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來這些年,若不是你在其中助力,我哪能拿來半顆藥。
所以我這私心裏,是特别希望你回一尺老道身邊管事的,若是從此留那個腹黑毒舌的夢神君在她身邊把管着,我不得被磕碜死。
話說遠了……
扯回來我跟你繼續說,就到場主與我那家主了,這二人,自然不必說了吧,你我都是知根知底的,根本是天皇老子都招惹不得的人。
不過場主現下,是有了小白丫頭這個弱點,家主也被長陌哥哥牢牢把控着,想來也好笑。
這些凡塵姻緣,看似是福,誰知道彼此離開了對方,會不會變成瘋子一樣殘暴,我跟你說這事可不是空穴來風,你再說我小鹉瞎扯,幾百萬年前,我可是在白徒山可是記憶猶新的經曆過。
那次長陌哥哥不過走了十幾年,家主狂躁的架勢,那是恨不得毀天滅地啊。
整個長儀都變了天,若不是正巧趕上了這帝王易主,恐怕這長儀幾千年的基業都要毀于一旦了。
所以說啊……鷹潭兄,貴師若是真算出了場主有什麽不詳征兆,你可要早早的跟小鹉說,我好早點告知家主,也好做防範,不要弄得最後一切事情晚了,可就都難辦了。”
“呵……難辦?”
小鹉一番悠久漫長的話落,鷹潭隻微微擡頭,仰望着那紅遍邊際的雲霞漫天。
嗓中徐徐的慨歎而出,“場主那性子,怕是不随你白徒寡人,恰恰相反,他若是失了這丫頭,怕是不會毀了這盛世江山,隻毀了他自己罷了。”
“……”
那有什麽區别!
“堅決不行,現如今長儀的生意場上,四通八達,商業撐起半邊天。
你可知千萬條鎖鏈,均扣着場主這條中心鎖,稍稍牽一發而動全身,更别提釜底抽薪,若是場主出了事,可讓我們白徒别活了。”
“開個玩笑,你還當真了。”
鷹潭朝他激動的情緒一腔正道,向來對他這種小市儈嘴臉看不過眼,隻輕輕蔑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。
“你呀你,不是我說你,除了知道顧及你那白徒的淺薄利益,還知道些什麽,這世道,四柱頂天,缺一不可,我難道不清楚。”
小鹉對他的鄙夷不以爲然,口氣閑閑道,“我可不比你們這些道人,整日憂天下民衆之憂,我隻關心白徒可有我一口飯吃。”
鷹潭笑道,“格局太小終究難成大器,白徒山本來是物寶天華之地,寡人與你二人,至今将它治理的頹唐不義,這些年,若不是死死拽着場主這根救命線,說不定現在鬧了貧荒都有可能。
不過話說回來,寡人囚禁住的财神爺,那可是天上地下難得的一等一腦袋,怎麽整日光懷抱寡人不做事呢?”
“……你個孤寡傻道人懂什麽,這世上,哪有男子希望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光芒更盛的?
可是家主哪是能收斂住的人。
長陌哥哥這些年看似兩手空閑,其實不過是在放任家主,磨磨她的性子,教她不要過度沉迷于金銀俗塵。
否則你還真當财神爺閑着呢,家主千萬年來捅了多少纰漏子,空有一身神力,以爲無人敢來複仇。
實則都被長陌哥哥暗地裏,解決了或擋了回去。
那恨家主的,有的家破人亡,恨的甚至不要了命,直接上來尋仇的;有的韬光養晦十幾載,心機一個賽一個,都不是善茬。
如你所說,也多虧了長陌哥哥的腦袋是世間頂機靈的一個,白徒才能保全萬年安康,不然以家主那性子,不知吃了多少虧。”
“原來如此呢。”
鷹潭聞言,像聽說了多麽不得了的事,唏噓一番後,讪讪的笑了,“看來這四根頂梁柱,現在都被牽絆住了啊。”
“早已我就說過了,咱們還是各自看好各家。一榮俱榮是好,怕就怕一損俱損。皇上這日子過得是舒坦,場主的情劫可要看住了,場主若是倒了,這繁盛了十幾年的長儀商網也該癱了。”
“嗯。”
沉悶有力的一聲,掩如夜色,像是忠臣對君王的許諾。
‘呱呱呱~’
梧桐樹後斑點烏鴉陣陣撲棱棱飛過。
霧深露濃,雲霭漸沉。
天際最後的一道亮光,悄悄退落。
百花失色,老鴉鳴啼,倦鳥歸巢,微黯的夜色中,籠罩着氣氛不知何時開始靜谧的二人。
像兩座石墩,沉伫在那裏,各有所思。
“行了,既然鹉兄今日也跟小弟交代了這麽多,小弟定當謹記。
以後謹小僭越,日後鹉兄若再到我煉丹寨,肯定還能見到我鷹潭的一席之地,讨價還價離開了我,你也成不了事啊,哈哈……”
許久之後,鷹潭彎腰撿起意氣扔出的折扇,繼而潇灑的起身,微微禮貌的作了個揖,語态之中早已沒了之前的門庭小氣,反而多了幾分磅礴笃定的氣勢。
“這就走了?”
