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然,并不是所有地方、所有人都能用這麽高檔奢侈的東西的,想來名門府邸,細緻到連這些東西都馬虎不得。
平日若是放在慶家,阿娘最多會給她找一些舒适點布料将就将就。
顧二白閉上雙眼,生無可戀的伸開雙手,體驗了一把奴仆成群,衣來伸手的闊綽生活。
可是這些都不重要,最關鍵的是,換月事帶的時候,居然是由丫鬟跪在檔前……
顧二白難以形容這畫面,她隻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。
一刻鍾内,衆丫鬟們紛紛打理床鋪,收拾衣裳,扣換月事帶,一件件有條不紊的進行着,臉上除了乖順任何表情都沒有。
顧二白面容則更爲嚴肅,當然她的這種嚴肅是專門用來遮擋羞澀的,被下人們偷偷看了去,卻都默默打了個寒戰。
果然不出所料,夫人是個冷心冷性的人,以後伺候這可要小心些。
玲珑木覺得小主人這樣被誤解也挺好的,畢竟馬上就能看到反差萌了。
衆丫鬟們收拾一番過後,紛紛抱着東西出屋,顧二白微擡着眼皮子,才發現……
清叔的床空了,就連帳子都被扯下來了,她好奇的指着那空蕩蕩的床闆……
沒這麽誇張吧?換條床單不就行了,就剩個床闆了,清叔就這麽嫌棄自己嗎?
檀掌事站在一旁,看出了她的疑惑,福身面上溫順的笑着,“夫人且勿見怪,場主的東西向來不許我們下人碰,這回我們待會出去,床鋪帷帳、香爐薰香都要夫人您親自到水榭園庫房取,親自爲場主置辦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顧二白聽得雲裏霧裏的,暗暗點了點頭,原來清叔剛才說的不是花言巧語,這丫可能真有重度怪癖,就連空氣中的香味都不允許别人吸的?這特麽也……
“回夫人,下人們收拾好了,夫人随檀心一起到正廳吧。”
“正廳?”
顧二白回過神來,朝她挑眉。
檀掌事輕笑,“場主吩咐收拾好以後,奴才們帶夫人到正廳用膳,還特地交代,慶家二老在那候着許久了。”
“哦……那我去。”
顧二白一聽慶家二老,連連點頭,心虛的低頭看着自己身上這襲華麗的衣裳,眉頭微皺。
這怎麽行,阿爹以爲自己是進來當丫鬟的,現在穿的這麽華麗,豈不是不打自招了嘛?
檀掌事見她點頭,便在前面領路。
哪想,顧二白一把從後面抓住了她。
“等等,能不能給我備一身你們的服飾?”
……
顧府,客廳。
“阿彩啊,你說咱們都多少年沒見了?可有兩年了吧,你說你離得這麽近,都不肯來看我。”
香樟雕花大椅上,老夫人手裏捏着帕子,熱切的拉着慶家阿娘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,滿臉的褶子笑得甜蜜蜜的,笑的慶家阿娘都有些受寵若驚。
以前在老夫人身邊伺候都沒見感情這麽熱絡的,現在時隔多年,居然産生了一股故人老友的濃郁親切感。
小桃子躲在老夫人身後,偷偷捂着嘴笑着,慶家二老自然是不知道老夫人是把他們當做親家看待的。
慶家阿娘連連放下手中的籃子,在貴氣逼人的老夫人面前,習慣性的低眉順眼,“阿彩這些年,日子過得不周到不講究,實在無顔來見老夫人您,不過時常聽說老夫人身子無恙,這心裏也放心不少,今日來還特地帶了老夫人您當年最愛吃的麻油燒雞。”
“哎喲,還是阿彩最惦記着老身,這些年,身邊再也沒一個如你一般這麽稱心如意的。”
老夫人笑的眼睛都滿意的眯成了條縫,邊笑邊朝旁邊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。
一旁,當即有丫鬟将麻油燒雞拿出來,細細切成一片片的放入花碟。
雖然慶家不是乖媳的親生父母,但乖媳失了憶,忘了真正家底,到時候提親是肯定要到慶家的。
小桃子見勢,上前将端過麻油燒雞片,嘴裏不停打趣奉承着。
“老夫人可是對小桃子不滿意,天天念叨着慶嬸呢,不過今日小桃子倒是輸得心服口服,慶嬸做的這個麻油燒雞,色澤鮮潤、外酥裏嫩,看得人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呢,教誰看了不羨慕~”
“你這丫頭~”
老夫人對她這張嘴已經沒什麽抵抗力了。
慶家阿娘哪裏受過這般贊美,驚得連連搖頭謙虛,“不過是粗糙随便做做的。”
“随便做做都能做成這樣,阿彩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精進了,慶子,當初把阿彩這麽賢惠能幹的許給你,現在知不知感激老身啊?”
