報的。
它不會因時間、距離而湮沒在漫長的曆史軌道中,終有一天,都要來的。
“剛才場主喊你留下,可是說了什麽?”
阿娘見她乖乖回了來,一把緊緊拉住她,語氣好生嚴肅。
“……”
顧二白聽着,眼珠子轉了轉,東瞟西瞟的甚是心虛。
但她的語氣卻無比的理直氣壯,“自然是些聽阿娘您的話啦,不要惹您生氣啦,不要……”
“那你惹我生氣沒?”
阿娘打斷她,面色更嚴肅了。
“……”顧二白朝她眨了眨眼睛,莫名其妙的看着她,“您生氣了?”
此時,慶家阿娘緩緩地從身後拿出剛才那根小樹枝。
“……”顧二白雙眸圓瞪,方才意識到這是個套路,怪不得阿娘攥着她的袖子比攥銀票都緊。
“你使詐!”
“啊……疼~”
耳際,玲珑木幸災樂禍,笑的直不起腰。
果然小的是永遠鬥不過老子的,就像小主人您也永遠鬥不過您叔。
顧二白揉着屁股,怨憤的往慶家大院走的時候,見阿黃特意跑到門口迎接……慶家二老。
一看到自己,俨然像見到了刮毛仇人,立即轉過身子,牢牢的用屁股仇恨的敵對着。
“……”顧二白眉角跳了跳,身後阿娘還揚着藤條得意洋洋道,“再不打就沒機會打了。”
“……”瞅瞅,這還是人說的話嗎?
橫貫古今,你媽打你不講道理都是通用的。
“二白,你瞅瞅你撒癔症把阿黃給磨得,現在一天到晚都呆在家裏,不願意出去了。”
阿爹跳下馬車,酒勁已經完全醒了,和顧府的小厮一同來往搬擡着壽禮。
“要的就是這效果。”
顧二白揉着屁股磨着牙,瀉火似的朝阿黃走來,“狗崽子,你自己做過什麽事,自己心裏清楚啊。”
慶家二老聽不懂她在說什麽,八成是在胡說八道,一隻狗能做什麽事,隻顧着與劉管家寒暄着也沒管。
阿黃聞聲,依舊頑強背對着她,站姿愈加昂首挺胸的,它隻記得它辛辛苦苦下水,拖了隻白眼狼上來。
顧二白看着好笑,伸手上去摸它頸間的狗肉,想着如果不是沒了一身秀麗的黃毛,此時一定是威風凜凜的,但是……現在看上去更像好大一塊結實的瘦肉。
“你也别生氣了過一個月長的就差不多了,我明天就走了,給點面子好不?”
顧二白溫聲勸這隻狗崽子,她也是方方才想起,有些狗子被剃了毛容易得抑郁症,阿黃這隻騷浪賤的狗崽子,最愛護自己的毛了,可不能想不開。
阿黃叫都沒叫一聲,硬氣的甩開了她的手,大有老死不相往來,不認這個主人的架勢。
顧二白徐徐挑眉,“那好嘞,不理我才好,正好我把今天帶來的大骨頭都給村頭的小白狗吃。”
一聽到大骨頭,某黃兩隻尖尖的耳朵,登時機靈的豎了起來,身子有些猶豫的轉着,一雙充滿了戲精情緒的狗眼,試探的看着她。
仿佛想知道這白眼狼是不是騙她的。
顧二白輕笑,果然比起毛發,大骨頭才是它本命。
“喏。”顧二白懶懶的起身,伸展了一下腰肢,随意拉住了一個小厮,輕聲問道,“這裏面可有排骨?”
小厮愣了一下,随即點頭,從馬車裏搬出壇腌制完善的大骨頭,“有有有。”
一盆大骨頭擺在院子裏,阿黃的眼都綠了。
那還有什麽小情緒,早已低頭哈腰的搖尾巴,唯顧二白命是從。
“嘿嘿嘿……”
顧二白大爺的守着一盆骨頭,看着阿黃那谄媚的狗腿子,無比得意,登時有種擁有了全天下的感覺。
玲珑木看着阿黃,可惜的搖搖頭,肉食動物果然容易受到小人的脅迫,就像偶像大大一樣。
“你快給它一塊吃,看它口水都要急掉了~”
阿爹一邊搬運着貨物,一邊笑着替阿黃着急。
顧二白坐在那裏,看着阿黃伸着長舌頭,不住的滴着口水,歪着頭,狗眼望着那盆高高在上的肉,又望了望她。
那眼神,說多可憐就有多可憐,說多扭捏就有多扭捏,水汪汪的,簡直楚楚動人。
“來,叫一個給大爺聽聽。”
顧二白嘚瑟的徐徐從壇子中拎出一根大骨頭,朝它揚了揚頭。
阿黃二話不說,立馬引頸長鳴一聲,渾身上下極具表演天賦,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。
“哈哈哈,不錯不錯。”
顧二白虛榮心得到了滿足,便大大方方的将大骨頭賞到它面前。
不想,待大骨頭伸到阿黃面前時候,阿黃卻忽然呆住了。
隻見它渾身一怔,四肢拔地,狗頭機敏的偏動了一下,頸上骨頭微凸,兩隻眼睛賊賊的閃着光,像是透過顧二白,在院外看到了什麽。
“……”
顧二白納悶的轉頭看看,院子裏,小厮和阿爹在搬運貨物,阿娘在鍋屋招呼劉管家,沒有什麽異常啊?