小鹉見勢,也蹭的一下子起了身,極爲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凡是想開了就好。”
“青山不改。”
“綠水長流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兩道爽朗的笑聲交彙融雜在一起,顯得天開地闊,夜幕蒼涼。
小鹉目送着鷹潭離去的身影,目光悠遠,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,遠遠的招手呼喊着,“貴師與九師弟何時能到來?我若是無事在此,也好迎接一番。”
鷹潭身影未頓,手中折扇歘的甩開,漸漸沉入夜色,嗓音沉蕩,“家師到來之際,必是嘉成大難之時。”
“這小子……”
言語好生惡毒,也不怕場主削了他。
小鹉笑着搖了搖頭,脖子三百六十度選轉了一圈,轟然又變回了五彩斑斓的腐屍鹦鹉。
還是繼續去觀光場主和他小媳婦的粘粘膩膩更爲舒适。
要說這單身動物就是欠虐,越是一個孤家寡人,就越喜歡看别人膩歪,偏偏喜歡吃小甜餅,還接受不了大虐。
小鹉想着他還願意陪在這折騰,肯定是心裏盼着這對小夫妻能平平安安、甜甜蜜蜜的度過此生的。
前往藥閣的青石腸路上。
顧二白如一隻小兔崽子,死氣沉沉的被場主拎在手裏,面上生無可戀,心裏早已暗暗唾罵了頂上的男人一萬遍。
總是一言不合就提人,一言不合就提人……平時是個女的提了就罷了,她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男的!這樣拎着也太特麽傷男性自尊了吧。
本是同有根,傷提何太急……
耳廓上,看着顧二白一臉痛不欲生,玲珑木拍着手顯得格外興奮,‘欸,小主人啊,你就認命吧,什麽男的女的,事實證明,隻要是你化成灰場主也不會放過的,認命吧,所謂的命中克星。’
‘……’
顧二白氣的長呼一口氣。
卑鄙,無恥……
她這顆克星也太大了點吧,毫無反手之力,這特麽不叫克星,叫禍星!
沒想到清叔還是這種人,爲了不讓夫人,呸!可不就是自己嗎……
爲了不讓自己對他發火,居然拉一個下人給自己擋刀,還有沒有點做主子的意識了!
咦……不對啊,自己什麽時候朝他發過火了?清叔又什麽時候怕過自己?
現下這番舉動着實奇怪,不會是……就是單純的看阿四不爽,想找事吧?
玲珑木低嗤,‘瞎想什麽呢,下屬不本來就是要爲主子鞠躬盡瘁,規避威脅的嗎,您比阿慎待遇好多了,他都被發配砍柴了。’
再瞎想就接近真相咯,可不能繼續想,它還要看場主怎麽在肉體上‘蹂躏’小主人呢。
顧二白當然不知道自己的木頭,早已歡快的投奔敵軍去了,隻暗自哀歎,‘我甯願被發配去砍柴,若是待會進了藥閣,讓他發現我沒了,一怒之下會不會拿我撒火,然後直接把我給砍了……’
‘哈哈哈~帶着您發現您沒了……’
玲珑木聽着她自相矛盾的話,不由好笑的捧腹。
‘小主人,您這是用實際典例,鮮活的演繹了什麽叫自作自受。’
顧二白,‘……’我要這塊胳膊肘往外拐的木頭有何用。
某白咬着牙忿忿的想着,渾身上下正散發出幽怨的氣息。
身上,提着她的男人大掌猝不及防地抖動了一下。
“啊啊啊……”
顧二白望着疾速接近的大地,吓得連連尖叫,一把結實的抱着他的大腿求生。
奶奶的……差點以爲自己要五體投地,摔個狗吃屎了。
然後她才發現,自己現在的姿勢……貌似有點詭異。
頭上……漆黑黑一片,好像是男人的檔。
“……”
一時間,某白感受到了自己被侮辱的淋漓盡緻,牙齒咬的森森的,憤怒的一把掀過頭上的衣袍,小臉氣的通紅。
然而,頭頂,男人唇畔的笑,清朗的像三月春風過境,桃李依舊。
隐隐的笑的胸膛都在顫動。
“……”
顧亦清,沃日你……
半晌,顧二白在男人柔成一江春水的目光注視下,忍住不爆粗口,直憋得心髒疼,一對怨憤的眸子,愈發彌漫着仇恨。
泥煤,有本事别耍人,别裝無辜,你丫放我下來,看誰能跑過誰。
玲珑木,‘這……完全沒有懸念。’