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有種子便好了。”
“嗯?”
男人深厚的語音落下,顧二白不禁疑惑的凝眉,聽這口氣,是沒種子的意思?
“怎麽會沒有呢?每一顆植物都要留種,繁衍後代的啊,就連……人都有種子。”
小女人悶悶呢喃的話落,男下人像是被她這話裏蘊藏的深刻内涵刺激了,逼得渾身一陣悸動。
世界靜止了一秒。
顧二白,“……”
默默鼓掌,苦日子到頭了。
某個小女人心裏放了煙花之後,默默收回了手,從男人潮紅漸褪的英俊臉龐上,看出了那麽一絲惱怒,不禁捂着嘴笑了起來。
“噗嗤——”
她不笑還好,一笑,男人頓時感覺尊嚴被挫傷,長臂猛地拉過她,俯身就準備給她點顔色看看。
哪成想,小女人眼疾手快的,一把将還殘留着火熱的手心貼在了他的唇上,嗓中斥責,“等等……”
男人皺緊了眉,陰沉的眸光宣示着對她這一舉動的十分不滿。
顧二白餘光瞄着他那隻幫着蝴蝶結的手,再瞥瞥他那微獰的面孔,好看的眼眸微挑,“怎麽?自己的味道還嫌棄啊?”
“……”
男人根本沒往這上面想,現下聽她這般露骨的話,俊朗的面龐徹底黑了下來。
沒經過教訓的小女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。
顧二白抿着唇笑,不欲再戲弄他,無所謂的揮了揮手,“行了行了,小半個時辰也夠長了,我隻希望你能再快點……真的。”
如此安慰的話落在男人的耳際,聽着隻覺更像敷衍挑釁,顧亦清烏黑的俊臉卻更加沉厚了,牙齒咬的森森的,“顧二白,給你一息時間……”
“……我不!”
顧二白也沒聽完他說的是什麽,但料定不是好事,猛地搖搖頭。
拿下來你是不是又要證明證明你自己?
“啊……”
不想,下一瞬,男人哪裏還顧及她,隻掌牢牢的鉗制住她的小臂,大掌枕在腦後,按着她的後腦,不由分說朝自己傾壓而來。
“嗚……清叔你的手還沒塗藥呢!施力疼不疼啊!”
小女人咬了口那觸感極好的薄唇,硬氣的又給甩開了。
“……”
顧亦清再次被拒絕,眉間陰郁的跳着,一時間滿臉的怒火與欲望交織,被她磨的一點耐心也沒有了,深邃的眸光帶着她朝下面看。
“我這裏更疼!”
“……”
小女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,眼神有一瞬間的辛辣(辣眼睛)。
“……”
你這麽禽獸怪我?
顧二白搖搖頭,很無奈了,澆了柴油了幹柴,招惹不得。
“小白你不是要幫爲夫舒緩痛苦的嗎?”
“……我不管,看着你的手這樣我就心疼,你快給我起來上藥!”
顧二白撇着嘴,态度堅決的搖了搖頭。
尋思着他這欲望強烈,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,事有輕重緩急,便裝作沒看見,直起身子就要拉他起來。
“你說什麽?再說一遍你心疼誰?”
男人聞言,大掌再次拉回她柔軟的小臂,不過這回臉色回溫了不少,像清風拂去了厚重的夜幕,唇畔浮着清淺揶揄的笑意,“是不是心疼爲夫?”
顧二白看着嘚瑟至極的某個大男人,不禁翻了個白眼,“心疼大尾巴狼。”
“就是心疼爲夫。”
……這男人,也太好哄了些。
顧二白直起身子,雙手拉着他起身,男人故意跌跌撞撞的和她玩了半天拉扯碰撞遊戲,終于在小女人耐心快要炸毛之時,英挺潇灑的站起了身子。
顧二白被他忽然籠罩的身子吓了一大跳,長這麽高能當飯吃嗎?
恨恨磨着牙,小女人将那剩下的半瓶玉凝肌,均勻輕柔的抹在他手上。
玉凝肌所覆之處,細細密密的針孔瞬間消失殆盡。
再次親眼看到玉凝肌的神奇效力,顧二白還是有些難以置信,擡頭忍不住問他,“這藥膏這麽神奇,想必制作的成本也不比上香草便宜吧?”