“汪!汪汪!”
阿黃忽然抛棄大骨頭,拔聲叫了起來。
前一聲隻是試探,後面就帶着些許警惕的意味,繼而它猛地撒開蹄子,腳步蹭蹭蹭的往外跑。
顧二白皺眉,她倒從來沒聽過阿黃這樣的叫聲,尖銳的像是發現了什麽敵情似的。
阿黃不是小狗了,聰明通人性得很,平時看家,見到村裏的人,根本懶洋洋的叫都不想叫一聲。
可今天卻連大骨頭都不要了,直接沖出去。
到底什麽事能讓它激動成這個樣子?
‘小主人,出去看看吧,我感覺阿黃剛才不對勁啊?’
耳際上,玲珑木也顯得對阿黃異常的表現十分感興趣。
顧二白點點頭,扔下大骨頭,起身随着阿黃跑出去。
“嗨,二白你跟着狗子瞎鬧什麽,趕緊去鍋屋幫你娘燒火,它這兩天就這樣,莫名其妙的對着空氣亂喊,你跑出去保準什麽都看不到……”
顧二白跑出去,果然見大門外一片空蕩蕩。
遠處,除了鄰裏幾個頑皮的孩子在玩‘老鷹捉小雞’,其餘的連個風吹草動都沒有。
顧二白奇怪的又朝外走了幾步,見阿黃正站在不遠處,後肢用力,狗頭神神叨叨的伸望着顧鎮後的大路。
不知道在看着什麽,嗓裏還嗚嗚的吼叫不停,看上去像是十分緊張。
“可能就是你把它的毛剃了,心裏難過着呢,要作妖~”
院子裏又傳來阿爹的聲音。
“阿黃?”
顧二白半信半疑,開口輕輕地喚了它一聲。
阿黃聽到,轉臉望了她一眼,然後見她好像沒什麽事,又轉過頭目光直直的望着那浩渺無蹤的大路。
顧二白愣住了,它的反應再正常不過。
不過剛才的場面,倒讓她想起一件事。
之前有個朋友出國旅遊一段時日,把她的小金毛寄養在自己家裏,回來的時候,正好她帶着小金毛去公園溜圈,朋友打來電話,說她就在附近,今天來接狗。
過不了多久,小金毛便忽然做出了和此時阿黃一樣的反應,神神叨叨的掙脫鎖鏈叫喚,激動地像是在尋找什麽人。
當時朋友就躲在不遠處的樹後,說是偷偷躲起來,看一會金毛找她的可愛樣子。
她那時也喊了一聲金毛,金毛隻是轉臉看了她一眼,平淡無奇,又轉過去頭去,警惕又帶着一絲期待的看着樹後。
這種反應,難道是見到了自己的真正主人?
顧二白想着,不禁瞠目結舌,拔腿就往家後的大路上跑。
阿黃見勢也蹿了上去。
“這孩子去哪呢?趕緊回來,天快要黑了……”
身後,傳來阿爹急急的呼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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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還有一更。
昨天讓你們給我留言,結果都是什麽什麽什麽……(都是譴責我的!)我可是會打小寶貝的人。
嗯,小杏子的事既然費了這麽多筆墨,肯定是有大作用的啊,有些小主性子比較急啊,以爲我在瞎扯淡,其實這樣瞎扯淡真累啊,寫她那麽陰暗晦澀的人生,比寫甜甜甜不知道累多少倍,昨天在圖書館爲了寫那幾千個字,一天都沒出來,結果你們的評論……(摸着良心說愛我)
其實特别感謝每天追着看的寶貝,但是我知道這樣也有弊端,你們看的是每天的章節,而我要謀劃構思的是一本書,要有很多要考慮的東西,包括過度、伏筆、配角,要是故事一帆風順,或者讓你們能猜出來,那就千篇一律沒色彩了對吧,九哥可和外面的妖豔賤貨不一樣,哼……(其實我是狂狷霸道拽)
好了,顧二白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