老夫人朝這一邊一言不發的慶家阿爹看去,眼底沒了往常的疏離,也顯得格外溫厚。
“自然自然,那是自然。”
坐在一旁的慶家阿爹聞聲,不覺乖順點頭,想來自己在這種場合,都插不上話,沒想到今日老夫人竟如此熱絡。
人未到齊,飯菜還未上,老夫人便忍不住朝麻油燒雞動了筷,方方入嘴便啧啧直誇贊,還傳給四下一衆丫鬟小厮,都來嘗嘗這上好的手藝。
衆人個個揣着明白裝糊塗,都豎起拇指誇慶家阿娘手藝好,慶家阿爹好福氣,還有的自覺将話題引導顧二白身上。
慶家二老被這殷切的架勢,吓得着實有些懵了。
雖說自己是老夫人十幾年的婢女,但是以往老夫人和府上之人,也爲見有待她如此親厚的,今日怎麽……難道是心情大好,還是二白怎麽了……
小桃子偷偷觀望着二老神情,見二人面上匪夷所思,尋思着老夫人是不是用力過猛,令二老一時無法接受,便準備悄悄地打了個暗号。
此時,廳門口一道高大的陰影遮蔽而來,衆人紛紛擡起頭,見場主挺拔俊朗的身姿走了進了來,身後還跟着青衣掌事。
慶家二老擡頭,見是場主進來,連連起身。
背着光走進的男人負着手,那堅毅的薄唇弧度微抿,深密的劍眉處像是凝着什麽不悅的情緒般,導緻一張刀削般冷峻的面,看着比平時更寒幾分。
二老不知爲何,看到這面色,心裏就‘咯噔’的想到了是不是自己女兒惹得。
他們也說不清爲何會有這種難以言喻的情感,明明場主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,怎麽會天天得把力氣放在一個小女子身上。
“清兒,快來嘗嘗阿彩送來的燒雞,你小時候也喜歡的緊呢。”
老夫人見他來了,微微添了一雙筷子,朝他道。
整個大廳,除了老夫人其他人好似都意識到了場主的凜冽情緒。
包括小桃子都有些訝異,眉眼微動,朝着身後的阿慎看去。
不過青衣掌事情緒也不大高昂,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,他真心覺得夫人給自己去的這個綽号不是空穴來風,場主的威力也不是微霜能形容的。
“場主好。”
“場主好。”
慶家二老有些膽寒的行禮,生怕場主開口會是什麽噩耗。
二白三番兩次不知好歹的惹怒場主,不知這回……
顧亦清凝神間微微擡起頭,望見面前正是慶家二老的時,面龐神采在一瞬間漸漸變了。
眉眼處的泠寒漸漸褪去,就連嘴角冷厲的冰霜,也開始軟化,“亦清來遲了,二老别見怪。”
話落,慶家二老差點腿一軟栽倒在地上,場主……什麽時候還用和他們客氣了?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,事情來得太突然,驚訝的甚至讓慶家二老産生了……場主莫不是弄死了二白,語氣都變溫柔了吧?
不對啊……就算弄死了二白,也不用對他們态度這般彬彬有禮吧?
這絕不是場主雷厲風行、冷酷果決的作風。
身後,一路大氣不敢出的青衣掌事暗暗搖搖頭,這就是愛屋及烏啊。
老齡椅子上,老夫人從鼻尖悄悄的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調子,這個清兒,對自己未來的嶽父嶽母倒是對自己溫和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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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更來襲,本來打算今天把見家長寫完,不過課太多沒來得及,明天争取過了這個情節,給你們看真正顧二白出來,知道你們等很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