顧亦清微愣,視線從她凝脂的小手上移開,努力不去想方才那在自己身下滑移的弧度,擡眸清淺的看着她,“既是罕貴之物,便不分價值……就和人一樣。”
顧二白忽略他有意無意的暗示,微微驚愕道,“那豈不是價值連城?”
“談不上,隻是根據藥種培育的時長、存活脆弱、難易程度等諸多因素來區分,像玉凝肌所需的重要草藥成分,培植時無論養分、溫度、光照、抑或幹濕環境,來的遠遠比上香草要容易很多,平均每一顆大概千兩黃金便可以解決。”
“……千兩黃金!”
話落,小女人吓呆了,聽着他這般風輕雲淡的語氣,小心肝都在顫抖。
麻麻,她還是低估了面前這個地主大佬的富有程度,光是培植一顆草藥,都需要千兩黃金,原來富可敵國不是個誇張詞彙。
“小白~”男人輕喚一聲,将她飛了的神折回來,清淺惑人的眼角微挑,緊窒的餘光裏散發出那麽一絲淡淡的戲谑味道,“知道你方才折斷的上香草需要多久嗎?”
“……”
小女人猛地搖搖頭,想到他剛才對上香草如此寶貝的模樣,定是也價值不菲。
“你别告訴我了,我怕接受不了那天文數目,晚上會做惡夢。”
讓她這個财迷接受随手毀了幾千兩黃金,還不如捅她兩刀來得痛快。
男人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,伸手刮蹭了一下她嬌俏的鼻梁,眉眼動人,“小财奴,不需要一分。”
“我就是财奴,你别安慰我了,知道一定很珍貴,我以後守着你就好了。”
顧二白愧疚的抿着唇,心裏已經痛的在流血了。
男人蓦地怔住了。
“小白,這些花言巧語都是誰教你的?”
小東西,總是兩句話把他哄得昏頭轉向的。
若是一棵草藥換心肝一句撩撥,那他再将土地擴張幾十倍。
顧二白揚起頭,望着他笑意涔涔的眼臉,神情恭敬嚴肅如小學生道,“回場主,看到您高貴偉岸的模樣,不由自主的便到了嘴邊。”
顧亦清忍俊的唇畔噙着笑,額頭愛戀不已抵着她的小臉,眼神中狠狠的,“小白,折毀了我精心培育十五年的草藥,就兩句好聽的哄過去了?”
再說兩句。
“十五年……”
顧二白眼珠子轉了轉,尋思了一番。
應該對于有錢人來說,金錢不算什麽,能耗費精力在時間如此長久的事物上,才算是難能可貴的,不過隻毀了一棵清叔就心疼成這樣……
“十五年你培育了幾棵啊?”
“三棵。”
男人話音擲地,顧二白呼吸一滞。
好了,可想而知它的珍貴。
“您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剩下的那兩棵,放心,我以後堅決不會再手欠折斷這裏的一草一木!”
小女人心裏淚牛滿面的抱着他的拳保證。
男人生笑,“哪來的兩棵,還剩一棵。”
嗯?三減一不等于二?
“你喝的那碗湯……”
顧亦清好心提醒她。
哦~
顧二白恍然大悟的磕了磕腦門,差點忘了,不過思想來真是又氣又急。
“我就是個傷風寒,你用這麽珍貴的藥做什麽?”
“……就是?”
男人聽她語氣裏毫不在意的架勢,聲線漸漸冷了起來,“以後再不注意你的身子,把你泡在苦藥浴裏。”
“……”
“在意在意,我以後肯定在意!”
顧二白豎起雙手發誓道,這男人敗家起來的程度,和自己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顧亦清看着她還算誠心的樣子,眉間威脅的泠寒漸漸褪去,上香草驅寒除根,以後就算她想傷風寒都不可能了。
“不過……這裏這麽多草藥,都是你自己培育的?”
顧二白轉身朝後面浩浩蕩蕩的草地看了一眼,心裏驚駭更甚。
男人輕嗯了一聲,将她解下在石桌上的帕子,默默攥在了手裏。
“那豈不是要花費很長時間?”
“還行,莊園裏也沒什麽事。”
“……”
這麽大一個莊園要治理,你跟我說沒什麽事?
顧二白驚詫的轉過了頭,對面前這個大魔王肅然起敬。
大概是個工作狂,不然自己先前幾次三番遇見他不會都在工作。
“我看你平時也很少來這裏啊?是最近莊園又有事了?”
臨近豐收了嗎。
“嗯,進了個毛賊。”
男人聲道緩緩,話音裏意有所指。
顧二白蒙圈了。
“啥毛賊?”
“偷心的毛賊。”
話落,男人微微揚起線條極好的下颌,深眸處如風蕩漾般,定定的望着她,
顧二白面色一怔,悶不吭聲的低下了頭,小手有些抖的塞上了白玉瓷瓶,嗓中微不可聞的喃喃,“清叔你的花言巧語殺傷力也挺大的。”
清朗的笑聲傳來,小女人蹭的一下站起了身,嗓中支支吾吾道,“你你你……我我我……我們在這裏帶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吧,趕緊出去吧,萬一老夫人發現不對勁……”
顧亦清擡眸看着她,像是欣賞一般,幽深的眸底笑意叢生,像春風拂過萬裏長江,平地波瀾疊起,“小白,先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。我又沒對你做什麽,你這樣子,出去很容易讓人誤解。”
顧二白聞言,小臉上煞是一紅,二話不說,轉身跑到雙生樹後面觀察草藥去了。
“呵~”男人望着那纖細窈窕的背影,将攥在手心殘留着芬芳氣息的帕子,抵在鼻尖狠狠地吮吸了一口。
“害羞起來讓人更想欺負了。”
溫園,廣袤無垠的花草培育基地。
放眼望去,天高地闊,花香袅袅,空氣宜人,讓人不由的身心舒爽。
顧二白長呼一口氣,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,悠悠轉轉的朝裏面走着,越走越遠。
心中暗暗感歎,怪不得清叔這麽多年來,身邊一朵桃花都沒有盛開,原來是開了塊金屋把自己藏起來了。
真真是極好的。
茂密的雙生樹前,是一塊大理石圓桌。
圓桌周圍布置着幾樽木凳,看着不似人爲擺上去的,倒像被鋸了的百年樹墩。
樹墩周圍是一些大大小小盛放着藥材的器皿,鋻、缶、罂、鬶,或敞蓋,或倒置,或素淨,或繁雜……
男人将手中的帕子攏回袖中,打開桌上銀盒,帶上其中一雙深黑色手套,緩緩從缶中拿起一顆幹枯的白蓮花。
月下的清輝打在他清俊的側頰之上,零星兩鬓細碎的劉海傾灑而下,男人英挺的劍眉下,幽邃的眸光輕斂,眉心微凝,神情專注的像是要結在一起般。
顧二白小心翼翼的朝草地裏面走着,于萬花叢中發現了一叢清新的小白花。
這花叢不似周圍的花朵一般妖豔綻放,隻靜靜的躲在一處,顫着潔白的花瓣,花蕊中沁着幽香,但所占領地也不小,仿佛周圍的花朵都同情似的,給它讓出一片淨土似的。
顧二白勾唇,忍不住蹲下身子,伸出手準備摸摸它。
“别随便碰它,當心吓着。”
遠遠的,傳來男人渾厚的醇嗓。
顧二白好奇的轉過臉去,一瞬間,被男人清俊的側臉迷怔住了。
姣好的線條刻的像雕塑般恰到好處,深邃的眼窩,高深莫測之感即使從側面看,都足以讓人揣測到那裏的幽深和隐隐洞察人心的力量。
手上一雙漆黑修長的手套,更顯得他整個人冷峻低沉的氣息……像個變态。
是那種長得特别帥,笑起來人畜無害,但内心實則特腹黑、斯文敗類的大反派類型。
顧二白愣了愣神,晃了晃頭從男人勢不可當的美貌中拔出視線,嘴裏喃喃道,“看都沒看一眼,知道我在幹什麽嗎?”
不理會他,小女人顧自轉過臉探手,一瞬間望着那白色小花的變化,瞳孔緊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